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灯火阑珊(三)
“细看之下,这花灯确实精致。这象牙棱角上的图案如此精美,其工匠必定有一副巧夺天宫的好手艺。”子月盯着那象牙花灯仔细的打量,嘴里不时发出赞叹。
“呵……还看不出,你对花灯的做工挺有见解的嘛。”子杰将扇子一收,笑着打趣道:“那你到是说说,这花灯史的来由,还有花灯分哪些种类。若你说对了,呆会赏完花灯我带你去东市的悦来楼喝上等的女儿红。”
“好呀,子杰兄一言即出,呆会想反悔我可就不依了。”她十三岁那年因醉酒把子霜推进了池子里,自己挨训不说,还害得李姑被鞭邢。自那以后,在冯府别说是喝女儿红了,连米酒都不敢沾一滴。
“君子一言,四驯难追。”子杰也知道她醉酒的事,过年过节家人饮美酒,他这好酒的子月妹妹只能饮茶。今天可是给她解馋的好机会,即便没有这盏象牙花灯,这酒他也请定了。
“好!”子月伸手抚了一下滑到胸前的绾丝带,朱唇勾勒出一抹淡如******的微笑,开口道:“那我就先从‘灯谜’说起。这‘灯谜’又名文虎。‘猜灯谜’也可称为‘打虎’。以前在花灯会上也有弹壁灯、射灯、解灯、折灯等等。夏代出现了一种用暗示来描述某种事物的歌谣;春秋战国时演变成‘瘦辞’,也可称为‘隐语’。南朝宋文学家鲍照处‘井’、‘龟’、‘士’三个字谜,并以《字谜三首》收入他的诗集里;之后才有了‘谜’字一称。开始的谜流行于口头说猜,三国时期有人把谜写在纸上,贴出来让人猜。到了南宁,有一些文人学士为了显示自身才学,常在元宵或者七夕花灯之夜,将谜条贴在纱灯之上,吸引过往赏客前来猜谜;因此才有了‘灯谜’一称。”
子月说完将手中纸扇轻轻一挥,小脸微微扬起,脸上满是笑意,那如两汪秋水的眼中也满是神彩,让旁人一时收不回那略显贪痴的目光。
“怎样?子杰兄,小弟方才说得可否正确?你那坛女儿红我可是喝定了哦……”
“莫慌,我提的问题还有一半你没答呢。”他冯子杰可不是小气鬼,刚才打赌说请她喝女儿红,也只是想哄她开心罢了。只要子月妹妹开心,就算是让他把整座酒楼买下来,他也甘之如怡。
子月闻言,又笑着解说到:“关于花灯的种类,灯工匠们推层出新,款式有多少又怎能概论?不过这花灯呢,通常分为吊灯、座灯、壁灯、提灯几大类。它是用竹木、绫绢、明球、丝穗、羽毛、贝壳等材料做成。当然也有人用象牙、天蚕丝、珍珠之类的上等材料。经彩扎、裱糊、编结、刺乡、雕刻,再配以剪纸、书画、诗词等装饰,制作而成……”
四下游玩赏灯之人,他们多半只知道花灯好看,但对于花灯的做法、灯谜的来由,却是从这位青衣公子口中得知。所以等子月说完,已有不少人上前相敬,也有不少的女子面带桃红将手中花灯赠送于她。
子月平时除了大娘、李姑和子杰哥哥,哪里有人会主动给她献好?面对人们的热情,她一时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子杰摇着扇子笑看着先前倜倜而谈的子月成了呆子,终究是心生不忍,出面将众人打发了。
“帝城三五,灯光花市盈路。
天街游处,此时方信,凤阙都民,奢华豪富。
纱笼才过处,喝道转,身一壁,小来且住。
见许多才子艳质,携手并肩低语。
东来西往谁家女?买玉梅争戴,缓步香风度。
北观南顾,见画烛影里,神仙无数。
引人魂似醉,不如趁早步月归去。
过一双情眼,怎生禁得许多胡觑?”
子杰与子月正笑得开怀,便听身后传来一男子的声音。其声柔如春风抚耳,却又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魄力,将两人的注意硬生生的吸引过去。
这声音让子月心中暗自赞道:“好一首《女冠子》。”转身望向身后,心下莫名一震,再次叹到:原本以为天下间的男子皆不及子杰哥哥俊逸出尘。如今眼前这位白衣公子,竟生生的把子杰哥哥的光彩给比了下去。
恰逢晚风抚过,那白衣公子衣角翻飞,竟让她想起了西厢院书房里头娘亲生前收藏的那副图上的男子。
赵诚胤站在他两身后,听着青布少年的那番解说。他那吐字如珠、倜倜而谈的模样,像烙印般打在他心里的某个地方,竟久久不曾消散,反到越发浓烈起来,甚至想进一步了解他!
知道眼前的少年跟与那紫衣公是一道的伴儿,却并没有因此而看低他,反到是对他更好奇了。望着近在眼前却浑然未觉有人在凝视他,依然跟身旁的紫衣公子谈笑风声,赵诚胤竟破天荒的想加入他两之中。
所以他才呤诵着《女冠子》。
他目不转晴的望着转过身来看他的青衣少年,他脸上还带着未曾收去的笑容……
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美少年!恐怕宫中的宠妃们见了也要自惭形愧。他就站在那里,硬生生的让身后那千万盏花灯黯无颜色,想必禁书中那迷惑众生、吸人魂魄的妖精便是此等模样吧。
子杰见到来人之后,表情起了细微的变化。
方才说笑的子月见哥哥表情变得有些僵硬,直觉告诉她一定跟这位白衣公子有关,确又不知道这白衣公子是何来历。不过从他的衣着以及身后那几位身着青一色衣服的男子来看,此人定是来历不凡。
难道……子杰哥哥是在嫉妒对方?不会吧?子杰哥哥也不像那种没肚量的人呀!
“赵……”
“好久不见。”笑意在赵诚胤俊逸的脸上溢开来。看紫衣公子的表情,也许是知道了他皇子的身份。这江南也有几个皇族的远亲,想必是以前见过只是忘记了这张面孔罢了。不管怎样都好,他可不想这紫衣公子在现在揭开他的真实身份。
冯子杰是个聪明人,接收到赵诚胤的眼神暗示,会心一笑,拱手回道:“幸会。真是想不到赵兄也有空到主江南市集寻开心了。”
赵诚胤淡笑不语。
子月不懂这两个翩翩公子到底在玩什么名堂。听子杰哥哥话中的意思,分明两人之前就认识。
“我两是同窗,不过那都是儿时的事了。”子杰见子月轻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好心开口向她说明。
“同窗?”
“你还不信?睢这个……”子杰捥起袖口,露出一截手臂来。只见白析的皮肤上有一道淡红色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动物咬的。
赵诚胤心中一紧,这回到是真想起来,眼前这位紫衣公子是谁了。他便是儿时进宫陪他读了几年书的冯侯之子冯子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