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巢已空情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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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蓦然回首篇(1)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辛弃疾《菩萨蛮》

聚焦时代身影

山高不碍白云飞,竹密无妨流水过。

哲学家赛内加说:人生的故事,重点不在于它有多长,而在它有多精彩。诗人艾青,从风浪中走出来的学者,灼热凝重的目光如同出鞘的宝剑,呼啸着刺向远方!穿透半个多世纪的尘埃,如此光彩夺目直抵世人的眼眸,滤去世俗种种烦忧,令人怦然心动。

浩瀚无垠,叠梁架屋的历史叙述湮没着众多小人物的“微历史”,让“微历史”复活、保鲜,不失为最好的选择。

这个社会焉能处处都是玫瑰,有姹紫嫣红,就有枯萎凋零,有欢颜,也有泪痕。往事不能如烟,人生华丽或平淡不在他人口中,而在自己心里。每个人都是一本书,经过折射、重叠、定格、纠结,虚实万千,形影交辉,沉淀下的是历史沧桑,勾勒出的是时代身影。

生命如歌,激昂高亢,震古烁金,或哀怨缠绵,如泣如诉;生命似水,大浪淘沙,一泻千里,或碧波绚丽,润物无声。点点足迹,片片身影,最终洒下残阳如血,尽染凄美人生。

“人心曲曲弯弯水,世事重重叠叠山。”翠绿与金黄混搭,忧伤与喜悦相伴,希冀与失落纠缠,只要能守护心灵一方净土,虽“误落尘网中”,也能到达“心远地自偏”桃花仙境的氛围。

柏林墙的倒下,点燃了人们对一个全新的,没有边界的,自由、公平、民主与全球化世界的期盼。今日之中国,挤压中求生,特权者致富,持强人乱舞,弱势群体挣扎,读书人一声长叹!

信笔至此,情丝凝结,回首全书中案例、传奇、有欢笑,有眼泪,有甜美,有苦涩;有亲情,有背叛;有良知,也有残暴……芝艾俱焚,玉石同沉,如泣如诉,深陷情感漩涡,难以自拔。眼泪是墨,心为笔,沾满纸稿再湿襟。空巢,在中国已经不再是人口问题,家庭问题,而是全民问题,社会问题,必须把它置身于时代洪流,了解幕后的身影,方能读懂它的来龙去脉,进退存亡,变化莫测。

历史烟云

以管窥天,毋庸讳言,新中国的前三十年,处于强人政治和“魔方”时代。在谈及前后三十年关系时,何方教授发表于《炎黄春秋》的文章中说得好:“在欢庆共和国六十周年伟大胜利的同时,绝不能忘记反右派、大跃进、人民公社、反右倾和文化大革命等政治运动中数以千万计的冤魂,还有更多的遭受残酷整肃的优秀人才和普通公民。”

袁鹰先生在《巴金留给我们的箴言》文中,一字一泪,凄楚感人地写下:“记下那冠冕堂皇的革命言辞下所有祸国殃民的倒行逆施,记下那在唬人画皮后面的妖魔面目,记下那到处莺歌燕舞的虚伪宣传后面的饥饿、失业、贫穷和混乱,记下那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走五七道路等等庄严口号下种种迫害干部,蛊惑青年的政策和措施,写成文章,编成书籍,用文字和图片把那一切记载下来,白纸黑字,洗不清也擦不掉。”

众所周知,见诸媒体的资料,对新中国前三十年,由于人治造成批量的冤假错案惊心怵目。包括1955年震惊全国的涉及2100多人的胡风反革命集团案;1957年用“阳谋”引出的55万余“右派案”;1959年对彭德怀“反革命集团”的批判;“文革”中对刘少奇、贺龙、陶铸、罗瑞卿等一大批国家及省市各级领导的批判与迫害,对林昭、张志新、遇罗克等一大批敢于追求真理、坚持真理的志士仁人的迫害与杀戮。

1978年12月3日,当时的党中央副主席叶剑英在中央工作会议闭幕式上宣布:“文化大革命死了两千万人,国民经济损失达八千多亿。在十年文革期间,立案审查受迫害的干部占干部总数的17.5%,副部长、副省长以上占总数的75%,中共八届政治局委员和候补委员76%,中央各部委负责人和省委书记75%,中央军委副主席86%,全国三届人大副委员长70%,副总理87%,批斗迫害一亿人,占全国人口1/9。”叶剑英是估计后的缩水数,真实死亡人数远高于两千万。

着名学者资中筠在《知识分子对道德的承载与失落》文中沉痛揭示;“五色斑斓的瑰丽画面变成一张白纸,供一人在上面狂书乱画。到文革开始,连十七年的教育部都被否定,中小学教员都被认为是国民党培养出来的资产阶级分子,以至于掀起学生羞辱、殴打、肉体摧残直至杀害老师的史无前例、惨绝人寰的高潮。在与一切传统决裂的口号下,一切基于人性的道德伦理荡然无存,善恶是非以政治路线站队划线。古今中外文化都扫入历史的垃圾堆。斯文扫地,文明退向野蛮,除少数清醒者惨遭杀戮外,全民进入蒙昧时期,中华民族文化浩劫于斯为最。

魔方由正方体的三等分下孕育而生,很快全球走俏。据查证,17世纪,英国王室认为魔方的存在违背造物主的意愿,销毁了全国的魔方,仅少数贵族保留了生产魔方的图纸,几十年后,王室才承认魔方无罪,那熟悉的立方体再次出现。

当时的中国,并非任你喜爱的玩意,魔方象征着人的命运,另有高人驾驭、掌控着它,按需拼图。让你须臾间青云平步,飞黄腾达,顷刻中引颈受戮,巢毁卵破。“自成五千年国史上,前所未有的特殊阶段。”多姿坎坷,戏弄人生,实质上是强人政治的专利,是偶像崇拜,领袖神话土壤里滋长出来的结果。“魔方”在手,随心所欲,尽情摆布,演绎出人生百态,世情万种,阴晴圆缺,离合悲欢。

中国的近现代史,惟妙、鲜活,空巢家庭桩桩件件,一旦融入历史身影里,当可闻一知十,茅塞顿开。

改革车轮风驰电掣,通过后视镜来看今天的中国,品味狄更斯的名言:“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这可能是个失望之路,但也可能是个希望的春天。”

不该发生的事

辽源市环保局长郭东波在全局大会上雷人语录:“领导就要骑马坐轿,老百姓想要公平?臭不要脸!”

佛山市一位人大代表在“两会”上语出惊人:“百姓是教好的,不是养好的,就像溺爱的孩子不可能是孝子,溺爱的百姓也可能比较刁民。”

跑官、买官、卖官,包二奶、养小三,为三姑六婆、子嗣后代构建发财门路,上蹿下跳,左右逢源。2000年以来,贪官有近十二万人被判十至二十年监禁,近万名官员因腐败执行死刑。2003年,中纪委第一次公开报道了十三名腐败高官人均受贿金额419万元;2010年,十一名高官人均受贿贪污金额983万元,是前者的2.35倍。腐败高官的罪犯金额的增幅,远远高于并快于经济增长速度。

借国企私有化鲸吞国有资产,通过教育、医疗、住房改革加剧贫富分化。先富没有带动后富,反而绞尽脑汁携款而去。根据胡润与中国银行发布的《2011年中国私人财富管理白皮书》,14%的中国千万富豪目前已经移民或正在申请移民,另有近一半在考虑移民。合计起来,就是中国“先富”群体中有高达60%的人有移民想法。

管民错位,本末倒置,不是老爷便是老板,公仆与那些包装后的“公仆”同时登场,草民奈何?

魏兴荣在《炎黄春秋》,错案探究一文中指出,近年来接连发生的一些众所周知的案例,颇能昭示公权、私权的现状,并从这些近乎畸形的社会现象折射出社会危机的程度。

湖南滕兴善“杀人碎尸”枪决16年后被宣告无罪,湖北黄爱斌因“故意杀人”被判死刑羁押,4年后获释;吉林孙邵华“杀死3人后点火碎尸”服刑11年后无罪释放;河南郝金安“抢劫杀人”被判死缓,10年后宣判无罪;黑龙江史延生因“抢劫杀人”一家7口蒙冤5年后被宣判无罪;重庆童立民因“奸杀小保姆后碎尸”被判4年后无罪释放;陕西高进发因“奸杀幼女”被判死缓3年后被无罪释放……

从1978年到1982年底,全国共平反300多万名干部的冤假错案,因这些冤案无辜受株连的干部和群众更是数以千万计。

值得深思的是,见诸媒体的冤假错案不管错得如何离奇,蒙冤者承受多少磨难,不幸中万幸的是蒙冤者终究讨回了清白,而仍在洗冤艰途中煎熬,奔波的蒙冤者究竟有多少被洗冤,恐怕谁也说不清楚。因为“亡者”岂能归来,更不是每一宗错案都能得到昭雪。

改革开放的30年,国家治理方略也从人治向法治渐变,但在此艰难的嬗变过程中,由于执法过程中产生的错案仍层出不穷,给共和国持续不断地摸黑,使国民对法治信心不断地流失。

甬温线特大动车追尾事故;K256次列车上劝架乘客被列车上工作人员殴打致死;武汉在建楼房垮塌数人被埋;甘肃列车惨剧;佛山小悦悦两次被车碾,十八个路人表现淡漠,最后抱起两岁孩子的是拾荒阿姨陈贤妹。这样一位坚守了道德底线,用她不到1.4米的身高撑起了明天的信念。但媒体的聚光灯却没能照到她生活中的无奈,小悦悦事件之后,她被原来的雇主辞了工,在房东的威胁下不得不搬出在五金城附近租住的房屋,原因是“他们忍受不了那么多的媒体。”陈阿婆得到了表扬,丢了工作,搬了家,更受不了现实中的冷言冷语。

药加鑫的八刀,罗一碾的紧随,田厚波的倒车碾压,确保受害者死亡;福州一名司机撞伤女童,再倒车活活将她轧死。2010年交通事故伤亡人数超过30万人。缘何车祸屡变杀人案,专职处理交通事故的北京律师祁从军对记着说,撞死一个人的赔偿比撞伤一个人要少。

上海地铁2011年9月22日于豫园站附近发生追尾,车上百名乘客受伤。新浪微博上贴出照片,有数名乘客正在流血。

魏某等在网上征召急需用钱网民,圈养卖肾者,组织出卖肾脏,至常州市公安局破案前共非法完成“卖肾”交易12次,其中有1人赴印尼和境外进行肾移植。

北京网上急聘清华、北大女子捐献卵子的卵子黑市正在畅销。

杨飞专门开设的“太太学院”,收费10万元人民币,教人防范“小三”,颇受中国高收入层欢迎。

上海市一群少女为赚取一点“零花钱”,在廉价旅馆为自己和同学拉客。香港《南华早报》报道,这20多名应召女郎大多未满18岁,令人吃惊的是,她们中还有两人“未满14岁”。检察官说,没有迹象显示这些参与卖淫的少女(她们大都还在上中学)受到任何强制和欺骗。

报载曾有日本会社一行285人全为男性,入境后到珠海粤海酒店,自助晚宴开始后,该会社主持宣布“三陪”小姐进场,300多名“三陪”小姐分两路在音乐伴奏下进场。小姐分别坐到该会社成员餐位上,边吃边供挑选,日本会社主持人说明:嫖娼一次800元,嫖宿一夜1200元。如此不知羞耻,公开嫖娼卖淫,而“买春”竟是日本人。苍天滴泪,大地颤抖,炎黄子孙何以堕落到如此地步,试问后生们如何面对当年侵华战争中被强暴尚存的“慰安妇”!苍苍白发,佝偻身躯,傲然挺立在东京法庭上维护尊严,讨还公道的铮铮铁骨。呵壁问天,曾几何时,羞耻之心,荡然无存!

安徽省一景区,把“鬼子进村”开发成娱乐项目,让游客像日军那样,烧杀抢掠、放迫击炮。方正县投资50万元为当年日本“开拓团”建纪念墙,并刻上250名埋在这里的日本人的名字。官员们称,为了吸引日商投资,提升GDP和政绩。

秦桧故里已让跪了492年的秦桧坐了起来,蔡京故乡也决定耗资千万元,动工复原蔡京墓地,

调查显示,2009年全国医院药品销售中的隐形交易大约1400亿元,预计2010年达到1800亿元。“乱钱”太多,医药行业已属于一个腐败的高危领域。

管理者一旦失位,将出现那种“一窝蜂”的集体腐败,形成长长的一条腐败利益链。广东江门市新会区人民医院,就曾发生200多名医生中,140多名陷入“回扣门”。

医院不顾区域规划,大搞基建,狂购设备,彰显政绩中惊吞公款。上行下效,营私舞弊,甚至把病人当成“唐僧肉”。白衣战士,成了“红顶商人”。

官商勾结,大肆吞并国家钱财,武汉地铁招标、高铁设备采购,不买便宜的专卖最贵的,差价背后中饱私囊。

学术造假,文凭买卖,院士选拔也染上金钱交易的污秽。教育腐败,忧悒不安。坊间流传一个单口段子:《舌尖上的中国》:早起床,接了一杯镉自来水刷牙,随手拿出氨水煮的一次性筷子,吃了两根地沟油炸的油条,一个苏丹红的鸡蛋,喝了杯三聚氰胺牛奶。急慌慌地送孩子上学,老师说今天只准戴“绿领巾”,按家长官位排座位,补交兴趣班费。奔向有500多种细菌的“泡沫”职场,开始不怕“过劳死”地干活。中午买了块瘦肉精的死猪肉,盛了一碗漂白的大米饭,买了一瓶含氯的可口可乐提提神,玩了一个小时的iPad,两眼干涩,遇到两位白大褂“医生”,给我用激素水冲洗了眼睛。下班后接孩子,回到家,喝了杯明矾勾兑的蜂蜜,吃了半只松香鸭,角膜炎又犯了,我呆呆地望着散发甲醛味的天花板,听着忐忑歌曲,吃了两粒毒胶囊的安眠药,盖上黑心棉的被子,做了个“伤不起”的噩梦,重复着“被和谐”的日子。也许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那时光里。

抖包袱、爆调侃、晒无奈?茶余酒后,姑妄听之。

中国的贫富差距现仍在逐年攀升。城乡收入比为3.3:1超国际标准。调查表明,有65%的人鄙视富人,他们中多数认为,新的富豪是靠不正当手段敛聚财富的。

俄罗斯《星火》周刊,发表“从嫉妒到仇视”的文章指出:中国的社会学家认为,老百姓完全有理由认为,富人是通过盗窃国家和人民财产而发财,因此他们不仅嫉妒富人,而且也仇视他们,但值得注意的是,中国人仇恨富人不是因为他们行为乖张和过度消费,而是因为他们的财富来路不正。

体制诟病助长了他们的发财致富,日益严重的贫富差距,仿佛一座火山,已成为当前中国社会不安定的因素。

期待诤言

中国社科院刘仁文教授感叹:“为什么文革结束30年来,我们法学界始终没有这样的忏悔、这样的真话?”“法学界作为一个研究国家上层建筑、代表社会良知和正义的群体,如果不对文革和它以前的政治运动中人性扭曲及其暴露进行很好的清理,就等于失去一个社会发展的活化石,就不能有效地为他们以后的思考指明航向。”

当舆论界只剩下“颂圣”文化一支独秀时,微博就成了信息发布和信息来源的主要平台,它可以是投诉站、求助站或表演站。尤其在信息不透明、信息无法自由流通的社会里,当传统主流媒体必须奉命执行官方宣传任务时,微博这样灵活随性的新媒体,就能钻出很大的活动空间。

至2011年11月底,中国网民已超5亿人,微博用户也超过3亿用户,手机网上用户突破3亿。腾讯、新浪、搜狐等各大网站,日均发布信息8500万条。微博已成为“人民之声”的舆论工具,信息的流通与易得,刺激了中国民众对公权力与社会事务监督的热情,在“大众麦克风”,人人“自媒体”的时代,大家有了话语权。

微博也是双刃剑,难免良莠不齐,网络不能全信,但迅速而放大的各种评论与质疑声中,政府必须学会适应杂声,在杂声中拿出事实来证明自己。当局应当选择顺应时代,方能大胆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