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梦想合唱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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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烈士的战友

口述|李 彬

整理|宋晓红

参加“感动扬州十大新闻人物”颁奖晚会,我领着沈爸爸、樊爸爸、顾妈妈他们一起上台,主持人跟我开玩笑,李彬你组团领奖啊?

沈爸爸他们站上台,全场欢声雷动,这是我期望看到的。沈爸爸他们是烈士的父母,应该受到这样的尊重,掌声再多也是少。组委会给了沈爸爸他们每人2000元的慰问金,可惜李爸爸没来。

我把奖杯给了沈爸爸他们,我说感动扬州的不是我,是你们的儿子。

炮弹飞过来,打在离我刚才站的位置不到两米的地方!我才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生死一瞬间。

我是江都三周乡人,1982年参军,在杭州某部当卫生员。

1984年7月13日,部队接到赴云南边境的命令。8天后,部队从南星桥站出发,坐了5天5夜闷罐车,又坐了两天两夜汽车,到了云南砚山县。

我们住在当地老乡的家里,在紧张的临战训练中,我忙里偷闲地给家里写了封信,告诉父母我上前线了,叫他们等着我立功的好消息。后来那封信被编进了《老山前线战士家信选登》。

我天天盼着上战场杀敌立功。左等右等,直到12月2日,我才作为部队首批接防小分队上了老山主阵地。

上山的第二天,火力机枪连的连长带着我们几个战士到我们即将接管的1072阵地看地形。已经在1072阵地坚守了几十天的战士们知道他们要撤防了,高兴得要命。有个贵州兵忘乎所以地从战壕里站起来跟我们打招呼,我也傻乎乎地站着跟他聊天,还没说上三句话,就听见脑后有“咝咝咝”的声音,他大叫“坏了”,一脚把我踹进了猫耳洞,咣!咣!咣!三发炮弹飞过来,一发打在离我们刚才站的位置不到两米的地方!那时候我才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生死一瞬间。

我第一次上战场救伤员,是1985年1月9日。我们营的二连接受了收复1214高地的任务。我是营部卫生员,领导没让我去。我心里挺急,不上战场怎么立功?

后来听说二连发生了伤亡,我马上去营部请战。教导员叫我带一个战士去二连看看。我们一路小跑地摸到了二连,当时连部设在78号高地。连长告诉我,他们在向1214高地行进的途中遇到雷区,有六七个战士受伤,救伤员的小分队已经派上去了。连长跟我正说着,轰的一声巨响,又一颗地雷爆炸了!我要求上前方救伤员,连长派了两个工兵跟着我。

一个伤员见我一定要爬过去救他,吓唬我说,你要是敢过来,我就从这山上滚下去。

从78号高地到爆炸点不过数百米的距离,每一寸土地都藏着杀机。那两个工兵战士在前面给我开路,我踩着他们的脚印一步一步往前挪。到了爆炸地点,我的心抖得太厉害了,那些受伤的战士不是少了胳膊就是缺了腿。我赶紧给他们扎止血带、固定。

离我六七米远的地方还躺着一个伤员,叫顾亚楠,他被炸出去七八米。我想爬过去背他,他拼命摆手,叫我不要管他。顾亚楠是被地雷的冲击波凌空甩出去的,中间隔着的那段距离还没有人走过,不定哪棵绿树红草下就埋着雷。可我是卫生员,再危险也要救人。

顾亚楠见我一定要爬过去救他,吓唬我说,你要是敢过来,我就从这山上滚下去!一个工兵战士啥也没说,把我拽到他身后,他在前我在后,爬过去把顾亚楠背过来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工兵的名字。

轻伤员扶着,重伤员背着,我们往回撤。

从爆炸点返回到78号高地是一段陡坡,怕踩着地雷,我们排一纵队,走在最前面的战士用手刨出一个坑,后面的人用脚踩住,我们10多个人踩着同一个脚窝窝往山下走。

快过年了,山里边很冷。可为了行动方便,我们都没穿棉衣,受伤的战士冻得直哆嗦。我和没受伤的战士把能脱的衣服都脱下来给伤员裹上,我脱得就剩下裤头了。到了连部,我们见了连长像见了亲人,呜呜地哭。

从二连返回营部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第一次上战场救伤员,我既兴奋又悲伤,兴奋的是经受住了残酷战斗的考验,悲伤的是我失去了张勇、黄养国两个好战友。

他身上几乎没有一个地方不往外流血,我知道没法救他了,坐在坑里抱着他大哭。

后来我参加了收复16号、1073号、42号阵地的战斗,抢救了58个伤员。这些伤员里有8位成了烈士。沈爸爸、樊爸爸他们的儿子就是经我手抢救的,我是看着他们离去的。

沈爸爸的儿子叫沈国良,是1985年3月2日攻打1073号阵地时牺牲的。

那次战斗,我和沈国良是突击队员。沈国良本来是班长,排长牺牲后他临危受命,任工兵排代理排长。他很优秀,在老山参加过我们团所有参与的战斗,负过伤,失去了两根手指头。

那天沈国良一直走在队伍前面,一路排了40多颗地雷。

中午12点左右,到了1073高地山脚下,原地休息。我拿出干粮,和沈国良合吃一袋压缩饼干。沈国良拿起一块饼干刚咬了一口,一个战士紧张地跑过来说,前面发现一颗“诡计装置雷”。

沈国良二话没说,把咬了一口的饼干递给我,站起来扛着爆破器材就走了。沈国良是代理排长,他可以命令别的战士去排雷,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什么是英雄?英雄就是像沈国良那样,生死时刻挺身而出。

“诡计装置雷”是精心布置了机关的地雷,像子母雷、连环雷都属于这种类型,排这种雷就是跟阎王爷较劲。沈国良离开我不到五分钟,就听见轰的一声,我知道出大事了,抓起急救包就往前跑。

我看见一个大雷坑,沈国良在坑里挣扎。他的两条腿炸得没影了,胸口一个大洞,血突突地往外涌。

我跳进坑里,用急救包的外层把他胸口的洞堵住,把他头上的伤用绷带缠好。他还想着往前冲,撑着想站起来,两只手乱抓,撕扯头上的绷带。我没有办法,只好用绷带把他双手捆起来。

雷坑里的血腥味、火药味、泥土味呛得我呼吸都困难。沈国良的身上几乎没有一个地方不往外流血,我知道没法救他了,坐在坑里抱着他大哭。没等担架到,沈国良就牺牲了,他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最了不起的人,也是牺牲得最惨烈的战友。

樊俊弥留之际想对我说什么?应该是那句话:李彬,要是我不行了,帮我照顾父母。

在那场自卫还击战中,我们江都市出了7个烈士,他们是杨先龙、李继富、蔡建强、樊俊、张志亮、稽云飞和顾平。

樊俊也是工兵,被一颗跳雷炸伤,头肿得老大,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数都数不清。我和担架队的几个战士抬着他往团部卫生处送。

走到半路,我发现他的嘴巴在动,眼睛费力地打转转,好像有话要说。当时我只想着快点赶路,早点把他送到团部卫生队抢救,没让担架停下来。等我们把他送到团部卫生队时,他已经牺牲了。

怎么说呢,我是很后悔,后悔没让担架停下来,听听他说什么。但如果停下来,我肯定也会后悔,万一早一分钟就能救他的命呢?

那天是1985年正月初八,樊俊过完20岁生日才10天。

1985年5月23日,我们部队由兄弟部队轮替,撤下来了。

接下来是一个月的战评和休整。我得了二等功,我们营部得二等功的就我一个。

半年后我退伍回乡,有了那个二等功,我进了江都妇幼保健院工作。

战场上的那段经历,把我的身心活生生劈成了两半,一半活在阳光下,一半已经跟樊俊他们埋一堆了。

参军以前我从没想过退伍回来能转城市户口,分配工作,后来这些我全有了,但是我一点都不快乐,心里压抑得很,眼前老是晃悠着战友牺牲前的那一幕幕。樊俊弥留之际想对我说什么?想来想去,我觉得他想说的应该是那句话:李彬,要是我不行了,去帮我照顾照顾父母。这么一想,我心里一下敞亮了许多,知道自己该做点啥了。

我先后找到了樊俊、江都等6位烈士的父母,跟他们约定,以后我就是他们的儿子。

听说我是沈国良的战友,两老只有眼泪没有语言。我才知道沈国良是家里的独苗。

天下没有不爱儿女的父母。樊俊牺牲以后,他的妈妈思儿成疾,不到三年就去世了。李继富的爸爸隔三差五地把儿子留下的军装拿出来穿穿。顾平的妈妈天天枕着顾平的照片睡觉。

樊爸爸他们把儿子捐给了国家,这么大的奉献,但是他们却不会向国家开口。顾平的爸爸病危期间,两天花5万元抢救费,有人叫顾妈妈去找政府要救济,顾妈妈坚决不去。她说我儿子上战场之前说过,要是我捐躯了,不要给国家添麻烦。

顾妈妈在社区里住了20多年,社区干部和邻居还不知道她是烈属。

沈国良是镇江人,我通过镇江民政局找到了沈国良的父母。那年清明节,我去了沈家。听说我是沈国良的战友,沈爸爸和沈妈妈只有眼泪没有语言。我这才知道沈国良是家里的独苗。

和沈爸爸、樊爸爸他们联系上以后,我多了12个爸爸妈妈,他们就像是我心里的一块肉,长出来了,就再也割舍不下。每年春节、端午、中秋、重阳,我都带着礼物去看他们。从年初一到年初八,我轮着去给爸爸妈妈们拜年,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为了跑镇江看沈爸爸方便,我特意买了一辆摩托车。从江都到沈爸爸家150多公里,我每年要跑好几趟。

沈爸爸70岁那年,我为他操办寿宴。他的儿子是共和国的功臣,我觉得他的七十大寿要办得风风光光。

我几乎没有积蓄,开后门把自己的住房公积金取出来,提前一个多月开始筹备。请8位书法家写了8幅百寿图,给8个城市的100多个战友发了请柬,批发了几十公斤鲜花,扎了20个大花篮,请工匠搭彩棚挂彩灯。寿宴用的碗筷酒杯,还有桌子凳子都是我从江都租了带过去的,厨师也是我从江都请的。

铺张吗?是有点。不瞒你说,自己的父母我都没这么弄过。寿宴那天,大小鞭炮礼炮放了近十万响,90多个沈国良的战友从全国各地赶过来给沈爸爸祝寿。方圆几里的百姓都来看热闹。

我这么做就是要让大家看看,烈属光荣,沈国良虽然牺牲了,但战友们并没有忘记他。

我请了几个战友,在扬州为樊爸爸办了寿宴,鲜花、蛋糕、唱生日歌,一样不缺。

樊爸爸那天也来了,他跟我说,李彬儿子,你也得给我办这样一个寿宴。我说没问题。

唉,好事也难做。沈爸爸没有儿子,给他办寿宴的事我能做主。樊俊还有一个弟弟,给樊爸爸办寿宴的事得跟他弟弟商量才行。人家亲儿子不乐意大办,我这个假儿子哪有说话的份?为了这件事,樊爸爸心里郁闷,嘴上不说。

我想了个办法,就是开头咱们讲的,我领着沈爸爸、樊爸爸他们一起参加“感动扬州十大新闻人物”颁奖大会。事先,我在扬州的一家四星级宾馆给他们安排了房间,还订了一桌酒席,为的是给樊爸爸“暖寿”。听说要跟我一起上台领奖,爸爸妈妈们很兴奋,都说肚子不饿,开完会再吃。

颁奖会结束以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酒店老总听说我是给烈士的父母订的“暖寿”酒,特意留下几个服务员和厨师,专门等着我们。

第二天早上,我带他们到当时扬州最好的饭店吃“富春包子”,然后游览瘦西湖。

瘦西湖离樊爸爸家才50公里路,但他活了70岁还是第一次逛。逛一半下雨了,我们在“五亭桥”上避雨,正好遇上扬州电视台社会生活栏目的记者在拍片,他们逮住机会,为沈爸爸他们做了一个五分钟的专题片。

那天中午,我请了几个战友,在扬州很有名的“二十四桥宾馆”为樊爸爸办了寿宴,鲜花、蛋糕、唱生日歌,一样不缺。

来扬州逛了一圈,还得了2000 元的红包,生日也过了,樊爸爸高兴得没话说。

看升旗的地方人山人海,我急了,朝人群喊,大家让一让,他们是烈士的父母!

只有当烈士的爸爸妈妈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说起自己的儿子,说他们想儿子的心情。有一次樊爸爸和李爸爸聊天时说,樊俊参军前答应过,退伍后带他到北京去看升旗。

我听了灵光一现:这事儿我来做。

都说七十八十不留宿。要带几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千里迢迢去北京,责任够大的。李爸爸自己也说,你带我去北京,要是出了事,我的三个儿子跟你不得完。我说您老放心,我不会叫你们有事的。

2009年清明节前,我领着沈爸爸、樊爸爸、李爸爸和稽爸爸去了北京。一路上我都提心吊胆,生怕出点什么事。他们年纪最大的84岁,最小的72岁,谁咳嗽一声我都担心,是不是感冒了?老人第一次出远门,去的又是北京,一路上兴奋得吃不下睡不着。

清明节一大早,我们一行来到了天安门广场。老人们把儿子的军功章别在胸前,手里捧着儿子的相片。看升旗的地方人山人海,我们被挤在后面。我急了,朝人群喊,大家让一让,他们是烈士的父母!人群马上让出一条道,让沈爸爸他们走到前排。看完升旗,我带他们去瞻仰人民英雄纪念碑和毛主席纪念堂,登天安门城楼。

中午,我领着他们去全聚德吃烤鸭。服务员见我们土啦叭叽,怕我们消费不起,事先给我提醒:最低消费1000元。我说你放心,我们有钱。

我们还逛了故宫、北海、颐和园,又去鸟巢和水立方转了转,老北京火锅当然也去涮了涮。在北京待了四天五夜,花了我四个月工资。沈爸爸他们过意不去,要给我钱,我真生气了,我是不是你们的儿子?儿子给老子花钱该不该?

沈爸爸他们回来以后,赶上顾妈妈生日,我带着她和沈妈妈也去逛了一回北京。

山坡上一个瘦瘦的背影在等我。沈爸爸遇见人就说,这是我江都的儿子,来看我了。

看着我把钱用在沈爸爸他们身上,我妈不免有些想法。我刻意领着她一起去镇江沈家。我指着沈国良的遗像说,人家命都捐给国家了,你儿子为他尽点孝,有什么不应该的?

我儿子念初中时,我带他去扫墓,买了两个花篮,一个写上我的名字,一个写上他的名字。他说爸爸你真傻,你花那么多钱买花篮去看死人,还不如用那钱请活着的战友吃饭,人家还记你的好。我问他,如果躺在墓里的是我,别人给我送花篮,你是不是很欣慰?

的确,十多年了,我为沈爸爸他们花的钱真是不少。甘蔗没有两头甜。我没有外财,就那点工资,顾得了沈爸爸他们,就顾不了自家。你看我现在住的房子,还是20年前装修的,家里连个沙发都没有,22寸的彩电已经好多年没换了。儿子嫌家里寒碜,从来不带同学来家里玩。

我脚上这双皮鞋穿了6年,补了5次。我现在在保健院的警卫室工作,我的衣服没有哪件能比工作服好。

去年11月,我到北京参加全国优秀复员退休军人表彰大会。我穿了条旧工作裤。那天去大会堂等胡锦涛主席、温家宝总理接见,上车的时候我的裤子被板凳刮开一个大口子,全车的人等着我返回宾馆,找服务员帮着把裤子缝好了再出发。

唉,那次丢人真是丢大了。回来以后,老婆偷着给我买了套西装,留着我以后出门穿。

我老婆真好,我为沈爸爸他们花钱,她从来不反对,还跟着我一起“疯”。那年大年初一,滴水成冰,我带着她去给沈爸爸拜年。出江都不到10公里,摩托车的刹车就被冻住了。她和我一起推着摩托车走了好几里路,到了有人家的地方,要了一壶开水,给刹车解了冻。骑了一段路,又冻住了。就这么走走停停,下午三点才到沈爸爸家,她冻得下不了车。

那天晚上,她和沈妈妈睡一床,我和沈爸爸睡一床。她那么讲究的一个人,跟一个非亲非故的农村老太太睡一张床上,没有点真情,哪行?

有时候我问她,我李彬又没钱又没权,怎么就看上我了?她说你对别人的父母都那么好,对我肯定也错不了。哈,她倒挺有眼光。

但让我最感觉温暖的还是,我有多少个爸妈,就享受到多少父爱母爱。谁说挖来的肉不粘身?

知道我哪天要去,沈爸爸就要上街买点好菜。那年中秋节,我去看望二老,沈爸爸不在家,沈妈妈说他去接我了。我返身往村口走,走了好长一段路,才看到山坡上一个瘦瘦的背影,我朝他跑过去,见了我他高兴得眼圈都红了。我搀扶着他往家走,路上遇见人他就说,这是我江都的儿子,来看我了。

在烈士的爸妈心里,我就是他们的亲骨肉。我儿子考大学那年,樊爸爸给我打电话,叫我去他家一趟。我去了以后,他递给我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对鹌鹑,他说拿回去给我的孙子补补,让他考个好学校。

烈士墓荒草丛生。乡干部一点没觉得乡里出了烈士是一种骄傲。我听了真是心寒。

现在崇尚英雄的人不多了。某乡有个烈士墓,荒草丛生,墓基损坏严重。我去向当地领导反映,建议重修一下。你知道有个乡干部说什么?他说:我们乡当兵的人真傻,别的乡上战场一个也死不了,我们乡一死死五个!他一点也没觉得乡里出了烈士是一种骄傲。我听了真是心寒。

不能让社会忘了烈士。我把沈国良、樊俊他们的事迹做成12块宣传牌,在烈士陵园和学校巡回展出。我去找各校校长,要求给学生们讲烈士的故事,校长问我讲一场给多少钱,我说不要钱。

在我的倡议下,江都市的8所小学成立了少先队“英雄中队”,分别用7位烈士的名字命名。这是一种精神归属,只要共产党还在,少先队还在,樊俊他们的英名就永存。

我不遗余力地去做这些事,在很多人眼里我是一个另类。但这么做我觉得心安。我相信,要是沈国良他们活着,一定做得比我好。

这几年我得的奖很多,这次又评上“中华十大慈孝人物”。但是我最看重的还是“扬州好人”这个称号。做个好人多不容易,但做个好人多好!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