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等教育
廖世承在执掌东南大学附中、光华大学附中的期间全面考察中学教育的现实状况,深入研究中国传统的得失,探讨西方教育的利弊,不断进行试验,开辟新路,提出了许多精辟见解。
关于学制改革,廖世承力主实行“六三三”制。他认为这种学制所定标准符合中国实际,也适合世界教育发展趋势,有利于社会进步需要和促进平民教育的发展。他的主张充分体现了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互相渗透的精神。
在课程改革中,廖世承十分重视西方课程论的研究和介绍。他认为西方课程论的某些基本观点值得借鉴。他提出,初中课程编制应注意以下几点:第一,继续养成学生的共同观念,并逐渐注重分科选科办法,主要顾及基本知识技能与学生志趣差异两方面;第二,定夺和满足学生现时及将来的需要,特别要注重各地方的实际发展环境和学生的发展意向;第三,用本身有价值的课程教材考察学生的兴趣、意向和能力,引起他们向上研究的心思,即不使个人徒受痛苦,空耗时日,积极引导学生。
廖世承对新学制的课程、教学纲要、教学方法等不断进行研究,不断实验,不断创新,以求更好地推行,实现改组学制的三个目标,即鉴别个性,提高教育效率,减少中途辍学的学生人数。
廖世承在学校管理上的创新成就也颇为突出。他汲取西方现代学校管理中的科学评价方法体系,结合中国办学的实际情况,对于评价项目的分类、内容作了一定修改和补充,编制了中学校舍设备、中学校长、中学教师自行度量的标准量表,借此强化和完善评价体系,首开我国科学的中学教育评价之先声。
测验试题是教育上的重要问题,也是教育心理学的一个重大课题。为要准确地把握学生的个别差异,从而有效地因材施教,就必须采取测验这种现代手段。廖世承是我国率先介绍科学的测验法的学者之一。1920年,他与陈鹤琴在南京高等师范任教,用心理测验考试投考学生和在校学生,并于次年合作出版了《智力测验法》一书。在他们之前,克雷顿和华尔科特曾先后在广东和北京用心理测验测试学生,提出过一些数据。但是,他们是外国人。由于中西文化背景的差异以及语言的差别,自然不可能真实反映我国学生的智力情况,况且,他们研究的出发点都不是介绍科学测验法于我国。《智力测验法》是我国最早的智力测验著作,具有开创中国心理测验的意义。不久,廖世承又主持编制了初中、高中用的各科测验,并以东大附中为基地,前往江浙两省十多个城市的许多学校,按编制的测验进行试测,将测验情况公布于世。1925年,廖世承和陈鹤琴又合编出版了《测验概要》一书。教育理论界认为该书“详述无遗”,公认是一本“测验最简便的用书”。尤为可贵的是,在当时编制的各种测验中,一般仅限用于个人,而廖世承等人编制的测验,不但可以用于个人,还可用于团体,可同时对四五十名学生进行,不仅用于文化学科,还可用于道德意识、时事政治。这是测验方面的新创造,对推广教育测验和心理测验起了很大作用,因而被国内外学生誉为“廖氏的团体测验”。美国测验专家麦柯尔承认,当时中国心理学家编制的各种测验,至少都与美国水平相等,有许多竟比美国为优。由于廖世承等学者的积极提倡和推行,我国的测验事业遂日益发达。廖世承以他的创造性科学成就,成为20世纪20年代我国教育测验和心理测验的主要代表之一。
廖世承教育思想的另一个重要内容是全面发展教育。
人的全面发展的心理学问题,是教育心理学的基本问题之一。我国近代教育家对此有过深刻的论述。康有为是较早的一人,梁启超十分推崇他这位老师的教育思想,称“其为教也,德育居十之七,智育居十之三,而体育特重焉。”王国维对人的全面发展教育的意义,也有过明确的论述,他说:“教育之宗旨何在?在使人为完全之人物而已。何谓完全之人物?谓之能力无不发达且调和是也。人之能力分为内外者:一曰身体之能力,一曰精神之能力。发达其身体而萎缩其精神,或发达其精神而罢敝其身体,皆非所谓完全者也。”廖世承继承先哲们的全面发展教育思想,并对其作了深入浅出、具体而微、富有现代特征的阐发。他在《中学教育改造的基本原则》一文中写道:“教育对于学生的品性和健康,应与知识看待得一样重。”在《中学生指南》一文中,他反复强调:“青年是人生最重要最宝贵的时期,不论德育、智育、体育都应在这个时候树立基础。”在担任国立师范学院院长期间,廖世承更明确提出“体育第一,德育第二,智育第三的”口号。必须指出的是,廖世承将体育放在教育的第一位,并不是视体育高于德育、智育,而是从身体是道德和知识的载体这个意义出发强调其重要性。他说:“体育实为德智二育之基础,健全的精神,寓于健全的身体之中。”早在1937年,廖世承担任上海光华附中校长时,就对青年学生提出告诫:“诸位正在青年,要锻炼体格并不困难。不过有一点要牢记,血气未定的青年,最怕的是为了一己的身体,毁坏一己之精神。”
廖世承十分重视品德教育,他在《职业指导与中学校》一文中,尖锐地批评当时学校教育“偏重学业,忽略品性”的偏向,指出“实则品性较知识更为重要,有了知识,没有品性,非徒无益于社会,并且造成种种罪恶。”廖世承在1935年写赠光华附中毕业班的几句话中说,“人生最宝贵的是纯洁无暇的人格”。他指出“现代的国民,有了体力,有指挥,还嫌不够,必得要有健全的人格。人格健全,不单是国家社会蒙益,个人也有无穷的乐趣”。廖世承品德教育的主要内容,包括高尚的理想、美好的情感、纯正的节操、良好的习惯、遵守纪律、勇敢精神等,而最重要的是树立“为大多数人增加幸福”的人生观,人生观是一个人的“中心信仰”。
廖世承主张智育要注重基本知识的学习。他在《新学制与中学教育》一文中写道:“盖基本知识最为重要。如基本知识缺乏,将来习职业、习师范、升大学,均不能有高深之造诣。”同时,他又强调真正的知识并不是单纯的书本知识,而是“活的知识”。在《毕业会考究竟有什么价值》一文中说:“这儿所谓知识,是指活的知识,所谓活的知识,需能应用于实际问题,需能适应于个人的需要。”从这个观点出发,他主张“应使青年多操作、多用手、多用脑。”出于同样的道理,他反对“以分数为知识的代表”。廖世承痛感“分数主义”的弊病,学生看见多记得事实,可以得到高分,他们的心神,就转移到分数方面去。只要得到分数,不论抄袭、欺骗、作弊、强记,任何方法都愿采用,这样一来,学生就得不到真正的、有用的知识,不能成为有用的人,也就违背了智育的目的。
作为教育心理学家,廖世承重视个别差异在教育中的重要性。无论是心理测验,还是全面发展教育都不能忽视人的个性。他在《关于中学校的课外作业问题》一文中说:“要知各人的秉赋不齐,在课室不能出色当行的,在他方面也许有强毅的办事能力,热烈的合作精神,无赋的运动技能,宝贵的机械巧思。倘使各个人都能发现他自己的长处,他就得到人生真乐趣。”那么,教育工作又如何去发现和适应个性呢?廖世承在《关于新学制草案中等教育课程之研究》中作了深入的探讨,他说:“‘适应个性’四个字,已成了一班教育家的口头禅,但是怎样考查个性的方法,便不去研求。其实要适应个性,只有先设法把个人个性暴露出来之后才能分别适应。有时,一个人的特殊才能隐藏在里边,不单是人家不知道,就是自己也是不晓得。”又说:“在适应个性以前,很有一番工夫要做。现时提倡的初级中学,就预备做这一番功夫。一方面加强科目,一方面注重指导,使学生自行觉悟他的兴味志趣,定夺他向上的途径。”廖世承认为,办学的人千万不能用一个呆板的模型束缚能力不同、志趣不同的青年,而应施以不同的教育,造就不同的人才。否则,必致扦格不入,教育者和受教育者都会遭受无形的损失。
廖世承对教育与社会的关系,也有自己的见解。他说:“教育的兴隆与政治有密切关系。政治不上轨道,教育总处处受到牵制。”廖世承认为,旧中国的教育不上轨道,根源在于政治腐败,外力侵入,经济落后。他热爱教育事业,出于对祖国的热爱,希冀通过教育培养“有健全的身体,科学的知识,优良的品德,审美的习惯和热爱劳动的精神”的人,以转变社会风气,振兴国家。
职业教育
廖世承竭力倡导职业教育,支持中华职业教育社,在《教育与职业》、《教育杂志》上发表多篇文章,并邀集职业教育专家撰写职业教育专题文章,编辑出版了《中国职业教育问题》一书,于1928年出版。他对职业教育的论述及在学校中的贯彻,有力地促进了我国职业教育的发展。
职业教育为救国救民,应积极提倡。廖世承认为现代社会,一个国家军备的优劣,财富的盈亏,政治的消长,实业的盛衰,文化的升降,与教育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所以,“教育为百年大计,立国之根本。”而职业教育是“为学生前途计,为社会计”的大事,是“救国的要图,自应积极提倡。”他认为,只有积极发展职业教育,使社会全体人员“有了相当的职业,社会的发展就迅速,国家的地位也就稳固。”为此,他在办好普通教育的同时,花一定的时间和精力研究、实施职业教育,提出了重视和加强职业教育很有见地的观点。他认为,首先要把整个青年作为训练对象,把服务社会、献身国家作为训练目标,使学生增进知识,陶冶情感,养成能力,健全身体。他指出,预备升学的人只在书本上用功夫,不去运用他的双手;准备职工的人只知道获得谋生的技能,不注意公民的训练,都不合现代教育的原理。其次,为适应社会发展和职业的变比。办职业教育的,第一须使学生有职业知识,第二须使学生有职业技能,第三须使学生有其他职业上之普通知识。这样,培养的学生,对于本身,职业有所发展;对于社会,有充分的贡献;对于环境,能随时适应。第三,办职业教育,不光个人有利,并且须对家国社会有相当的贡献,也不专在养成一个人职业的技能,关于人生处世接物的态度,也应顾及。第四,依据社会发展的需要,也为学生前途考虑,应在普通中学内,添设职业科,在职业学校内应有普通的学程,而在普通中学内应尽力矫正以往的错误,注重实用的知识,还应提倡生产教育,添设各级职业学校。这样,可改变学校与社会隔膜、教育与生活疏远的状况,使培养的人真正能对社会有相当的贡献。
为了提高社会和学校对职业教育的重视,廖世承在报刊上先后发表了《中学校与职业教育》、《职业指导与中学校》、《中学职业指导的问题》等专题文章。在1927年中华职业教育社建社十周年之际,廖世承受中华职教社同仁的委托,编了《中国职业教育问题》一书。他在序中说:“吾国职业教育,提倡未久,绝少专书。去春职教社在苏开会,曾有编辑中国职业教育一书之动议,今年春在嘉定集会,又重申前议,并以编辑之责委余,期于五月间成书,以当职教十周纪念之刊物。……职业教育既为救国要图,自应积极提倡。”另一方面,他所主持的东大附中、光华附中,在办学指寻思想上和实施教学计划时,十分重视学生的职业预备与职业指导,使学生关于职业的学理和其他职业上的普通知识须在校内学习。职业的陶冶,现今在中小学渐趋重要的地位,应以积极的态度加以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