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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塔贝尔的讨伐 (2)

后来,这位邻居在评述洛克菲勒的态度时说:“他好像是一场比赛的一方队员,料定头上会不时挨几下。但他丝毫不为受到的打击所动,坚持认为标准石油公司的善行要多于恶行。”35塔贝尔病毒

尽管洛克菲勒对塔贝尔文章表现得不太在意,但事实上,在《麦克卢尔》讨伐洛克菲勒期间,洛克菲勒一家上下,几乎都患了重病。

1903年年初,洛克菲勒染上了严重支气管炎,不得不疗养。1904年4月,劳拉因病出现半身不遂,用了两年时间才得以恢复。在1904年的年底,小洛克菲勒因偏头痛与严重失眠,在艾比与襁褓中的巴布斯陪同下也赶往法国治疗。1905年4月,伊迪丝在生下玛蒂尔后患上抑郁症,也赶往欧洲治疗。

影响最大的洛克菲勒的长女贝西。1903年春天,贝西因中风诱发精神疾病,赶往法国治疗,短暂好转后于1906年去世。贝西的去世,严重地影响了劳拉的健康。

有人忧伤,就会有人欢喜。

当塔贝尔和《麦克卢尔》杂志的声誉越来越大时,有一个人特别兴奋,这个人就是总统罗斯福。1903年,当杂志揭发批判标准石油公司的文章连载到第三部分时,罗斯福总统写信给塔贝尔表示祝贺,声称自己是忠实的读者。正是借助打击托拉斯造成的声势,罗斯福顺利地当选为总统。看来,企业家不是政治家的对手,这个说法不是假的。不过,1911年,真正从法律上扳倒托拉斯,判决将标准石油公司分割多家公司时,罗斯福已经不是总统了。

洛克菲勒显然是看透了罗斯福总统,并对这位总统报以嘲笑。洛克菲勒很少语出恶言,但在给小洛克菲勒的信中,他却这样形容罗斯福:“他是我见到过的最狭隘、最具有报复心的小人。是的,这个小人得逞了,用他手中的大权,成为由他一手策动的不公平竞赛的胜者,让联邦法院开出了那张美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巨额罚单,并下令解散我们的公司。”

如果说塔贝尔和《麦克卢尔》杂志成功地将标准石油公司和洛克菲勒送上了历史的审判台,那么,始自1905年的长达6年的反托拉斯法律诉讼,算是在政治上清算标准石油公司与洛克菲勒的战役。

两任总统的清算

在成功地煽动新闻界对标准石油公司的讨伐后,罗斯福政府认为清算托拉斯的时机已经成熟。于是,1905年11月18日,联邦政府根据《谢尔曼反托拉斯法》,在密苏里州对标准石油公司提出诉讼,要求解散标准石油公司。

被告名单罗列了新泽西州标准石油公司及其65个分、子公司,被告人包括约翰·洛克菲勒、威廉·洛克菲勒、亨利·弗拉格勒、奥立佛·佩恩、约翰·阿奇博尔德和亨利·罗杰斯等所有公司高管。指控的罪名是:收取铁路运费折扣,滥用自身对输油管道的垄断权,制定掠夺性产品价格,进行工业间谍活动,秘密控制竞争对手。

起诉书上,联邦政府要求对标准石油公司进行全面制裁,把这个庞大的联营企业分成多个彼此独立的公司。

这是美国第一次以联邦政府的名义起诉一家公司,也开了国家对大型公司起诉的先河。90多年后,类似的起诉发生在联邦政府与微软公司身上,不过,名称是反垄断而不再是托拉斯了。

案件进行到1907年8月,芝加哥法庭对标准石油公司处以2 924万美元的天文数字罚款,这就是商业史上著名的兰迪斯判决,兰迪斯是此案的评审法官。

受兰迪斯判决影响,标准石油股票导致股市从500点跌至421点,以致崩盘。经过对纽约人信托银行账目的清查,摩根确认这家银行已经没有偿债能力,在10月22日宣布倒闭。1907年华尔街金融危机正式爆发。

10月23日,摩根出面拯救即将倒闭的美国信托公司。当天,第一国民银行与花旗银行向美国信托提供300万美元的资助。后来证实,花旗的钱,是洛克菲勒从存放在花旗的1 000万美元中拨付的。

10月24日,洛克菲勒回到阔别近10年的百老汇街26号,紧急从标准石油公司调集了近千万美元援助摩根。摩根当天紧急筹措到2 500万美元,这笔钱至少使濒于破产的50家股票经纪公司得以存活,避免了更大范围的经济危机。

正是这一天,洛克菲勒还对亲家麦考密克施以援手,用450万美元现金收购了国际收割机公司股票,使其渡过难关。同时,洛克菲勒拨付给弟弟威廉700万美元,让深陷华尔街股票的弟弟避免了破产。

洛克菲勒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援助华尔街挺过金融危机,使金融大佬摩根生出很多感激。除了摩根以外,公众对标准石油公司的憎恨,一下子也消减了很多。

不过,罗斯福总统作为政治家,没有被洛克菲勒的仁慈之心所迷惑。1908年1月,罗斯福强硬地表示,政府的反托拉斯诉讼,将继续进行。

于是,针对标准石油的诉讼案,开创了一个历史:约444名评价提供了1 100万字的证言材料;物证多达1 374件;证词长达12万页,被装订成21册。

标准石油公司请到了全美国最牛的律师来应诉,联邦政府也不示弱,从各州抽调了富有经验地方法官、律师。

罗斯福没有在1908年竞选中连任。当选总统塔夫脱的贺电中,就有洛克菲勒的。虽然塔夫脱特别喜欢并尊重洛克菲勒,认为他是个了不起的奋斗者,但是,塔夫脱却痛恨标准石油公司,尤其痛恨阿奇博尔德执政后的标准石油公司。

于是,塔夫脱居然发起65次反托拉斯行动,远远超过罗斯福的44次。此外,随着诉讼的演进,洛克菲勒才发现,公众居然那么厌恶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公司,这是他始料不及的。

1909年11月,对路易斯的一个联邦巡回法院裁定,标准石油公司及其37个子公司违反《谢尔曼反托拉斯法》,勒令标准石油公司在30天内与子公司分离。

罗斯福此时正在非洲打猎,对裁判大加赞扬:“(这是)我国历史上为了尊严而取得的最大胜利之一。”

肢解托拉斯

1911年5月15日,首席法官爱德华·怀特宣布判决书。判决书写道:维持解散标准石油公司的裁决,要求标准石油公司在半年内与子公司脱离关系,并禁止公司领导人重新建立垄断地位。判决书长达两万字,怀特宣读了49分钟才读完。

至此,存在了41年的标准石油公司,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公司,终于消失了。

判决结果公布时,洛克菲勒正在与列农神甫打高尔夫球。

“列农神甫,您有钱吗?”洛克菲勒问。

“要钱做什么?”列农神甫虽然没钱,但有好奇心。

“赶紧把标准石油公司买下来!”洛克菲勒说。

列农神甫显然听不懂洛克菲勒略带调侃的话:“我没有钱,对石油也没有兴趣。”

不过,大佬摩根听说判决后,却不以为然:“见鬼,法庭怎么能强逼一个人与他自己竞争呢?”

任何家族成长,都要经过各种磨难,洛克菲勒家族也不例外。1913年,一场矿难,就险些葬送洛克菲勒苦心经营的家族。

险些击垮洛克菲勒家族的这场矿难,叫拉德洛矿难,也有翻译为洛克希德矿难。因为死了人,这场矿难又被称为“拉德洛大屠杀”。不过,说实话,如果不是在美国,这事可能真不一定会被定义为屠杀,因为死的人不够多。

当然,死的人不够多,并不是说不重要、不血腥。事实上,拉德洛矿难之所以写入史册,既与美国工会正在强大有直接关系,更与洛克菲勒家族有直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