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世界教育艺术大观·百年教育人物传记第16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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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幼教之父”陈鹤琴

陈鹤琴长子陈一鸣回忆:1920年12月26日我出生了。我一出娘胎﹑哇哇一叫,我的父亲就开始记录,记录我什么时候哭,什么时候笑,什么时候小便,什么时候会顽皮了。换句话说,他把我身心的发展都作了全面的研究,一共是连着808天。

陈鹤琴自幼失怙,生活的困厄使他早熟的心理更易觉察到人情冷暖。多年后,他在回忆录中谈到童年最猛烈的刺激时:“一阵心酸,像水一般地周流到全身。我忍着满眶的眼泪,把饭碗里的饭吃掉,走到楼上,倒在床上,号号地大哭一场。”幼年的生活经历,使陈鹤琴深悉家庭教育中爱和朋友般亲子关系的重要。陈家在上海寓所中,晚饭后总有一场其乐融融的家庭音乐会,妈妈和大女儿秀霞弹琴,大家一起歌唱。偶尔,父亲也会弹起曼陀铃,激情饱满地唱起在美国曾同黑人一起弹唱过的民歌。

如下记录,亦可对其独特的家庭教育窥见一斑:这个孩子是1920年12月26日凌晨2点零9分生的。

第65星期,他能欣赏音乐的节奏:素来他听音乐的时候很多,近两星期以来一听见留声机的音乐,他就在地上跳跃并能符合节奏,音乐的节奏快些,他跳得也快些,音乐的节奏慢些,他跳得也慢些。

第490天,模仿洗衣:他拿了一块肥皂,用手捻着,在洗衣板上磨来磨去,模仿他祖母洗衣服的样子。

“这个孩子”即陈一鸣,将其成长历程以文字和摄影形式整理记录的,正是他的父亲陈鹤琴。自1920年12月26日长子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个案追踪长达808天。

在此基础上,1925年《儿童心理之研究》、《家庭教育》两部力作相继问世。其中《家庭教育》一书堪称中国现代家庭教育的百科全书,被陶行知誉为“近今中国出版教育专著中最有价值之著作”,以《愿与天下父母共读之》的序题予以推荐;郑宗海先生称其“但觉珠玑满幅,美不胜收,有教处神乎其技,已臻于艺术的范畴”。书中以一鸣为例,主张家庭教育“从出生教起”。

一日,一鸣用一堆书做完游戏后不愿整理,于是陈鹤琴扮成工人抬东西,嘴里“海荷”、“海荷”地叫着,替一鸣整理起来;一鸣见状,也跟着“海荷”、“海荷”地叫着,将书籍搬到书架上。

陈鹤琴回想幼时的私塾生活,“6年最宝贵的光阴,除了认识三四千字之外,可说几乎完全付之东流,今日思之,惟有惋惜、感慨、痛恨而已”。这为他反省传统儿童教育提供了切实的经验基础。遂以“慎始则善终”为训,引用国外“Well begun is half done(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的格言,倡导幼稚教育。诚然如此,“中国未不可以一变而为少年的国家”。政府抑或部分教育家对此颇为不屑,陈鹤琴在实践中倍感艰辛,无奈言道:“实行幼稚教育之幼稚园,竟如凤毛麟角,所谓幼稚教育,事实上尚付阙如”。

1923年秋,陈鹤琴在自家寓所内创办了南京鼓楼幼稚园,成为我国首例中国化的幼教试验基地。鼓楼是个大陡坡,他担心孩子们摔伤,开始了一场“平鼓楼”的劳动。他穿着工装裤,汗流满面,一面拉装土车,一面唱着:“拉车呀,拉车呀,用力拉呀……”正是浸濡这般情感,家中客厅成了流浪儿的课堂,架起小黑板,摆上小板凳,让女儿当小先生,教流浪儿识字、唱歌;他和孩子们一起做识字游戏;在音乐声中拿起“新年老人”的拐杖,走到台前,表演自己心爱的小兵丁,一边唱着,一边以手杖作枪,举枪、瞄准、射击……

1940年,年近50的陈鹤琴在“满目松林,遍地野草”的文江村大岭山,创建江西省立实验幼稚师范学校。作为一校之长,他为校歌作词,勉励师生苦中作乐,“松林中响的是波涛来去,山谷间流的是泉水清漪,放鹤亭、鸣琴馆是我们的新伴侣。……建设我们的新国家,教导我们的小天使”。内战期间,在给学生的信中诚然言道:“我是你们的校长,也是愿意驮着你们奔走于荒漠间的骆驼。尽我的力,我愿为你们找寻可以使你们休息、学习、工作、发展的绿洲。”这种倾心教育的骆驼精神令人难以忘怀,当年幼师学生都习惯在背后尊称他为“妈妈”。

著名心理学家潘菽先生盛赞陈鹤琴“确实是一个很真诚的人,一个很淳朴的人,一个热情洋溢的人。只有这样一个人才能真正热爱儿童,儿童也才能喜欢他。他为什么能对孩子们那样诚心诚意,体贴入微,以致能考虑周到,设想细致呢?那是因为有一颗赤炽的热爱孩子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