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第一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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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劳工名案 (1)

玩笑打住。拉德洛矿难被人们记住,除了与洛克菲勒家族关系之外,既是美国劳工史上最负盛名的事件之一,也是最臭名昭著的事件之一。

拉德洛是科罗拉多州南部的一个煤矿小镇,那里的科罗拉多燃油与铁矿公司经营着几座煤矿和其他设施,算不上是什么好公司。虽然算不上什么好公司,科罗拉多燃油与铁矿公司却是美国联合钢铁公司之后的第二大钢铁公司,行业权重与地位不容低估。

洛克菲勒退休后,受一些教会老朋友的影响,收买了一些公司股票。你别看洛克菲勒经营石油业时做得风生水起,世界无敌,标准石油公司在他手下成了巨无霸。但是,就像任何大人物都有弱点一样,洛克菲勒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一般来说,如果是教会朋友与洛克菲勒交谈问题,洛克菲勒往往都会认真倾听。洛克菲勒是世界上最虔诚的教徒,信教友的话往往超过世俗中人,这一点在他退休初期更是如此。

世界上的事情,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于是,一些人就陪洛克菲勒去教堂,甚至加入教会,打起洛克菲勒的主意。那个时候,洛克菲勒良莠不分,一口气买了一堆公司。后来,被盖茨证明,几乎全是垃圾。

在购买的一堆烂公司中,科罗拉多燃油与铁矿公司虽然算不得好公司,但因为行业地位,洛克菲勒保留了近40%的股份。与其他公司一样,洛克菲勒既没有看过科罗拉多燃油与铁矿公司,更没有关注其管理情况,公司的管理主要是盖茨的叔叔在负责。

1913年9月,矿工联合会所代表的科罗拉多州南部矿区——包括科罗拉多燃油与铁矿公司在内的9 000多名矿工举行罢工,提出了若干项条件,包括工资、劳动时间、安全条件以及——最重要的是——对工会的认可。几个月来,罢工工人与各公司雇用的警卫之间的暴力事件,迫使科罗拉多州州长调来了国家卫队。整个冬季期间,形势进一步恶化。

1914年4月20日,公开的战争爆发了。在罢工工人与卫兵之间的激战中,有11名妇女和儿童在燃烧的小帐篷里窒息而死,双方有几十人在该事件发生后的几天里或死或伤,最后迫使威尔逊总统派遣联邦军队强行镇压。

那是一场可怕的悲剧。由于洛克菲勒的名字引发了强烈的情感,因此洛克菲勒和小洛克菲勒都被拖进了冲突当中。甚至有人在小洛克菲勒的住宅外游行示威,斥责洛克菲勒家犯下了拉德洛“罪行”。

洛克菲勒也没有消停,有人寄枪给他。洛克菲勒也紧张了,晚上睡觉时真的就在枕边放把枪。当然,不是恐吓者寄的那把枪。

在拉德洛惨案前和惨案后,小洛克菲勒参加了调查科罗拉多局势的几个国会委员会。最开始,受洛克菲勒尤其是盖茨的影响,小洛克菲勒采取了反对罢工工人的强硬立场。盖茨认为,那些罢工工人比无政府主义者强不了多少。由于洛克菲勒对盖茨评价很高,特别认同,因此,盖茨的意见,也可以视作洛克菲勒的意见。

拉德洛事件之后,小洛克菲勒开始怀疑盖茨的立场。他解除了令人憎恨的科罗拉多燃油与铁矿公司的具体负责人即盖茨的叔叔。这样做,要得罪父亲的爱将。怎么样,小洛克菲勒挺厉害吧。

别急,还有更厉害的呐。

小洛克菲勒一不做二不休,聘用了公共关系专家艾维·李。李建议小洛克菲勒保留一个劳工专家,帮助他解决问题。李到底是不是合格的公共关系专家,在美国是有争议的,但在拉德洛事件的处理上,他除了帮助小洛克菲勒树立正面形象之外,还说服小洛克菲勒必须找到导致矿工不满的根源问题,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从这个建议看,李不愧是公关大师。

麦肯齐·金

接着,小洛克菲勒听取了公关专家李的建议,聘用了威廉·莱昂·麦肯齐·金。

麦肯齐·金是1910年的政治明星,年轻时就学于芝加哥大学和哈佛大学,20多岁就在加拿大担任过劳工部副部长,30岁出头做到了劳工部长,拥有多年的处理劳资矛盾的经验,被誉为当时最负盛名的劳资问题专家。

也算是天公作美,当时加拿大共和党上台,金的部长职务没保住,只能靠一个英国富婆接济。正在这个时候,小洛克菲勒向他抛来橄榄枝,请他到美国为洛克菲勒家族效力。当时,金开出了年薪15 000美元的条件,小洛克菲勒经过讨价还价,最后商定12 000美元。

经过两个多月的调研,金草拟了一个员工代表的方案给小洛克菲勒:通过无记名投票选出工人代表,这些人定期与公司管理层会面,讨论涉及劳资双方利益的问题,并且设法解决员工的不满。这个计划的特别之处在于,员工代表不一定要来自工会,这样就可能在排除工会影响的情况下,依然可以让工人在公司的决策中发出自己的声音。

这样的计划在当时非常激进。小洛克菲勒肯定犹豫过,但现实又确实没有后路可退,他必须痛下决心。在1915年7月,在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也发生过罢工,并且很快引发暴力冲突,公司财产受到严重破坏,多人死亡。终于,在这年9月,在金的陪同下,小洛克菲勒来到科罗拉多的煤矿,用了两个星期的时间拜访矿工,说服他们接受员工代表的计划。小洛克菲勒的辛苦没有白费。2 846名工人参加了投票,有2 404人投了赞成票。

金成了小洛克菲勒最亲密的朋友。在他的建议下,小洛克菲勒在科罗拉多燃油与铁矿公司实施了一个“行业代表计划”,此举成为劳工关系史上的一个里程碑。小洛克菲勒与金一起来到科罗拉多,用了几天时间与矿工会谈,甚至在方形舞的舞会上与矿工的妻子跳舞。

小洛克菲勒的目标是,要通过解决劳工的困苦,说服商人认识到自己对其工人负有更多责任,以此来改善美国的劳工关系。出于这个目的,小洛克菲勒对劳工问题的介入并非到拉德洛就结束了,而是把它当成自己今后的中心兴趣。

拉德洛事件标志着小洛克菲勒进入了人生的一个新的阶段。虽然无论从才华还是从意愿上,他都不是个商人,但是他表现出了自己的能力和勇气,在关键时候抛弃了父亲最信任的盖茨,甚至不听父亲的建议,并通过国际最先进劳工管理经验制止了一桩家族与国家悲剧。这件事给洛克菲勒留下了印象深刻,并认定小洛克菲勒可以继承家族大业。

拉德洛事件以及后来发生的一切似乎让洛克菲勒相信了,他的儿子完全有资格肩负管理他那巨大财富的职责。从1917年开始,洛克菲勒逐渐将自己的剩余资产转给了小洛克菲勒——当时大约有5亿美元,相当于今天的100亿美元。小洛克菲勒立刻着手重新调整自己的生活,以便承担起巨额资产带来的责任。

此外,在处理矿难的同时,小洛克菲勒还要面对严重的个人悲剧。1915年3月,小洛克菲勒敬爱的母亲劳拉久病不愈去世了;而一个月后,他的岳父阿尔德里奇参议员也死于大面积脑溢血。对于小洛克菲勒夫妇来说,那是最痛苦、最难熬的一个阶段。不过,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正是这段期间,小洛克菲勒表现出了坚强品质,小洛克菲勒夫妇携手共度时艰,家族因此度过了一次劫难。

拉德洛事件处理与洛克菲勒的信任,让小洛克菲勒彻底变了,他四处演讲,宣扬要在美国建立一种劳资合作的关系。借此机会,小洛克菲勒重新塑造了家族形象,或者说改变了家族不那么光彩的公众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