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婴……”蒙然眼见子婴倒地,心间大痛,身子也立刻紧紧的抽搐起来,汗水亦滴滴坠地,不能自控的紧抓住心口的衣裳。李符反手就紧紧的抱住她,让她平卧在地上。
“啊!皇嫂……”赢扶梓眼见着子婴才刚倒下,蒙然也瞬间倒下,瞬间的惊变让他不知所以,失措异常。
喻中泽手一轻扬,银针顿时向二人掣闪而去,根根击入了他们的心脉内,两人的神色方渐渐缓和过来。
赢扶梓颤颤微微的抚着还在不断浸出汗珠来的子婴,深痛恶绝的看着地下这个即将垂死的人,痛声骂道:“原来罪魁祸首的人竟是你这该死的女子……快拿解药来!快!”
楚柳水眼见子婴与蒙然均发毒倒地,看到赢扶梓与喻中泽慌乱无措的表情,竟又得意的狂笑起来:“哈哈哈……赢扶梓,不想你勇猛一世,却也拿我无可奈何。哈哈哈!喻中泽,枉你也敢自称医术绝世,却也解不了我们制的‘蚀心之毒’,可悲,可叹啊!”
喻中泽紧紧的握住赢扶梓发颤的手,极力的平复他那即将如沙尘风般欲暴破的愤怒,转头对淡然的对楚柳水说道:“楚柳水,可悲可叹之人是你。想想你如此护主,又能有何意义?那项羽不也弃你与不顾吗?别再坚持了,告诉我这蚀毒的解法,我可保你不死!”
楚柳水眸中的雾气立刻荡拂而起,想着昨晚还与项羽浓情蜜意,欲海沉溺,今晨就被他绝然弃之,心里就如同打泼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阵阵心酸直涌出心门,双帘轻眨间,泪即又扑落而下来,眼看着方才项羽退去的方向,哀哀而唤道:“项郎……你竟为她如此待我……”
“项羽他现在已是自顾不暇了,不会来救你的,你还不如自救。说吧,这已是你最后的机会了。魔引是什么?”喻中泽语气加得极重,满月似的脸上,拂起阵阵令人生惧的冰寒。
楚柳水将心一横,即咬牙切齿的说道:“哼!就是死,我也要蒙然与子婴给我陪葬!”
喻中泽又复在她身旁蹲下,脸色已渐渐回暖,竟闲致的伸出柔荑般的手,在地上抓起一把黄沙,轻轻的在她眼前随手腾扬,轻声说道:“死有何难,轻瞬之间便可不复存在。就像这把黄沙般,瞬间就可尘归尘,土归土。想你还如此的年轻,如花的生命才是正开始,你就甘于放弃?说吧,我许诺,绝不再为难于你。”
“……我……”楚柳水泪眸顿收,心神已是左右摇动。
喻中泽眼见自己所说的话起了作用,即又迫紧的说道:“说吧,这是项羽的错,不是你的错,我们不会迁罪于你的。”
楚柳水轻咬下唇,恨声说道:“好……我说!蚀心毒其实,其实是一种心蛊之毒。可令人死,也可令人不死。”
喻中泽狐疑的问道:“如何说?”
“只要中毒人能放低内心的仇恨,就不会被心魔所纠结。但如若中毒者放不开仇恨……”楚柳水轻视的看着倒地的子婴与蒙然,阴寒的说道:“就如他们这般……原本这蒙皇妃身体并无大恙,因为她知苏蒹葭未死,或对她恨不足深。而子婴就不同了,心中的恨意太过深切,以至于这两年毒发频频……不过,这蒙皇妃看来对苏蒹葭也不尽然……”
“你是说……你此次下的心魔是以苏蒹葭为魔引的?”喻中泽瞧着子婴与蒙然,似已有所悟。
楚柳水轻笑着大赞道:“喻中泽,你真是太聪明了!”
喻中泽自嘲的一抿唇,又问道:“当日苏蒹葭身上的心魔魔引可否是赢扶苏……”
楚柳水瞧着一直怒视着自己的赢扶梓,却又说道:“何止,还有赢扶梓殿下!”
“你这该死的女子!”赢扶梓急扑上前来,紧紧的抓住她的肩头,一副欲撕碎她的可怖神情。
楚柳水受伤的肩头如锥般痛裂起来,她大声的回道:“哼!是她自找死路,怨不得人。本她可不至会死,可她却偏要自己入魔,怎能怨人!”
“解药是什么?是什么?”赢扶梓拼命的摇恍着她。
“你很想知道吗?”楚柳水怪异的看着他。
“说——”赢扶梓的声音凄厉异常。
“解魔的方法是魔引的——一抹心头血!”楚柳水轻轻的说道。
“心头血……你是说……”喻中泽声音也不能保持平静了,赢扶梓自刎时,那流淌了苏蒹葭满身的鲜血犹然在目。
“正是!本那苏蒹葭只要毒过五脉,尸寒五日,就必死无疑,回天再难乏术。不想,那赢扶苏竟会在五日将过之时,心灰意冷,会在她面前自刎,而他的血恰好流入苏蒹葭的口中,解了她的蚀心之毒,这就是她死而复生的原因!”
“你们……好阴毒的心肠。”赢扶梓抓住她的手一下便松开了,整个人颓然的顿坐在身下的黄土上。
“一切因人而异,如若心中无魔,何足至死?那赢扶苏到死也不会明白,他的死却能换取苏蒹葭的活。而这苏蒹葭被残毒折腾得颠颠痴痴了两年,最近方清醒过来,如若让她知道自己是如何能活过来的,我想她……一定会生不如死!而且一定会再度赴死!她纵是不死,那蒙然与子婴也不能活,这就是一报还一报,这就是蚀心毒的精妙之处,这也是我之所以会告诉你们的真正原因。想我楚柳水漂泊半世,死有何惧,不过,现如若有苏蒹葭来为了我伴葬也极其不错。哈哈哈,回去杀了她!取了她的血,就能解蒙然与子婴之毒。哈哈哈……”楚柳水痛快的笑了,笑到最后,一口鲜血竟直喷而出,身体软软的倒卧在黄沙中。
“不……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赢扶梓痛苦的抓住了头,神情痴狂异常。
喻中泽手起针落,直插入他的穴位中,镇住了他的心神。赢扶梓便缓缓的倒入他的怀里,琥珀色的眼眸里凄楚至极,痴茫无奈的看着喻中泽的脸庞,神志也渐渐迷糊起来,断断续续的求道:“容风……救他们……救他们,我不能没有他们!”
“扶梓……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回蒹葭,一定能想出两全之策,一定能的……放心吧。”喻中泽伸出如玉的手腕,轻轻的捧抚着他的脸,安慰着。但心里却似已被掏空了般,脑子一片空白,这结将要如何去解……如何才解得……
李符行近前来,看了眼晕迷了的楚柳水,问道:“容风,这女子将如何处置?”
喻中泽抚着心神俱碎了的赢扶梓,星眸转看向眼前那片被风吹拂而起的漫漫黄沙,长声叹息:“心魔……心中若无魔又怎会蚀心……把她留在此吧,任她自灭……是福不是祸,是祸终也避不过……”抱起赢扶梓的身躯,坚定的直起身来,领着众副将们,带上子婴与蒙然,一跃上马,信马由缰,渐渐的就隐于眼前这黄沙纷飞的山岗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