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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任侠尚义 尚武崇勇

由于燕赵之地,北面与蒙古高原相接,西有太行山与黄土高原相壤,自古以来时时受到北方少数民族的入侵骚扰,所以这里的人民受北方少数民族骠悍性格的影响,世代相传一种尚武崇勇的遗风。《史记·货殖列传》记载:

中山地薄人众,犹有沙丘纣淫地余民。民俗儇急,仰机利食。丈夫相聚游戏,悲歌慷慨,起则相随椎剽,休则掘冢作巧奸冶。

其意是位于燕赵两国之间的中山古国,土地狭小,人口众多,尚有商纣王时的遗民,其民俗轻薄而有小聪明,拦路锤杀、剽掠,或者盗掘坟墓,男子相聚游戏,悲歌慷慨。并记北部的燕国人民亦雕捍少虑:

人民稀,数被寇,大与赵、代俗相类,而民雕捍少虑。

在《汉书·地理志》辑朱赣《风俗志》中云:

邯郸其土广俗杂,大率精急,高气势,轻为奸。

说明这地区人民基本都尚武崇勇。燕赵之人多有一股侠义之气,秉性耿直,性格直率,充满阳刚的骨气和血性。他们始终认为:人活着不能没有气节,没有傲骨。

当时在燕赵地区,侠义之士是一个独立的群体,得到人们看重,他们在人格上得以极大的独立,其典型特征是“义”。他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们不畏强暴,勇于献身,礼义并重。因游侠的义气肝胆,故司马迁写《史记》时,便专有《游侠列传》记载:

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驱,赴士之厄困。

燕赵侠士中最为著名的要数燕国的荆轲刺秦,他在出发前发出:“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多么壮烈感人,说明“自古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

行侠仗义、轻财重义、团结互助是游侠存在的舆论基础,也是他们的思想和道德准则、行为准则。侠魁能身体力行,所以能博得人们的尊重,赢得了声望和威望,而成为民众的领袖。这一切只能在战乱和国家权力衰微时才能行得通;到太平盛世,国家权力强盛时,豪强不需要依靠民众力量以自保,他们也不需要率先垂范,发扬轻财重义、相互帮助这些美德来树立自己的名望和地位,他们可以依靠国家权力的庇护,从国家给予的特权中获得种种利益。当然国家权力强盛后,也不允许豪强超越国家权力限制,私自建立势力范围,从而游侠也就完成了历史使命。

游侠是古代社会中比较特殊的人群,他们不爱劳动、不事产业,没有生活来源。他们身体强健,崇尚武力,希冀以武功安身立命。他们讲义气,重守诺,易冲动,不惜性命。游侠是一个在特殊时代产生与活动的特殊社会阶层,产生于战国这一社会动荡时期,崛起于西汉,衰败于东汉。“严格意义上的游侠阶层,在东汉时代基本上已不再存在。作为一个社会阶层,游侠在历史上已消失了”。但侠士行为,在以后历史中,还长期存在于民间。

到隋唐时期,文献中仍有记载。如《隋书·地理志》记冀州:

人性多敦厚,务在农桑,好尚儒学,而伤于迟重。前代称冀、幽之士钝如椎,盖取此焉。俗重气侠,好结朋党,其相赴死生,亦出于仁义。故班志述其土风,悲歌慷慨,椎剽掘冢,亦自古之所患焉。前谚云“仕官不偶遇冀部”,实弊此也。魏郡、邺都所在,浮巧成俗,雕刻之工,特云精妙,士女被服,咸以奢丽相高,其性所尚习,得京、洛之风矣。语曰:“魏郡、清河,天公无奈何!”斯皆轻狡所致。

《通典·州郡志八、九》冀州风俗:

山东(太行恒山之东)之人性缓,尚儒仗气任侠。而邺郡,高齐国都,浮巧成俗。

宋代以后仍然如此。如《宋史·地理志》记河北路:

人性质厚少文,多专经术,大率气勇尚义,号为强忮。土平近边,习尚战斗。

《太平寰宇记》记洺州风俗:

燕赵邯郸风俗,丈夫悲歌慷慨,多弄物为倡优,女子多弹弦。

镇州风俗:

故冀州之部,盗贼常为他郡剧……言人剽悍。

《大明一统志》记顺天府风俗:

多感慨悲歌之士,自古号多豪杰,人性宽舒,风俗朴茂。

真定府风俗:

性缓尚儒,仗义任侠,土广俗杂,人习文武,犷悍木强之习可变礼义廉让之风,人物雄豪。

可见这地区历来战争、尚武、侠义、壮士渲染的都很悲壮。尤其是在民族危亡,国破家亡,战争频频的动荡时代,总是表现出崇高的风骨,一种顶天立地的英雄气慨。历代燕赵地区诸如侠士这样的英雄好汉层出不穷,其精神始终发扬广大。

除了荆轲刺秦外,还有蔺相如的完璧归赵,廉颇的负荆请罪,毛遂自荐,三国时的桃园三结义,东晋祖逖的闻鸡起舞,到近代的霍元甲和大刀王五,及现代的李大钊,乃至抗日战争的狼牙山五壮士、地雷战、地道战、小兵张嘎,红旗谱、烈火金刚、敌后武工队、平原游击队、野火春风斗古城和董存端、节振国等,无不气壮山河,使敌人闻风丧胆。

侠士,侠者,不君不臣,偏锋一支。其最主要的特点就是既不遵从国君之命,也不遵从世俗之情,而只遵从自己独有的价值标准。士者,读书人之“慷慨悲壮”称谓。能称得上为侠士者,必读书有成,文武兼备,并不是单靠习武就成。侠士一般重信义,言必信,行必果,一诺千金。侠士注重的是品德操行,不夸自己的才能,不议论别人的短处,“绝交不出恶声,去国不洁其名”。他们注重的是名誉,不会沽取虚名,而是为了证实自身的绝对完美,绝对自信。他们帮助别人往往以十报一,不是为了证实自己爱怜,而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和力量。他们不在乎成败,不吝啬生死,生不苟合,死不苟且,死法与生法同样重要。因为他们生命有两种,苟安偷生、自欺欺人是没有意义的生命;矢志不移、独立自主是有意义的生命。侠士爱惜的是有意义的生命,所以他们一般意志特别坚强,“立意皎然,不欺其志”。为了保全这志向,在需要的时候他们会不顾一切,乃至生命。侠士的“慷慨悲壮”人格的形成,是由经济文化的落后和政治地位的低下而导致的一种情结。从战国末年以后,“慷慨悲歌”特性已成为燕赵之地的专有,直到现今,其精神依旧蔚然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