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读者精品——幸福品味
15403900000002

第2章 迪士尼乐园的感动(2)

凌晨三点,计程车司机来了电话,说好四点来接我到机场。我蹑手蹑脚的把行李搬到楼下,深怕吵醒熟睡中的爸和您。轻步的走到厨房,却发现电锅正热腾腾的冒着白烟,桌上已放了几盘热菜。原来,您早已先我一步起来煮好了早餐。当我要去开大门时,赫然后现门边仁立着两个怅然的身影,在天际未亮的黑暗中,等待着来接机的车子。

我只能暗自挥袖拭泪,却又不敢正视你们目送我离去的心痛及无奈。

这些年来,几番出入国门,我不只是感觉到离家的悲怅,更能体谅您那份亲情割舍的剧痛和心伤,以及等待游子平安归来的焦虑与期盼。

听姐姐说,我从小就很怪异,不懂得躺着睡,睡觉前总要找人抱着哄,否则就坐着睡。妈,我这样一个怪异的女儿,果然在月后为您带来许多头痛的麻烦。

记得那是我自懂事以来,第一次吵闹的记忆。那是小学一年级吧!我们家很穷,三餐都是煮蕃薯签饭。一天,刚放学回来,看到厨房又是摆着那锅满满的薯签时,我就开始大哭大闹,说为什么别人家都有白米饭吃,为什么我们家就只能吃薯签呢?那时您刚从田里回来,好言好语的相劝却拗不过无理取闹的我,于是您无奈的厚着脸皮去跟婶婶借来了一碗白米饭,放在我面前,要我体谅贫穷的悲哀。但是不孝的我竟然没有了解到您的苦心,还拒绝您那碗迟来的弥补。

那时,是夏日艳烈的午后,您丢下嚎泣不停的我,含着两道滚烫热泪,再度回到田里。太阳正烈,您空着肚子在阳光下挥汗。

在放学后,或者周末不用上课的日子,哥姐都得到田里帮忙,而我和弟妹却可以闲置在家玩耍。我们得到爸和您无上的爱宠。

年纪稍长的我,喜欢在小路上等候您从田里回来的感觉。喜欢在秋天同您去摘丝瓜,享受收成的喜悦。喜欢吃煎蛋,但是您告诉我,蛋是给奶奶吃的,而我们兄妹也一直都不曾吵过要吃蛋,但却争相抢那只炒蛋锅,还有奶奶吃完了蛋,那个留有蛋香油渍的空盘子。

十九岁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您为了我,在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后来,忧郁成疾,病倒了。看着爸焦急的模样,和您憔悴消瘦的容颜,向来不懂得拜佛的我,却也只得以我那不成熟的年纪,向菩萨许下我最真诚的心愿,请求菩萨保佑您身体健康,而我则情愿用终身素食的承诺来换取菩萨对您的怜惜。

不知道是奇迹还是巧合,您的病竟在刹那间好转。我欢喜的履行对菩萨的诺言,终身吃素!其实这只不过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罢了,却万万没想到,那竟成了您永生难忘的痛。那一夜,我们母女相拥而泣。您认为我因您的病而吃素是种牺牲,而我哭泣的却是因为让您心疼我吃素的那一份感觉,那份感觉让我觉得不孝。我们一起流泪,为着相同的原因,却落着不同理由的泪。

许多年过去了,一切的往事却仍鲜明的跳跃在记忆的扉页里,一直到现在,您有时还会含着泪说:“当年家里穷,你们要肉吃没得吃,现在有得吃,你却不吃了……”

那天我断食,朋友苦苦追问原因,我犹豫了一下,原不想道出多年来心中的秘密,却还是忍不住的红着眼睛说:“今天母难日!”我想起您那时怀我生我养我,受尽了多少苦难折磨,及至今日,我已长大成人,您对儿女的牵挂却不曾停止过。

这些年来,我旅居异国,每每总思念起您那双抚育我而粗厚的手,好想对您说:“妈,请您牵着我的手,陪着我走,走过那天涯海角。”我老说母亲讲的英语是“破英语”,其实她…。

移民的语言——高品清

表达意思非常清楚,而且自然我是写作的,因此,我对语言当然有深厚的感情。我常费尽心思觅求各种写作方式,盼能以语文引发一种感性、一个视觉形象、一个复杂意念,或仅是描述一件简单的事实。语文是我这一行的工具。我从小到大所吸收运用的各式各样英语,我都使上了。

一天,我正在向一大群人演讲,谈我的写作、生活,以及我的小说《喜福会》。演讲很顺利,直到我记起这次有件事很不一样,这下子整个演讲就全不对劲了。那就是我母亲也在场,也许还是她第一次听我演讲呢。

当时我正说若一些文坛人物爱说的话,诸如:“记忆与想像的交叉点”,“我的小说有个部分与某某—某某有关”。讲辞中全是经过琢磨、文邹邹的词句,配上我在学校里学来的标准英语繁复句构,也就是我在家里不会跟母亲讲的那种英语。

一天我和母亲上街,说到新旧家具的售价。我听到自己说的是“Notwastemoneythatway”,而不是“Don’twastemoneythatway”(不要那样浪费钱了)。这是另外一种英语;陪着我成长的“家常”英语。

你要知道,从我母亲所说的英语可看不出她的真正识见。她阅读经济杂志《帽柏斯》,收看《华尔街一周大势》电视节目,每天和她的股票经纪人谈话,吸收各种各样我一窍不通的知识。

可是我有些朋友说只能听懂我母亲说话的一半。有的说可以听懂八九成。还有的说根本听不懂,倒像她说的纯粹是中国话。但在我听来,我母亲说的英语清楚明白,再自然不过。

在我听来,母亲的语言生动活泼,直截了当,充满真知灼见与想像力。正是这种语言帮助了我学习如何看待世事,如何表达,以及领悟人生。我曾说母亲的英语是“破英语”或“拆骨英语”。现在我说这话却自觉心虚。

我常感到无奈的是:除了“破”英语之外,我想不出其他说法来形容,但形容为“破”却像是说她所用的语言有残缺,不完整,不美,需要润补,也让人对说话者的理解有了局限。我知道这一点,因为在我成长过程中,我认为母亲的英语程度正反映了她心中意念的素质。换句话说,由于她表达得不完整,我便以为她的思想不完整。

而且我有很多佐证:百货公司、银行或餐馆里的人都没认真看待她,没给她合理的服务,往往假装听不懂,甚或装作没听到她的话。

母亲早就知道自己英语能力有限,很希望我们不要像她那样。我成长的那些年里,《读者文摘》是父母订阅的惟一杂志,因为其中有“字汇专栏”。这专栏使《读者文摘》从消遣性质提升为教育性质杂志。字汇专栏成了通行证,使我们家的人得以有较好机会,我们这些孩子得以受人赏识,出人头地。

母亲设计了很多巧招来帮助她自己待人处世。譬如,我十五岁的时候,她常让我假装她给人打电话。她逼我冒充她去向别人打听消息,甚至对冒犯过她的人责难或叫骂。

有一次是打电话给她在纽约的股票经纪人。那时她已出售所持的少量股票,也刚巧我们下星期会到纽约去——那是我们第一次离加州远游。我被迫在电话上用我的少女嗓音说:“我是谭太太。”

母亲就站在我身旁,大声在我耳边说:“他为什么不给我寄支票来?已经晚了两星期。他骗我,我生气。赔了我的钱。”

我于是用正确的英语说:“是的,我很关心这件事。两个星期前你答应寄支票给我,但是现在还未收到。”

接着,她声音更大了:“他想怎样?我去纽约,在他老板面前问你欺骗我?”我极力安抚她,要她安静下来,同时我告诉股票经纪人:“我不再接受任何托辞,要是不马上收到支票,下星期我会到纽约,找你们经理面谈。”果然,第二个星期我们到了这位经纪人面前,我红着脸静坐在一旁,我母亲谭太太的正身——用她那纯粹的破英语对经纪人的经理咆哮。

我想,母亲的英语对我选择职业也有影响。家庭中所用的语言——尤其在根性比较褊狭的外来移民家庭中——对小孩的语言能力有很大影响。我们家的孩子在学业上都力求进步,但我认为上述影响也反映在我的“学能测验”、“智商测验”、“学科性向测验”等的成绩上。

与数学比起来,我的英语能力虽不至于不及格,但也算不上是我的强项。念小学时,我的英语成绩是中等,评分是乙或乙上。这样的成绩,难免让人家认为数学及科学才是我的拿手科目。

这不难理解;数学是很明确的,只有一个正确答案。而英语测验的试题,至少对我来说,是要凭判断或见解、个人经验来解答的。

最近,我思考过母亲的英语、我以前的学能测验等等问题,因为有人问我这个写作的人,何以在美国文坛没有更多的亚裔作家。这使我想起其他亚裔学生,他们在家庭中说英语也许同样给说成是“破英语”或“表达能力有限”。也许教师曾劝导他们向数学及科学方面发展,不要走写作的路。我自己就遇过这样的事。

幸而我本性叛逆,又乐于接受挑战,要推翻别人对我的错误判断。我进大学的第一年就主修英语,后来我工作机构的老板说我的各项能力中以写作最差,劝我在管帐方面发挥。他说这话之后才一个星期,我就开始以自由投稿人身分写非小说性质的文章了。

我一直到一九八五年才开始写小说。最初写的是自认为精致隽永的句子,藉以证明我已精通英语。这儿是从我一篇小说——后来选进了《喜福会》书中——初稿挑出来的一个实例:“那是我的心灵在它的初期状况中的困境。”这句子糟透了,我几乎读不出口,于是放弃。

我后来打定主意:下笔之前先拟设一位读者;我选了我母亲,因为那些故事是关于所有母亲的。心中有了这位拟设的读者之后,我开始用从小到大所习惯的那种英语写小说——我对母亲说话时所用的英语,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就称之为“简易英语”吧;母亲所讲的英语,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就称之为“破英语”吧。还有我翻译她所说的华语,不妨形容为“掺水英语”;再加上假设她能说标准英语的话她会如何把她的华语译成英语。我要捕捉用语言能力测验永远测不出来的成分:她的意向、感情、想像力、说话的节奏、思想的本质。

小说写好之后,且不管书评家如何评论,如果母亲看完了的评语是:“读起来一点也不吃力嘛!”我就知道大致上是成功了。

这笑声中又掺杂着多少为人父的一片苦心与掏心挖肺的爱!

迪士尼乐园的感动——郑洁

在人潮汹涌的迪士尼乐园,我与先生带着孩子坐在通行于几个乐园之间的火车上,等候着开车。

我的目光漫无边际地游荡着,忽然一对父子吸引了我的目光,他们站在月台上,等着下一班车。那位父亲七十来岁,头发与胡须已花白了。儿子看上去三十多岁,比父亲矮了一个头,胸前挂着在游乐场理很少见到的望远镜,再仔细打量,那儿子的长相清楚地写着这是一个弱智的人。

出于对不幸者的怜悯,我隔着车窗的玻璃专心地注视着他们。只见那位父亲温柔地对儿子说着什么,那儿子开心地笑着,忽然他撒娇般地将他的头贴到父亲胸前,父亲立刻张开双臂,将儿子紧紧地拥入怀中,并低下了头,将自己的脸紧贴在儿子的头顶上,脸上充满了慈爱与怜惜。

我的心仿佛被电流猛击了一下,这瞬间使情景给我极大的震撼,我见证了天下父母无所不包的爱,还有血浓于水的亲情。老迈的父亲透支着自己有限的体力,带着弱智的儿子到这里游玩,为了什么?只是为了儿子开怀的笑,而这笑声中又掺杂着多少为人父的一片苦心与掏心挖肺的爱!

我们的车徐徐开动了,离开那对父子站立的月台,然而那个温馨平实的画面却时时在我的脑海中萦绕,带给我无止境的感动。

我们每个人的一生想必都有一个最美好的时刻。

最美好的时刻——贝尔

我们每个人的一生想必都有一个最美好的时刻。

八岁那一年,我拥有了人生中的这一时刻。那是一个春天的夜晚,我突然醒了,睁开眼睛,看见屋里洒满了月光,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屋内充满了大自然带来的温暖清香。

我从床上起身,轻轻地走出屋子关上了身后的门,母亲正坐在门廊的石阶上,她抬起头,看见了我,笑着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拉我挨着她坐下,另一只手就势把我揽在怀里。整个乡村万籁俱寂,临近的屋子都熄了灯,月光是那么清晰、透明。远处,大约一英里外的那片树林,断断续续地传来了一只只野兔子和小松鼠的欢笑和奔跑的声音;还有那田野里,花园的角落里,花草树木正悄悄探出头。

那些红的桃花、白的梨花,很快就会飘散零落,留下的将是初结的果实;那些野李子树也会长出滚圆的、像一盏盏灯笼似的野李子,在经过太阳烤炙、风吹雨打以后,它会变得又酸又甜;还有那青青的瓜藤,绽开着南瓜似的花朵,花朵里满是蜜糖,等待着早晨蜜蜂的来临,然而,要不了多时,它会变成一条条令你垂涎的甜瓜,你却再也找不到清香的花朵了。啊,在这无边无际的宁静中,生命——这种神秘的东西,既摸不着,也听不见。只有大自然那无所不能,温柔可爱的手在抚弄着它——正在运动着,它在生长,它在壮大。

当然,八岁的我还不会想得那么多,我那时还不知道自己正沉浸在这无边无际的宁静中。不过,当我看见一颗星星挂在雪松的树梢上时,我被深深地迷住了;当我的耳旁传来了一只不知名的小鸟在月光下婉转啼鸣时,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喜;当我的手触到母亲的手臂时,我感到自己是那么安全、那么舒坦。

生命在活动,地球在旋转,江河在奔流。这一切对我来说也许是莫名其妙的事情,也许已经使我模糊地想到:这一定是天使为我捎来的最美好的时刻。

事实上,只有真实的自我才能让人真正地容光焕发,当你只为真实的自己而活,并不在乎外在的虚荣,幸福感将会润泽你干枯的心灵,就如同雨露滋润干涸的大地。

幸福是什么——丽莎·普兰特

我躲避在大自然的角落里,寻找幸福。在我看来,幸福来源于“简单生活”。那些成功、财富和荣誉,只属于虚荣的人,真正的幸福来自于发现真实独特的自我,保持心灵的宁静。

有人说,“简单生活”就意味着苦行僧般的清苦生活,辞去待遇优厚的工作,靠微薄的存款过活,并清心寡欲,但这是对“简单生活”的误解。“简单”意味着“简洁、明了”,仅此而已。丰厚的存款,如果你喜欢,可用于收藏,重要的是要做到收支平衡,不要让金钱给你带来无谓的麻烦。无论是中产阶级,还是收入微薄的退休工人,都可以生活得尽量悠闲、舒适,在“简单生活”面前,人人平等。这个时代,不是人人都必须像梭罗一样带上一把斧子走进森林,才能获得平静安逸的感觉。关键是我们对待生活的方式,是我们是否愿意抵制媒体、商业向我们大力促销的“财富中心论”,是我们如何在日常生活中挖掘、发展生命的热情、真实和意义。

简单,是平息外部无休无止的喧嚣,回归内在自我的惟一途径。我们加班加点地拼命工作,以至于夜夜疲惫地倒在沙发上,是为了得到一幢倾心已久的别墅;或者是为了一次小小的提升,而默默忍受上司苛刻的指责,并一年到头赔尽笑脸;为了无休无止的约会,精心装扮,强颜欢笑,到头来回家面对的只是一个孤独苍白的自己的时候,我们真该扪心自问: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它们对我就那么重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