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省竞争上岗办公室负责人介绍说,广东省之所以决定对省直机关所有中层职位实行全员竞争上岗,主要是形势所迫。2000年3月,随着省政府和省委机关机构改革先后推开,一个最棘手、最困难的问题——人员分流问题摆在面前。按规定,省政府机关行政编制精简近一半,处级领导职位精简四分之一;省委机关人员编制和处级领导职数也各要精简五分之一。人多位少,如何选贤任能?广东省有关部门认为,实行全员竞争上岗,无疑是一条公平、有效的途径。广东省委没有把机构改革看做是单纯的任与免的操作性工作,而是抓住机构改革的机遇,疏通出口,决定省委、省政府机关的所有正副处长职位全部实行竞争上岗。
广东这次大规模的竞争上岗,广东省委机关有430多人角逐236个正副处长职位,省政府机关有2490名干部竞争1235个处级领导职位。竞争上岗的时间,省政府机关是2000年3月21日开始,7月底结束;省委机关则是11月中旬展开,2001年1月上旬结束。
竞争处长是有条件的。根据公务员条例,广东省规定,任主任科员3年以上才有条件竞争副处级职位,副处长满2年才可以竞争处长。为鼓励竞争,促使优秀人才脱颖而出,各部门可结合实际适当放宽年限。如广东省经贸委对大学本科、研究生人员的任职期限分别放宽半年、一年,使得9名高学历主任科员有机会参与竞争,结果,有6人被提拔为副处长。
这次全员竞争上岗按照制订方案、公布职位、确定资格、笔试、演讲答辩、民主测评、组织考察、任前公示、决定任命等基本程序进行。根据笔试、演讲答辩、民主测评、组织考察四项结果,按综合分数从高到低确定人选。这次全员竞争上岗综合分由笔试、演讲答辩、民主测评和组织考察等四项构成。
据统计,在竞争上岗后,省直机关共115名正副处长让位给更为优秀的年轻干部。通过竞争上岗,广东省政府工作部门处级领导岗位通过全员竞争上岗,共有404人得到提拔使用,其中副处提任处长173人,正科提任副处长221人,越级提拔10人。同时,有170名正、副处长被调整安排,其中处长降为副处长3人,改任处级非领导职务95人,调整到企、事业单位任职有45人,另有27人待安排。比如,某厅原办公室领导,因为机关服务思想树得不牢,办事推诿扯皮,这次竞争上岗,民主测评得分较低,有2人落选。某厅有一位同志竞争上岗后准备任某中心主任,公示期间,群众反映他有名利思想,相容性差。经党委研究,决定改任副主任,主持工作,一年后视其表现再考虑提为正职。广东省建设厅厅长劳应勋说,如果不搞竞争上岗,优秀人才上不来;如果不搞全员竞争上岗,那些干不了事的、只要不犯大错误的更是下不来。
另外,据广东省竞岗办统计,在省直机构改革后处级职数大为减少的情况下,仍有一批年轻干部走上了领导岗位。改革后,省直机关40岁以下的处长从过去平均22人中有1人,增加到平均6个人中有1人;35岁以下的副处长从过去平均19人中有1人,增加到6个人中有1人。本科以上学历和研究生以上学历的正副处长分别比竞争上岗前上升9、51%和4、77%。全员竞争上岗使广东省直机关干部的年轻化、知识化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与传统的选人制度不同,广东“全员竞争上岗”还有以下四个鲜明的特点。
一是公开。传统选拔任用干部采取的是封闭式神秘化的做法,有什么职位需要人,需要什么人,谁是考察对象,都是保密内容。在这次全员竞争上岗中,广东将竞争职位,任职资格条件,竞争程序、办法、过程、结果等全部公开,在“阳光”下竞争。
二是平等。不搞“论资排辈”,不管是资格老的处长还是年轻的科长,大家在同一起跑线上竞争,给原来的优势者刷新纪录的机会,给后来者创造新纪录的机会。
三是竞争。不搞“关门点将”,而是“比武选将”。大家经过笔试、演讲答辩、民主测评和组织考察“四关”比试,优者自然胜出。
四是民主。不搞少数领导说了算,增加民主测评分(30%),多数群众不拥护就得不到任用。同时,在组织考察分中实行党组成员无记名打分,一人一票,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取平均分,以避免领导个人意见左右干部任用。
(资料来源:单向前《赛场选将(本期聚焦)——广东省直机关处级干部竞争上岗工作侧记》,《人民日报》第十一版2001年1月4日)
案例4绥化官场生态
马德案被认为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查处的最大卖官案,牵涉原国土资源部部长田凤山、黑龙江省原政协主席韩桂芝等众多高官和绥化市一大批官员。据悉,共有265名官员涉案,其中包括绥化市下辖10个县市的众多处级以上干部,仅绥化市各部门的一把手就有50余人。
此案是由一笔来自牡丹江的贷款去向,牵涉出曾担任牡丹江市副市长马德的受贿问题。
2002年1月20日,当时的黑龙江省委书记来到绥化,作为陪同人员的马德显得心事重重,面色阴沉。这时,距离马德被“双规”还有两个多月。
2002年4月1日,是马德最后一次在绥化公开露面。
当天会议选举绥化市出席黑龙江省第九次党代会代表,56名当选的代表按姓氏笔画排序,马德位列第二,会上马德强调:“要把讲政治放在第一位,严守政治纪律。”
当日下午4时30分,马德宣布会议闭幕。走出会场后,马德即在绥化的政治生活中消失。他被纪检部门宣布“双规”。
2005年7月28日,“马德卖官案”在北京市二中院一审宣判。黑龙江省绥化市原市委书记马德(正厅级)因犯受贿罪被判死刑,缓期2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这是法庭考虑其有坦白情节和立功表现情况下的从轻判决。二中院一审认定马德受贿17起,其中12起“卖官”,共收受贿赂6031857元。
受贿良机:
一是生病。有一次住院,马德一个星期就在医院里收了240万元。一位送钱的县委书记说,是马德的秘书通知的:“马书记病了,你们也不来看看?”一位涉案的县委书记说:“知道消息了,谁敢不去啊!而且去了不能空手。”但事发后,马德的秘书却否认这件事,马德也否认:“不知道是谁通知让他们来的。”
二是外出。有一次,马德到北京开会,有的县委书记追到北京送钱。
三是节日。东北地区十分重视过年,每年春节前,绥化市所属县市区一些干部都要带着钱给马德拜年,否则,连过年心里都不踏实。
花钱买官:
2000年10月10日,绥化市主要领导集中观看党风廉政建设电视片《胡长清案件警示录》,马德看后,要求大家“吸取教训,深刻反思,做到自警、自省、自律”,并强调“党员领导干部必须严格遵守党纪国法,自觉接受监督”。就在此后不久的同年11月,马德因病住院,海伦市(县级市)委原副书记王学武来到绥化市医院病房,交给马德50万元人民币,马德看都没看,往床底下一踢。据知情人介绍,马德有个习惯,就是“从不数钱”,由夫人数完了告诉他。次年,王学武升任青冈县委副书记、县长。
送钱保官:
肇东市(绥化市下属的县级市)的一位领导干部,30多岁,年轻有为,听说马德对他的工作“不太满意”,甚至要“重新考虑”对他的任命,就急忙凑了25万元给马德送去。有关人士称之为“保官”,意思就是虽然当上了官,但要“屁股坐稳”,还得花钱。否则,位置就可能被别人“买了去”。
买卖结合:
绥棱县县委书记李刚曾向马德“买官”、并向下属“卖官”。一位办案人员回忆:“提审马德时,他曾经说自己心理不平衡,甚至愤愤不平——‘我早该当副省长了’。”同时,马德也为卖官败坏风气的责任感到委屈:“我还给赵某某(原绥化地委书记、省人事厅原厅长)送过钱呢!”
在绥化,一些干部向记者表示,下级给上级送钱送物,乃至买官卖官,并不是发生在马德身上的个别现象,而是一种根深蒂固的社会风气。
在这样的“潜规则”下,党纪国法这样的“硬规则”就失效了,“硬规则”为“潜规则”所代替。
马德担任绥化市委书记时,非常“重视”制度建设。他曾提出“坚持完善干部考察预告制、干部任前公示制、常委会投票表决制”。
2002年1月24日,绥化市组织工作会议上,他提出“领导干部和各级领导班子、各级党组织推荐干部,必须署名,写清推荐理由,实行推荐责任制。”
绥化市组织部门印制的《推荐干部责任书》上写道:“中共绥化市委:本着对党的事业、对干部选拔任用高度负责的精神,我以个人的名义郑重地向市委推荐某某同志担任职务。如果推荐情况不实,被推荐人‘带病’任职或任职后出现问题,属于用人失察失误,造成不良后果的,我绝不推责辞咎,愿意接受市委对我的任何处分。”
签字署名的是各县市区的主要领导干部,旁边注明“此责任书在选拔干部的酝酿、决策环节公开;任用后,由市委组织部长期存档。”
2001年10月16日,绥化有关县市提出五个不用:“溜须拍马的不用,好吃懒做的不用,跑官要官的不用,平庸无为的不用,无德无廉、形象不端的不用”。
2001年12月5日,绥化全面实施党政领导班子成员廉政述职,提出“把群众关心的热点问题以及各业务环节中的一些容易出现腐败问题的事项全部纳入述职内容中。”
2002年1月10日,绥化市委一届六次全委(扩大)会议召开,马德强调:“坚持用好的作风选人,选作风好的人。”就如何落实《关于领导干部廉政述职的实施意见》,马德说:“领导干部述廉、群众评廉、组织考廉等有效措施,使全市领导干部廉洁自律工作取得新突破。”然而,马德案的爆发,充分说明这些制度形同虚设。
当地一位老干部说:“马德出事不奇怪,买来的官就得搂(意为敛财)啊,最严重的后果是绥化发展耽误了,形成恶性循环。”他认为,买官卖官的社会风气,使当地干部的主要精力没有放在发展当地经济、改善人民的生活上,而是用在了跑官上。
随着查处马德案掀起的廉政风暴,很多人认为这里的官员已成为“高风险职业”。绥化市第一次以常委投票方式产生的某县县委书记,到任半年就离职“改行”。个中原因,据知情人透露是他觉得在绥化当官“风险太大”、“太可怕”。
此前,黑龙江省委书记宋法棠说:“绥化过去由于主要领导丧失了一名共产党员起码的品格,大肆买官卖官,用人上不正之风非常严重,葬送了一批干部,败坏了社会风气,在政治、经济、组织、作风等方面给绥化造成很坏影响。”
(资料来源:刘畅《发生建国以来最大卖官案:绥化官场生态调查》,人民网《时政》各地要闻2004年8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