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是个出人才的地方。深厚的文化底蕴让安徽“江山代有人才出”,而且年年岁岁不相似。由此道出了一个千年的命题:属于内陆省份的安徽“内秀”。
这里星空灿烂,人才辈出:历史上出过曹操、朱元璋这样的帝王,有辅助齐桓公成为五霸之首的良相管仲,有帮助汉高祖制定安邦立国之策的贤臣张良,有刚正不阿、执法如山、为官清廉的包拯,有抗击外侮的名将戚继光,有抗击法军侵略、率先开发台湾的刘铭传,有农民起义领袖陈胜、吴广和方腊、刘福通,有创造活字印刷术的毕,有医术高明的神医华佗,在学术上,有较早论证和发展朴素唯物主义理论的桓谭、戴震,有提出“合二而一”的方以智;文学方面,有七步成诗的曹植,有《儒林外史》作者吴敬梓,有创建和发展桐城派的方苞、姚鼐,有近代化第一人李鸿章,有学富五车的“桐城派”,有才高八斗的文化巨匠陈独秀、胡适……。
曹操作为杰出的军事家,挥戈操刀的“武夫”,居然才华横溢、“夫子自道”: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这是对安徽人文昌盛的描写。“崇文”、“尚武”,本是“风马牛不相及”。而尚武的人却能把文章做得如此出色,文采绚丽,确是难得。战争的生灵涂炭,不能抹去儒雅文风;经济的凋敝,也不能让“文气”下沉,这就是皖人的文化特色。有人说:安徽简直是一个文化染缸,凡是在这个染缸里浸泡过的皖人,无论是军事家,还是政治家,抑或商贾,都是“文气馊馊”的“细酸”之人。
清代中叶,安徽曾冒出一个统治文坛200多年,影响深远的文学流派——桐城派。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时间“天下之文章,其在桐城乎”的美誉传遍大江南北,桐城派创始于方苞,中经刘大,形成于姚鼐。桐城派的崛起真正将安徽的文化推向灿烂、辉煌的境界。
显赫的文人们为安徽的贫困涂上一层金光。至今安徽桐城仍流传一句名言:“穷不丢书,富不丢猪”。而且街头巷尾,妇孺皆知。“君子固穷”,再穷也不能不读书,爱书、读书,是安徽人不变的情怀。
安徽连女子也重视学文化,著名的《孔雀东南飞》就产于安徽庐江郡,是一部民间流传下来的叙事长诗,其中有:“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说明“女不丢书”已成为传统文化色彩极浓的安徽人又一大特色。
安庆人还有句俗话:“去到考场放个屁,也替祖宗争口气”。这正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世俗化表达。
安徽徽州人将从商作为一种手段,并非目的。他们发迹之后,仍念念不忘求个雅名,以文人自居。安徽的商人一般都兼之学者。大商人鲍廷博,平日购书养志,终成大藏书家,他获得举人头衔时已年逾八旬。史书记载:“他每遇人访问古籍,凡某书美恶所在,意指所在,见于某代某家目录,经几家收藏,几次钞刊,真伪如何,校误如何,莫不矢口而出,问难不羁”。珠算家程大位兼商人学者于一身,他一生经商,遨游吴楚,醉心珠算,著有《算法统宗》等书,流传海外,很受日本人尊崇。
徽商的气质决定了他们在洞察力和判断力上技高一筹,这也是徽州商人能在商海中迅速崛起,闻名中外的重要原因。徽州商人凭借自己的文化知识和雄厚的财力,不仅交结官府,甚至能以“布衣交天子”。他们与政治势力结缘之后,反过来又为进一步获取大利、创大业提供了有利的条件。明代学者、徽州人士汪道昆在《太函集》中就表达过同乡的心声:
夫贾为厚利,儒为名高,夫人毕儒不效,弛儒而张贾,既侧身飨其利矣,及为子孙计,宁弛贾而张儒。一张一弛,迭相为用。
也就是说,做生意是为了牟取巨额利润,读书则是为了追求功名。读书读不到“黄金屋”,也读不到“颜如玉”,那就应该到商海博一博,发迹之后,为了子孙后代考虑,就应当让他们求学著文,以商养文,以文传家,形成儒商之间的良性循环。
徽商的住所里,经常能看到很多的“冰梅图”——相当多的半片梅花落在一方方冰上的图案。该图令人叹为观止,洋溢着“梅花香自苦寒来”的诗意。读书人饱受十年寒窗苦之后,终于金榜题名,一鸣惊人。这幅“冰梅图”高雅文气,意蕴丰富,烘托出徽商“贾而好儒”的气氛。在徽州“十户之村,无废诵读”,乃是毫不夸张的说法。
在徽州无论发了多大的财,他们的目光仍离不开办学、助读,真可谓:亦贾亦儒难取舍。歙县大盐商鲍志道捐千金修建山间书院。曾任两淮总督的徽州巨商汪应庚捐银5万两修建江甘学宫。乾隆年间,徽商对徽州最大书院“紫明书院”先后捐银达26200两。在徽商的大力扶持下,仅歙县就有“书院凡数十”。甚至族中弟子“贫不能学者”,徽商也招入家塾,“悉力扶植之”。
安徽人普遍地尊重知识,尊重人才,注重人才的培养,所以本土性和地域风格造就了一代代伟人。然而“文”的一面也常常显示出其与生俱来的不足。尚文可以“尚”出雄谋韬略,但如果唯“文”而行(除却终生为其天职的学问家),又会给身兼两职者带来难以弥补的创伤。同样出身于安徽的陈独秀和王明,一右一左,就是典型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