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根本不是诚心来跟我相亲的,只是走个过场,应付交差,是吗?”对坐的男人望着她,露出遗憾又失望的眼神,紧追不舍地劝:“既然都已经来了,还是一起吃个饭聊一聊再走吧,或许能做个朋友呢。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方从心漫不经心地从神游中抽回一缕魂魄,笑了笑,说:“啊,我想吃巧克力圈儿。”
被唤来的餐厅服务生满脸歉意地赔笑:“对不起,我们没有巧克力圈……”
“那就不用了。我只要巧克力圈儿。”不待对方再出言挽留,她已起身告辞,拎包就走。
她从那餐厅出去,在街上漫步走着,不是抬起手腕查看时间。
她在约好的书店门前停下,看着玻璃橱上大大的海报,熟悉的文字,熟悉的味道,还有那首熟悉的歌:
如今我想我已明白,你曾想对我说的
那许多,你为你的清醒所承受的
你是如何努力地试图予他们自由
可他们拒绝理会,那时他们不懂倾听
或许,他们现在会听了
她站在那儿仰面看着,忍不住扬起唇角,笑得像个痴心的少女。
忽然,似乎有人正拉扯着她的衣角。
她扭头去看,见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正抬头望着她,一双大眼睛水灵生辉,甜甜笑着喊她:“阿姨!”
“小弟弟,你喊我什么?”她揪住那张小脸,连哄带骗加恐吓地实施威逼利诱。
小男孩儿很委屈地望着她,瘪瘪嘴,又喊了一声:“阿姨……”
瞬间,方从心觉得她被霜打了。“好吧……你找阿姨有什么事?”她颓丧认命地放手,松开这张可恶的小脸,牙疼得问。
小男孩儿立刻又笑起来,把一袋零食递到她面前:“那个叔叔叫我把这个给你!”
那是一袋巧克力圈,她吃惯了的牌子和口味儿。
她唰得直起身来,下意识四下张望。
然后她看见了,他就站在不远处的银杏树下看着她微笑,头发修理得短了,打扮也精英了,似乎变了许多,却又什么也没变
她大步流星地奔过去,把那袋巧克力圈扔还给他,很是气愤地质问:“还想拿巧克力圈儿敷衍我?戒指呢?戒指呢!”
“戒指没有……不过有这个……” 他一如从前那样笑起来,眼睛亮闪闪的,说着,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她。
书的装帧十分精致,封面是布纹的,摸在手里质感十足。
书名只有两个字——戒指,下面有一个破折号,外加一行小字——献给我最爱的从心。
“这可是绝对珍藏限量版啊,本人亲自操刀全手工制作,只此一本,独一无二。其他的都才刚出片,还没下场印呢。”他眯着眼笑起来,满足地看着她一脸惊喜。
方从心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捧在手里心里美得开花儿,嘴上就是不肯服软。“还限量版呢,小作坊盗版书一本……”她一边故作抱怨,一边翻开去看。
可任寻抢先一步,和着她的手按住了,吞吞吐吐挤出一句:“那个……扉页上写的那个暂时不能看,那个是……嗯……打算念给你听的……”
国外呆了几年,愈发学会故弄玄虚了。方从心瞅着他,就势把书塞回他手里,很从善如流地准奏:“那你念吧。”
任寻问:“在这儿念?”
方从心点头:“念吧。”
任寻似乎还有些犹豫,再问:“真念啊……?”
方从心百爪挠心地直想踩他,又催了一声:“念吧!”
“那我真念了啊……”任寻说着特别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然后,郑重其事地翻开那本书,以标准朗诵地姿态,单手拿住,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站得笔直,气贯长虹、气壮山河以及气势浩荡地大喊一声:“方从心,你再不嫁给我,就要变成没人要的老姑娘了!”惊飞树上鸟儿三只,惊笑过路观众无数。
瞬间呆怔过后,方从心又惊又恼又生气又好笑,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任寻一步抢占先机,伸手就把她框进怀里,严防死守杜绝一切逃脱行为,念绕口令一样有追加了一句:“总之,你这辈子就是我的了,我这辈子也是你的了,咱俩就一起过一辈子,行了,就这么定了。句号。完结。”
这下,方女皇的鼻子彻底气歪了。“任少,虽然你现在再也不太监了,这事挺好的,可是你的浪漫到哪去了?你的君子之风到哪里去了?怎么喝了几年洋墨水儿回来就成嘻哈风格了?”她义正词严地控诉这种绝对不不浪漫不绅士不催人泪下的求婚方式。
任寻一脸悲壮地反控诉:“都浪漫了几年了还浪什么漫!再浪下去得慢到什么时候啊!”
两句话弄得方从心哭笑不得,只好磨着牙愤愤把她的“戒指”重抢回来。
她亲手翻开扉页,却又猛地怔住了。
扉页上只有一句话,规整有力的墨迹十分熟悉。他写:
我爱你,嫁给我。
瞬间,她的眼泪终于又笑着落了下来。可是她想,或许,她以后真可以再也不哭了。
当你以为
看见了最美的虹
或是平湖水镜下漂泊的影
你将俯身兴叹
你将跃身云端
却是什么从指尖划过
可曾记得那金色光
轻软地
洒在心头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