书城文学你好,小确幸
1533000000009

第9章 迁徙历程 (1)

有本家谱,记载了我的祖先的迁徙历程。

我是崔家的17代或者18代。

我的源头是一对叫崔化龙和崔化虎的兄弟。

他们自四川来到山东。

或许因为这个缘故,走过了许多地方,对于川渝和湘西一带,始终有一种充满了小确幸的温暖感受。

宝玉初见黛玉的时候说:这个妹妹我见过的。

第一次履足斯地,心里说:这个地方我到过的。

这里的风景如同童年情景一般,虽然平原上没有这么多的山峰沟壑,那股子清扬湿润的气息却同回忆里别无二致;这里的女子清秀可人,答应你时说:是撒。

我很喜欢听撒这个柔美爱娇的尾音,感觉心神俱醉;这里食物蕴藏着饱满的酸辣,仿佛疾风掠过草原,使我的每一粒味蕾都如同花一样摇曳盛放。

列位看官,以下的总结陈词绝非自我安慰:没有一个可以死心塌地依恋的故乡,固然是一种空虚的大不幸,却能在许多个他乡享受到艳遇一般的感觉。

虽则漂泊流离,但会得到足够丰富的小确幸,累积起来,终究可以抵得过一生安宁顺遂的幸运儿吧。

然而,若要将艳遇当成故乡,好像不甚妥当,而我也未尝甘心。

或许,还是做个没有故乡的人,或许,我可以继续寻找故乡,或许,死亡才是唯一的故乡。

我们的肉体是个帝国那位美丽动人且善解人意的女士,你是我的爱沙尼亚女王——爱煞你呀!美国人讽刺金发女郎的智商时说:她甚至不能够一边嚼口香糖一边走路。

在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喜欢往嘴里塞上一块口香糖,让自己更忙一点。

主要的原因是我的智商足够高,一切都应付得来。

次要的原因呢,嚼口香糖好像是给自己创造一个节奏。

工作紧张的时候,嚼得快速而且用力,像出洞偷吃的田鼠那样子;告一段落的时候,我往椅子背上一靠,把腿搁到桌子上去从容地嚼,像田野里反刍的老牛。

你看,我用口香糖给自己打着拍子。

有生以来最忙的一天,中午12点吃完饭后,我往嘴里放了一块口香糖,一直工作到晚上10点才吃饭。

我拿起筷子时,突然觉得自己的腮帮子整个都麻木了。

我才发现,那块口香糖一直还在我的嘴里。

它被我嚼了足足10个小时啊。

后来,有些不太妙,嚼口香糖时,连续3次咬到嘴唇里头的肉。

每次都疼得我大叫一声,打自己一个嘴巴。

那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伤口,有点溃疡了。

我只好派遣出和平大使,我温柔的舌头,轻轻地舔舔它,安抚它一下。

我想,难道是我的智商降低了吗?堕落到了金发女郎的程度?是可忍孰不可忍!耗费了三秒钟,我找出了正确的原因:由于太忙的缘故,吃饭都是草草了事,一贯嗜肉成性的牙齿忍耐不了这平淡清贫的生活,主动出击猎食了。

它在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内,如同日本军队突袭珍珠港一样,悍然攻击了我的嘴唇。

其实,生命就是一个背叛的过程。

不仅仅是别人背叛我们,或者我们背叛别人,就算自己也在背叛自己。

牙齿会背叛你,攻击你的嘴唇;头发会背叛你,和时间摇起了白旗;灵魂会背叛你,和另一个人出走,或者和一堆钱住在一起。

我们的肉体是个帝国,大脑是君临其上的皇帝,一生都用来防止背叛,镇压背叛,虽然免不了分崩离析,一切以失败告终。

年轻时候,这个帝国处于欣欣向荣的鼎盛期,地方诸侯基本上俯首帖耳地听从指令,偶有小恙,只消派出一名白衣雇佣军,就能将一场叛乱消灭于无形。

随着年纪渐长,由于过分努力地工作,大脑日益昏聩,这个帝国迎来了危机四伏的衰落期。

叛乱迹象如同星星之火,呈现出了燎原的势头,白衣雇佣军出征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奈何凯旋的战报却是越来越稀少……当然,肉体帝国和真实帝国还是有所不同的。

它们最大的区别在于,真实帝国致力于扩大自己的版图,肉体帝国却希望缩减自己的疆土。

倘若,这个帝国的女王是位胖胖的女士,这个愿望就尤其强烈,甚至被制定成她的基本国策。

但无论如何抗拒,到头来她依然成为了伟大的加拿大女王。

那位冷若冰霜的女士,你是我的冰岛女王;那位身材性感的D罩杯女士,你是我的蒙古女王;那位老是跟我作对的神经质女士,你是我的大不咧癫女王;那位美丽动人且善解人意的女士,你是我的爱沙尼亚女王——爱煞你呀!为了能够与爱沙尼亚女王长久地结盟,我拨乱反正,励精图治。

自从疆域出现了唇齿之争,我就废黜了口香糖的宰相地位,安抚地方诸侯,实施休养生息,不再横征暴敛,渐渐重现了安定、繁荣、团结的大好局面。

目前的加肥猫帝国,虽不能说如同成吉思汗时代那样强大风光,但也算得一场康乾盛世,安享太平。

嗯,纵然这个世界没有万古长存的帝国,至少也要奠定个百年基业才好呢。

你好,胆结石胆结石让我的精神一振,貌似这种病非常高贵。

法国女作家萨冈写过一篇小说《你好,忧愁》,我便效颦写一篇《你好,胆结石》。

因为,在单位组织的例行体检中,查到体内居然生出了胆结石。

在体检之前,我一直有点郁闷,为什么我就不能得点高贵的忧郁症、厌食症、失眠症,所患过的病无一例外的庸俗不堪:牙疼阑尾炎脚气痔疮……胆结石让我的精神一振,貌似这种病非常高贵。

据说,那些高僧涅槃后一把火烧掉后留的舍利子,不过就是胆结石。

从这个层面上而言,我的境界已经可以和圣洁的高僧PK了。

目前,我的胆结石还算细小,听说它还会长大,而且会发作,痛得欲仙欲死。

我决定想办法治疗它一下。

分析了种种原因,我得这种病主要是因为不吃早餐,体内的某种消化液积聚沉淀,郁结成石。

今后,我一定要吃早餐。

根据我的饭量,估计将促进青岛早餐业的迅猛增长,起码,我家门口早餐店的营业额会出现疾速的上扬,增加若干个百分点。

那么,我对这个世界的无私贡献又增加了一些。

列位看官,请佩服我,不必怜悯我,但是请照顾我,因为,我是病人,一个高贵的病人。

当然,再高贵的人还是怕痛的。

除了每天吃早餐之外,还必须采取其他得力措施。

我在网上到处搜罗,很快找到了一整套应对办法。

让我痛苦的是,今后要少吃肉食了,好在可以通过多吃海鲜来弥补损失。

让我喜欢的是,有个病友介绍经验,他每天都吃四个生核桃,半年之后不药而愈。

正好新核桃上市,我便买了一堆,慢慢地吃,味道不坏。

我很享受这一过程。

你看,我并不反感生病,只要治疗方法令人愉快。

有一段时间,颈椎有点问题,我每天都去按摩,我差点因此爱上我的颈椎痛,我很遗憾它好得那么快。

吃核桃最困难的程序在于突破那层硬壳。

据说有专门的核桃夹子,我懒得四处去买。

我采用的方式是,把两只核桃放在掌心,用力一握,总有一个皮开肉绽。

我很喜欢听那种碎裂的轻响——柔软的、细微的、迟疑的一声喀嚓,犹如心碎的声音。

这种握核桃游戏,类似古罗马角斗士的生死对决。

在桌上的一大堆核桃里边,我认真地海选,合理地挑选对手,那些貌似势均力敌的。

只是结果非我所能决定,也非我所能预测。

我以为坚固的那个,偏偏是容易破碎的。

而一些清秀玲珑的小核桃,却能够PK掉所有的对手。

只要某个核桃能连续PK掉5个对手,我就将它放在一边,允许它晋级。

赛程过半,一斤核桃剩下10个晋级选手。

我便依次进行10进9,9进8,8进7……的淘汰赛。

总之,我严格遵循了超女快男的晋级程序,尽量做到公正而无私。

只有一个超级核桃坚持到了最后。

它是当之无愧的王者!我用目光赞赏它一会儿,再用铁锤来对付它。

在这个世界上,至今还没有可以PK掉铁锤的核桃,这个王者最终壮烈成仁。

不成功,便成仁,这句话多么适合核桃烈士啊。

核桃仁有一种生涩的浓香,口感甚佳。

顺便说一句,核桃中的最坚硬的那个王者,皮无疑是最厚的,味道却是最差的。

这个特质太像人类了,让我不免有点伤感。

樱花牌过敏性鼻炎复瓣樱花型过敏性鼻炎,这个名字听起来太风雅了,甚至可以拿出来炫耀一番。

青岛的春天真是荒谬。

昨日,海风清爽温柔,阳光甜蜜灿烂,感觉火热的盛夏好像马路上的TAXI,可以召之即来。

谁知今天就变了脸色。

阴沉的天空就像厨房的水槽里一块即将沤烂的抹布。

冷风袭人,俨然冬日。

我只好打开衣柜,把存入箱底的厚外套又请出来。

总之,反手云,覆手雨,变幻无常,冰火两重天。

然而,看到花们都开了,就算是在嘈杂喧嚣的繁华大道边,汽车尾气弥漫,大家都匆匆走过,无人驻留,花们也很给面子地怒放了。

大小、形状、色泽,都好到无可挑剔,甚至还小心翼翼地释放出一点点的香气,试图勾引路人的脚步。

它们真是好脾气啊。

有一棵最善良、最乐观、最花痴的白玉兰,就在距公厕的茅坑不到5米的距离,也开得兴高采烈。

微风吹过,一阵香来一阵臭。

大家对着它,有点哭笑不得。

它可没有一丝委屈的样子。

这才叫敬业爱岗,任劳任怨。

白玉兰谢了之后,接下来开的就是樱花,随之而来的就是我一年一度的鼻炎。

4月底,它就轻轻地来。

5月初,它又悄悄地走。

没有带走一片云彩,却留下满地沾满了鼻涕的手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