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爹要来呀?”白衣公子低低一笑,抖开掌中的折扇轻摇,对手下人吩咐道“放了她吧。”
“爷,这,老爷都要来了……”先前那名仆从明显对主人的安排抱有怀疑,欲言又止。
密云散去,月光洒进回廊,投在男子纤尘不染的白袍上,依稀映出他的侧脸,只见其优美的唇形上扬,缓缓吞吐“爷的俘虏,绝不能让别的人染指。”
“你们都没听见爷的话吗,还不快放人?”离白衣公子最近的仆从见势,赶紧命令手下撤去兵器。
初泠重获自由,心下忐忑,右腕的伤口流血不止,她也顾不得,解开锦囊,发现里面只有一粒药。她有些犹豫,这药丸若是假的,师父必会送命。
“怎么,担心我给你假药?”白衣公子收起折扇,不动声色地靠近她。
初泠向后退了一步,水眸中尽是疑惑,她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人。
“我绝不会学某人,背信弃义。那药是真的,既然拿到,就走吧。不然一会老虎来了,你这只小羊可走不掉了哦。”白衣公子嘴角一勾,拾回他惯用的笑容。
初泠拉紧脸上的黑纱,不小心牵动了腕间的伤口,禁不住龇牙咧嘴。
白衣公子瞅见这一幕,眼波一闪,略带怜惜地关心道“啧啧,这么一双白嫩的手受了伤,可惜了。不如……我来替你包扎?”言罢,他眉梢一扬,大步上前,欲攫住初泠的右腕。
“不必了,多谢公子赐药,你我从此两不相欠。”初泠抱拳行礼,玉足轻蹬,化为黑影,消失在夜空中。
白衣公子望着初泠离去的身影,凤目一凝,摇头叹息“两不相欠?不对,你还欠我一名俘虏,下次……记得还。”
他摊开手掌,掌心有一条碎玉穿成的项链,月华下,闪烁着莹白的暗光。他回身,将项链丢给手下人,随口吩咐道“把它交给笑春公子,让他查查这碎玉出自何处。”
“是,爷。”接过项链的仆从低首行礼,即刻退出韶光馆。
那人刚走,韶光馆内忽然涌进无数的火把,将白衣公子团团围住。白衣公子轻哼一声,不在意地侧坐于回廊上,脑袋枕着双手,倚在廊柱上浅眠。
“夜儿,人呢?”一名身着绛色华服的中年男子走进回廊,出声询问白衣公子。
“丢了。”云倾夜半睁开一只凤眼,答完又无所谓地闭上。
中年男子浓眉一皱,走上前,拽起白衣公子,大声责问“你跟爹怎么保证的,那玉璧可是给你未来妻子的聘礼,丢了,哼,你存心想气死爹是不是?”
“孩儿又没说要娶她,随她如何美若天仙,我也不娶。既然不娶,那宝贝丢不丢又何妨?”云倾夜故意打了个哈欠,眼睛瞟向别处,不看来人。
“你……”中年男子指着云倾夜,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他无奈地摇摇头,吩咐随从迅速关闭府上各处大门,谨防疑犯溜走。
云倾夜见状,凤眸一亮,撇撇嘴,大声嚷嚷“爹都关了我半个月的禁闭,天天让我守着这破楼,无聊死了。此事既已了结,孩儿想出去散散心,好久没见小幽了,念得慌。孩儿走了,明早再回来,爹忙完早些休息。”
说罢,他轻咳一声,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站住,你这阵子越发不像话了,天天逛窑子!那个什么小幽又是哪家的花魁啊?哼,不务正业!你再过几个月便要去水家提亲,最好给我收敛点。若是让你这风流的名声传出去,你让爹……如何面对旧友?”中年男子眉头紧皱,语气中暗含着恨铁不成钢之意。
云倾夜凤目一眨,眼角撇向身后的男子,唇边的弧度渐深“那是爹的事,与孩儿无关。人不风流枉少年,孩儿如今年轻力胜,挥霍挥霍又如何?再说,这也是爹教我的。您给孩儿娶了那么多位姨娘,为何就不许孩儿放纵一回?”
“夜儿,这是两码事。爹答应你,回头去看你娘亲。你听爹的话,好好待在家中,有空多给你的未婚妻准备些礼物。你都快成家了,也该收收心性!”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愧疚,随即又开始教育独子。
“等爹探望完娘亲,再来教训我吧。现下,孩儿先走一步了。”云倾夜一挥宽袖,上了屋顶,飞檐走壁之间,身姿已越过围墙,跳向府外。
“回来!”中年男子追了几步,气喘吁吁地停下。他不会轻功,自然跟不上远去的白衣公子。
他身旁的棕卦男子上前,搀扶住他,低声劝道“老爷,您回去休息吧,少爷大了,懂得分寸。他还年轻,爱玩很正常。”
“栖林,你身为他的师父,要好好教导他,切莫让他染上不该有的恶习。我一生亏欠的人太多,不想再对不起昉兄。”中年男子喟然长叹,对棕卦男子诉苦。
棕卦男子点点头,转头看向白衣公子消失的地方,眼神复杂纠结。
初泠急速返回雁荡之时,亦寒已幽幽转醒,他服下锦囊中的药丸后,体力开始恢复。只是,他看向初泠的眼神不再温和,反而带着莫名的抗拒。
初泠虽不明白这拒意从何而生,仍尽心尽力地照顾师父,毫不懈怠。一月后,亦寒已能下床行走。这日,她搀着手拄拐杖的他,在林间散步,两人没走多久,便遇上了几个人,遥遥看去,似是水府的仆役。
初泠扶着师父在一旁的草地上坐下,自己迎上前,微笑着问道“是爹又有什么消息要带给我吗?”
“回小姐,老爷是让奴才们请小姐下山回府的。再过月余,小姐一及笄,姑爷便要来提亲了。老爷要小姐早些回去,好做准备。”领头的男子向初泠行了礼,恭敬地传话。
初泠闻言,小脸瞬间苍白,水眸忽闪,出声的话令众人大吃一惊:“我……不想回去。”
“事关小姐终身大事,还请小姐三思啊,不如您先随老奴回去,跟老爷夫人详谈一番,再作决定如何?”领头男子夹在老爷和小姐之间,显得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