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不是我煽动,是你弟弟主动找的我。他向我借钱,并说你不肯给他钱,不同意他参军。我觉得年轻人应该为国家效力,就借钱给他了。”加德纳平静地回答洛克菲勒的质问。“可是弗兰克还不到16岁,不够报名参军年龄,你借给他钱就等于纵容他撒谎。这是我不给他钱的原因,也是我母亲不同意他报名的原因。”
加德纳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赶紧解释说:“约翰,弗兰克热情活泼,又是你弟弟,所以我支持他一下。但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年龄。就算我在生活方式上与你有不同看法,但在撒谎问题上,我们的看法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加德纳,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洛克菲勒反过来安慰加德纳了。
在弟弟参军一事上,洛克菲勒原谅了加德纳,但作为合伙人,二人确实在一些原则问题上难以调和,而且随着战争的爆发变得越来越尖锐了。
与洛克菲勒一样,加德纳也没有报名参战,他们都是以缴纳300美元的方式规避了报名。这是当时的一个通行办法,不服兵役就缴纳300美元,日后的大亨摩根等人也是选择了交钱。此外,更重要的是,战争激发了这两个合伙人的不同想象力:洛克菲勒想到的是发大财机会到了,而加德纳则认为做官的机会来了。
约翰·D·洛克菲勒曾发的电报
于是,发生了非常有趣的一幕,洛克菲勒与加德纳不约而同地钻研起战争来。与此同时,地图、电报,突然成了洛克菲勒与加德纳共同的最爱。可以说,在1861年南北战争爆发以后,在克里夫兰至少有两个人投入了大量时间钻研地图,频繁利用电报与外界联络。洛克菲勒与加德纳的专注程度,一点也不输给军方。
当时,在克里夫兰围绕洛克菲勒与加德纳,形成了两个小圈子,这两个小圈子都通过电报与地图,演进南北战争的大小进程,很多人通过这两个小圈子更多地了解了交战双方的进程,既分担着失去亲人的悲伤,也分享胜利的喜悦。
当然,同样关注南北战争,洛克菲勒与加德纳的区别还是显而易见的。洛克菲勒关注的重点是战争背后的生意。比如,当一个地区交战激烈的时候,大家在争论南方胜北方赢的时候,洛克菲勒更多的时候在研究当地的交通状态,尤其是对峙双方激战时的各种供应。比如,哪条公路断了,哪段水路在运行,哪条铁路可以通行,可能洛克菲勒是交战双方运输官员之外,研究得最透彻的人了。洛克菲勒当时的生意,正是在这种精准研究的基础上进行的。当他大胆地购进谷物进行储备时,经常遭到克拉克的嘲讽,而洛克菲勒则用一次次的军方收购回击克拉克的嘲笑。
要知道,战争时期,不要说物资运输很危险,存货风险也很大,克里夫兰市当时的农产品贸易公司都停业了,只有洛克菲勒敢进货。说起来也怪了,每当洛克菲勒进货后,很快就有军队收购。看到洛克菲勒进货,有些贸易公司也跟进,但不知为什么,他们的货大多砸在手里了。
让当地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每当军队有伤员需要粮食或公务员运送时,洛克菲勒几乎都能迅速作出最合理的路线安排,进行最合理的人员配备。于是,战争就像是为洛克菲勒准备的生意一样。很多人都很奇怪,为什么洛克菲勒能赚钱,而自己却不能?
与洛克菲勒不同,加德纳更多显示了对政局变化的考虑,比如如何组织北方军力,如何保障供给线,如何在火车、河运之间进行交叉运输等。这种操练使加德纳在了解战争进程的同时,培养了一种通盘处理问题的大局观,也显示了他通过向公众传播战争进程和个人观点的演讲能力。
战争结束后,加德纳很快当上了克里夫兰贸易局局长,后来更进一步,成功竞选当上了克里夫兰市长,并且先后两次当选市长。加德纳是与洛克菲勒分手后,事业更进一步的极少数前合作伙伴。
由于洛克菲勒的精心研究,克拉克—加德纳公司在战争中抓住了一些机会。因为不是政府选择的公司,自然得不到政府订单,但是,确实还是有机会赚钱的。战争时期的物价起伏很大,因为交通时常被战事阻断,农产品价格经常居高不下,洛克菲勒与克拉克有了很多机会赚钱,也确实赚了不少。
1862年南北战争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克里夫兰的很多贸易公司要么小赚,要么亏损,而克拉克—加德纳公司的业务居然如火如荼般地进步着。这一年,公司实现了17 000美元的利润,是战前的4倍多。连克拉克自己都很惊讶,这怎么可能哪?
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因为有洛克菲勒!
1862年10月,就公司合伙人问题,洛克菲勒与克拉克、加德纳摊牌,并提议加德纳离开公司。从公司长远利益角度考虑,克拉克接受了洛克菲勒的建议,即加德纳离开公司。事实上,此时加德纳关心时事的热情,已经远远超过了公司业务,加上他确实过于大手大脚,克拉克也只能顾及洛克菲勒的脸面,说服加德纳退出公司。
其实,即使洛克菲勒不提出,加德纳也要退出公司,他已经没有商业热情了,更伟大更有诱惑力的事情在向他招手。而以被动方式退出公司,至少在利益上对自己有利,加德纳也乐于在这个时候退出。几年之后,加德纳竞选克里夫兰市市长,成了政治明星,那种风光远不是帆船赛所能相比的。当然,喜欢享受的加德纳,即使做了市长,也没忘帆船,没忘享受自由自在的海上风光。他是与洛克菲勒不同的人,分手是双赢之举。
洛克菲勒显示了做大事不拘小节的气质,在利益上尽量满足加德纳。从日后的加德纳市长较少或者没有说过洛克菲勒的坏话上看,在合伙人分手一事上,加德纳对洛克菲勒没有意见。也许,随着时间的推进,政客加德纳对商人洛克菲勒很有可能还很欣赏呢。
附录2我有一个甜心
附录2我有一个甜心
劳拉·斯蒂尔曼于1854年嫁给了洛克菲勒,从此成为职业家庭主妇。
因为与自己的志向差别很大,劳拉曾经为这桩婚姻犹豫过较长一段时间。在19世纪50年代,一位女性如果结婚,就不大可能外出工作。劳拉当时正在一所学校做老师,她非常喜欢这份工作。而一旦结婚,意味着这份工作将不得不中断,这让劳拉非常难过。
15岁时,劳拉在中学的毕业典礼上作演讲,题目是《我要划动自己的船》。当时她是那个小城里有钱商人的女儿,却用这样的演讲来追求妇女权利,说明劳拉有自己独特的价值观。正因为这样,很多研究专家都不理解,为何婚后的劳拉与过去判若两人。
在婚姻问题上,劳拉有着过人的眼光。作为同班同学,当班上所有同学都不看好洛克菲勒这个留级生时,劳拉却格外钟情于他。
约翰·D·洛克菲勒的妻子
劳拉·斯蒂尔曼
劳拉的父亲对宗教和政治非常感兴趣,热衷于废止运动。他帮助建立教会,是国家议会的成员,协助奴隶逃亡到加拿大;母亲则致力于教会工作,提倡禁欲。劳拉也因此深受影响,练就敏锐的头脑和坚定的意志,她要“划动自己的船”。
毕业后,劳拉成为一个出色的教师。她周围的人评价她是“一个严谨的自律者,一位完美的老师”。1862年,年仅22岁的劳拉被任命为校长助理。此时,洛克菲勒开始拜访她。
1864 年9月8 日,劳拉和约翰结婚了。那时,劳拉刚刚度过25岁生日。1866 年8月23日,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伊丽莎白出生。但直到结婚的第十个年头,劳拉才生了儿子约翰,史称“小洛克菲勒”。
在劳拉的操持下,洛克菲勒一家的生活简单而有规律。每天7∶30 开始家庭祷告,然后是读书和早餐,食物很简单。孩子们被灌输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收入的观念。在学习和家务之外,他们还必须学习音乐。
洛克菲勒经常忙于纽约的事务,很少回家。但他们经常通信,充满着温情。洛克菲勒非常喜欢家庭的感觉,他曾写道:“多好的家庭晚餐,多好的奶油,满桌都是宁静和温馨!”
晚年,劳拉的健康每况愈下。从20世纪初期开始,她被迫大多数时间卧病在床,在痛苦中度过,但幸好有洛克菲勒这个忠实而周到的伴侣陪伴左右。
1914 年9月8 日,洛克菲勒和劳拉迎来了他们的金婚纪念日。所有的子孙都来为他们庆贺。“我有一个甜心,”洛克菲勒说,“并且我感激我仍然拥有她。”次日,是劳拉的75岁生日。
1915年春,劳拉不幸去世。
劳拉去世时,洛克菲勒与小洛克菲勒夫妇在外地。听到爱妻去世的消息后,洛克菲勒在餐桌上痛哭流涕。那情景,惊呆了儿子与儿媳。那一刻,小洛克菲勒真正领悟到了父亲与母亲之间的深厚感情,明白了母亲当年为何放弃自己的宗教门派,而改投到父亲所信仰的门派。
1863年及时投资炼油业,使洛克菲勒事业进入了腾飞期。由于在炼油上获得巨额收入,洛克菲勒得以进入石油开采、石油运输,并率先开创了海外销售网络,成就石油帝国。
在这期间,有几件标志性事件:
第一,及时与目光短浅的克拉克兄弟分家,这就是著名的拍卖事件。洛克菲勒以几乎倾家荡产的勇气,拍下了属于自己的公司,这种勇气是成就大业的前提条件之一。
第二,大事业需要大人才。在买断安德鲁斯的股份后,洛克菲勒将弗拉格勒、阿奇博尔德、罗杰斯等一批牛人招揽帐下,使标准石油公司成为最优秀人才向往的公司。
第三,尽管托拉斯这种形式是图谋垄断的产物,在某种意义上扼杀了中小企业的成长,但客观地说,标准石油公司开创出托拉斯这种公司形式,确实是商业创举。
第四,洛克菲勒率领标准石油众多杰出人才,在19世纪70年代至80年代,率先进行了有组织有规划的产业兼并,开启了产业并购的先河,开创了美国大公司的成长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