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谁搞垮了曾国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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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京城落败 (2)

郭嵩焘,(1818年—1891年),字伯琛,号筠仙,晚号玉池老人,湖南湘阴人。他的一生比较坎坷。1818年,郭嵩焘出生在湖南湘阴一户地主家。这一年是清嘉庆二十三年,仍属“盛世”。与当时所有的读书人一样,郭嵩焘从小接受传统教育,以考取功名入仕当官为人生目标。1835年,十八岁的郭嵩焘考中秀才,第二年进入著名的岳麓书院读书。

然而,在传统功名的道路上,郭嵩焘走得并不顺利。虽然他在1837年考中举人,但1838、1840年接连两次到北京参加会试都名落孙山,直到1847年中进士,1853年,随曾国藩组建“湘勇”。1856年任南书房行走,1863年署理广东巡抚,1875年初任福建按察使。1877年起,任清政府驻英法公使。1878年8月被清政府召回,从此闲居。1891年病逝。他也是中国第一位驻外外交官。

当时,曾国藩二十七岁,刘蓉二十一岁,郭嵩焘只有十九岁。三个湖南年轻人意气风发,纵谈古今,指点江山,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他们朝夕相处,一起登岳麓山,漫步在橘子洲,在湘江中流击水,时间长达一个多月。分手时,三个人虽然都很疲惫,但内心都很兴奋,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也许这就是志同道合、尘世知己的感觉吧。

从此,二十来岁的三个年轻人、三个好哥们之间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手足之情,为着共同的志趣奋斗着,基本为自己的人生定下了基调。后来,刘蓉和郭嵩焘都成为了曾国藩在政治、军事生涯中的重要助手。

也许乱世出英雄,曾国藩在即将踏上仕途的时候,清朝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大清帝国了,康乾盛世已经成为了昨日美好的回忆。可以说这个帝国已经风雨飘摇,满目疮痍,有好多问题亟待解决。曾国藩就是在这样一个时代,大展宏图,一步一步走上自己事业的巅峰。

从道光十七年(公元1837年)开始,清朝就已经不再太平。

这一年,全国东南部水涝,大水深达一丈多,十天半月见不到一回太阳,结果江满河溢,淹没房屋田地无数。无独有偶,同年,大清国又遭遇百年大旱,旱得大部分省份树木枯萎、河流干涸。北旱南涝的大灾让道光皇帝寝食难安。

大灾过后,北方干旱的省份起了蝗虫之灾,一脚下去,便是松软软的一片。蝗虫吃庄稼,导致部分地方颗粒无收。百姓没有东西吃,便只能吃蝗虫保命。两湖也流行痘疫,痘疫是要命的瘟疫,再加上缺衣少穿、食不果腹,两湖人口锐减,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死于瘟疫。

在举国无措的情况下,道光皇帝带着文武大臣,到天坛祈天。但隆重的祈天的仪式并没有带来什么实际的好处,上苍并不买道光皇帝的账,蝗虫和痘疫继续肆虐;灾情不仅丝毫没有得到缓解,反倒更加加重。

农历十月初一是大清入关建国的纪念日,本以为这一天会风和日丽,平平安安,偏偏奉天府发生了入关以来首次强烈的地动现象。不仅东陵陵基出现断裂,北陵的两块神道碑也齐腰折断。消息快马报到京师,满朝文武震惊。众所周知,奉天府是大清的陪都,也是大清国的发祥地;东陵和北陵都是皇家的重要的陵寝。这种异象的出现难免让人和大清的国运联系在一起。

此时的曾国藩还在为自己的功名默默奋斗着,沉浸在象牙塔里不能自拔,对外面的世界不那么热衷和关心。

道光十八年(公元1838年),恰恰又是会试的日子。

父亲又让曾国藩进京参加考试,曾家以农为业,本来就不富裕,偿还他借贷易作梅知县的一百两白银后,已经没有钱可以供给曾国藩上京赶考的路费了,只好东挪西借,借来30多吊钱,上路了。

一路上,曾国藩省吃俭用,三月不知肉滋味,即使如此,当他千里迢迢赶到京城时,口袋里只剩下三吊钱了。

一般进京应试的举子,大都华服翩翩,高头大马,左簇右拥,风光无限,不可一世。可曾国藩却迥然不同,他身上的土布衣衫经过多次缝补,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整件衣衫好像是由几块碎步缝合在一起,只要轻轻一拽,就会露出屁股似的。在应试的举人中,再也没有比他还寒酸困窘的人了。

曾国藩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和前后左右那些衣冠华丽、外貌潇洒的京城市民相比,他是那么的寒酸和不起眼。然而,每当有人向他这个乡下人投来惊异的目光时,曾国藩都会以强硬的目光和他们对视,同时在心里对自己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这样一想,曾国藩的头颅便又骄傲地昂了起来。

任何人在成就事业前都要经过千辛万苦的磨炼,这是曾国藩早就明白的道理。年幼时,祖父常对他说:“凡是亲自经过千辛万苦而成功的人,享受成功的果实才能心安理得!”此时,他没有因为自己的穷酸而灰心伤感,相反意志越来越坚强。

此刻,除了背水一试,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何况,曾国藩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退却。

这一年顺天会试的主考官是大学士穆彰阿,一个难得的满族大儒。穆彰阿这个人在曾国藩的升迁仕途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以后我们会详细介绍。

这年的会试题目是由皇帝亲自拟定的,正合曾国藩的胃口。这一回提笔再也不觉得生涩了,他将心里所想的,旁征博引,洋洋洒洒数千言。很快,结果出来了,曾国藩成绩虽然不算太好,但毕竟入围了——赐同进士出身。

然而,这迟到的同进士的功名没有给曾国藩带来多大的惊喜,而是给他带来一种说不出的窝囊与遗憾。他甚至在发榜当天就想打道回府,后来在众人的劝说下,才勉强留了下来。

同进士毕竟是一个功名,曾国藩为什么会感到是一种羞耻呢?

清代科举,在殿试之后,录取人数100至400不等,分为三甲。头甲三人,即状元、榜眼和探花,赐进士及第;二甲诸人赐进士出身;三甲人数最多,赐同进士出身。

这个“同”字,其实就是“不同”的意思,“同进士”其实就是“不同进士”。这就好像是现在的鼓励奖一样,只不过是给这些奋斗多年的秀才一个安慰罢了,以免他们想不开或发泄心中的不满,破坏和谐社会。难怪现在搞个活动,获奖的人总是黑压压的一片,原来,这是老祖宗留下的风俗啊。

不过,同进士的身份确实让人尴尬:好像一个饥肠辘辘的人刚要伸筷子时,却猛然发现盘中的美味佳肴粘着一只青头苍蝇,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又好像娶了小妾,不叫小妾而叫“如夫人”,从字面上看,好像和“夫人”一样,而实际上小妾就是小妾,根本就不是夫人,要做夫人,才迈出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所以,稍微有自尊自爱的人,都会将“同进士出身”当做是一种难言之隐的耻辱。曾国藩对这种耻辱久久不能释怀,有故事为证。

据说,曾国藩做两江总督时,有一天,两个幕僚无聊时对对联玩。一个出上联“如夫人”,另一个就对“同进士”;一个又把上联加为“如夫人洗脚”,另一个就对“同进士出身”;一个再加“替如夫人洗脚”,另一个再对“赐同进士出身”……正对得高兴,忽听屋子里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就见总督大人铁青着脸从里面出来,拂袖而去。两个幕僚莫名其妙,去问老幕僚。老幕僚一听,忙说:“你们点儿真背,赶紧收拾行李走人吧,曾大人就是‘赐同进士出身’。”二人一听,马上收拾家当逃之夭夭。可见,这种耻辱成了曾国藩的一个心病,如果想要跟着他混饭吃,最好还是不要揭破他这难言的伤疤。

此刻,曾国藩最大的心愿就是走进翰林院,因为按清朝的制度,在翰林院当官不仅升官比较容易,而且,由于南书房行走及上书房行走都是由翰林院的人担任,因而与皇帝、皇子以及皇亲国戚接近的机会就比较多了,起码能混个脸熟,以后有什么好差事,才能被这些掌握大权的贵族想起。

不过,是留在京城还是被分发到地方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况且,曾国藩只是个同进士出身,如何能进得了皇上的眼里。他感到前途比较渺茫,自己好像是大海中的一条小船,一个海浪过来就是灭顶之灾。

但幸运女神总是偏袒曾国藩,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站在了他的旁边。

经过复试、殿试、朝考后,曾国藩的成绩都很优异,又引起了穆彰阿的高度关注。从这一刻起,曾国藩注定要飞黄腾达,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