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来不及你无聊,今夜来是为你的父亲,司马大人。”初泠将指环递给他,嘱咐道“等他上了战场,记得随身佩戴这枚指环,必要时,它能挽回大人的性命。”
初泠转身便要走,却听见身后之人的抱怨“你对谁都好,唯独对我冷得厉害,若南下征战的是我,你也会如此担心吗?”
“会。你们是收容我的人,我自然会担心。”初泠冷言以对,继而消失在云倾夜眼中。
云倾夜不满地努嘴,他靠在房门上,摆弄手中的指环,无意间发现了南玦的标记。他原本平静的凤眸瞬间冰冷,咬牙切齿道“又是惊掣!”
“爷何须介怀,反正你已下决心,很快便可与惊掣兵戎相见了。”屋内走出一抹青色人影,褐瞳泛着幽光。
“笑春,我要与惊掣交战,你不记恨吗?”云倾夜藏好指环,凤目透着一丝玩味。
应笑春嘴角勾起飘渺的笑“往事随风,笑春早已不在乎了。”
“那好,你随我同去。”云倾夜拂袖步入屋内,取出一本伪造的奏折,递给应笑春“火速将它递呈圣上,越快越好。”
应笑春接过,俯身一拜退出了望凤居。
翌日一早,府中忽然接到圣旨,宣召云凌苍父子进宫。初泠听闻此讯,眼皮直跳,似有大事发生。她一整日惴惴不安地在云倾夜房门前徘徊,等待他归来。
直到黄昏,刻有司马府金字的马车才从宫中返回,初泠不停地在望凤居门口踱步,也未看到云倾夜的身影,心中的焦虑更甚。
月朗星稀,云倾夜才踏露而归,看到初泠靠在回廊上等他,凤眸一亮,赶紧上前,见她已睡着,神色变柔,俯身将她抱进屋内,放上床榻。他在她身侧和衣躺下,伸手抚摸她的额发,眼中充满不舍。
整整一夜,初泠都在浑浑噩噩地做着同一个梦:云倾夜捂着胸口,从战马上摔下来,鲜血顺着他的前襟涌出,汩汩流淌。“啊。”初泠猛然惊醒,坐起身子。她揉着混沌的头,扫视四周,发现自己身在云倾夜房中。她想起那个梦,大叫不好,迅速下床,奔向门外。院中空无一人,初泠眸中的担忧渐浓,他昨晚明明回来过,还将她抱进屋,盖了锦被。
她忍住心头的恐慌,疾步走出望凤居,随手抓住一名小婢,狠狠摇动,语气焦灼“爷呢,爷去哪了?”
小婢被初泠摇得莫名其妙,愣愣答道“昨日下了圣旨,爷今晨出发,代替老爷去前线征战了。”
“什么?”初泠瞬间呆滞,她松开小婢,盲目乱走,脑中不断闪过云倾夜流血的景象。她无意识地进了思齐院,想找应笑春询问事情原委,不想守卫告知她“笑春公子同爷一起走了”。
初泠失措之下,只能绕着司马府兜转,直到眼前出现了一道绛衣身影。她水眸一亮,如遇救星一般,对来人就地跪拜“参见司马大人,小人有事禀明大人。”
“什么事明日早说吧。”云凌苍一脸倦意,面色憔悴不堪。
初泠跪着上前,坚持不懈地恳求“请大人告知我大军方向,我要陪爷一同赴战。”
“你?”云凌苍微微一顿,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初泠,视线仔细地扫过她的眉眼,脸色霎时一变“你……你是谁的儿子?”
初泠已知云凌苍心中所想,遂抬起头,大胆承认“民女姓水,小名泠儿,见过云伯父。”
“你是……水兄的爱女?”云凌苍蓦然一惊,迅速扶起初泠“上次老仆在东厢房发现了我云家的信物,老夫便知你在府中,可惜追问夜儿,他避而不答,老夫是以没有认出你来。你是老夫钦定的儿媳,无须跟我客气,快起来。”
初泠起身,语调陡然转急“伯父,我一定要去边境助云公子一臂之力。南玦人心思歹毒,上次夜宴我们又与他们结下梁子。我担心公子此去凶多吉少,求伯父告诉我大军去向,我想尽快赶上他们。”
“战场凶恶,你一个姑娘家就不要只身涉险了。你耐心等夜儿回来,到时,我和夫人会替你们主婚,完成两家的定亲。”云凌苍和蔼地看着初泠,希望打消她追随云倾夜的念头。
初泠闻言,愈发焦急“伯父,如今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我只想去前线帮他……”
“不行,老夫答应过水兄要照看好你,不能纵容你任性,此事我是绝不会同意的。来人,送小姐回房。”云凌苍丝毫不给情面,直接拒绝了初泠的请求。
初泠转身,撇开了云凌苍派来的仆从,回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趁云凌苍还未派人封锁大门,以门客的身份出了司马府。之后,她迅速南下,沿途打听大军的动向,顺着他们走过的路线一路追踪。无奈士兵行军速度极快,她又不知具体路线,是以绕了不少弯路。经历了半月的风餐露宿,初泠总算赶上了大军的步伐,眼看就要追上了,这时却再次走错路线,进了一片密林。
她看着狭窄的林间小路,不知不觉陷入迷宫之中。她来回走了数次,也没有走出这片林子。最后她歇下来,靠在树干上,入秋的凉风刮得她面颊生疼。她擦去额间的汗水,心中的担忧更甚。这次走错了路线,前面的赶路自然功亏一篑。她抱膝坐在树下,抚摸身边的骏马,这些日子它跟着她奔波,身形消瘦了不少。初泠四下观察,突然发现自己不是迷路,而是被人困在了阵法中。想到此,她赫然跳起,全神戒备。
眼角掠过一道暗影,她迅速回头,却未见一人,再回头,一个头戴斗笠,身披黑纱的人出现在她面前,看不出性别。
初泠手心浸满汗渍,她盯着眼前人,低声道“阁下是谁?”
“咯咯咯”眼前之人发出奇怪的笑声,无比惊悚。初泠全身一抖,脸色煞白。她后退一步,背靠树干,水眸净是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