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宝贵的课间十分钟。
尉迟茜歪着脑袋，趴在桌上想着心事。
两天前，季昀皓硬塞给她一支手机，他什么意思啊？她很困惑。她抬头叫住准备去放风的利祯洵：“我问你，男生送女生手机是什么意思？”
利祯洵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立即明白了一切。
季昀皓那混蛋装得一本正经的，没想到手脚倒是很快的。别人刚失去哥哥，他就迫不及待地想填补“哥哥”留下的感情大坑。
“那得看他们是什么交情才好说。”利祯洵故意很含糊地说。
“如果他们只是很普通、很一般的交情呢？”尉迟茜想起那晚季昀皓牵着她的手一起回家的情景，她忽然觉得毛骨悚然。
她竟打了个寒战。
真不知道那个魔王在想什么？
“你能不能再说清楚些？我想至少他们之间也许有某种关系吧？”
“如果……我说是如果女生欠了那男生的钱呢？”
“那肯定是那个男生为了方便追债而送的嘛！电视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吗？”利祯洵像个坏心眼的恶魔。
他暗暗对季昀皓吐了吐舌头——谁要帮你！
“对哦，追债！”尉迟茜放下心。
忽然觉得愤愤不平——她难道是那种言而无信的小人吗？不是都在一点一点地还吗？难道他还怕她会跑路吗？
他也太小心眼了吧！
“一年A班的尉迟茜同学，听到广播后速到学生会室……”
墙壁上，黑色的小匣子不厌其烦地发出刺耳的“噪音”。
一遍又一遍地，响彻整个教室。
“小茜，他在叫你了。”利祯洵单手支头，意味深长地笑道。
尉迟茜堵住耳朵，假装没听见。
额头紧贴桌面，她发辫上天蓝的蝴蝶结轻轻抖动，嘴里却在不停地喊：“听不见耶，我真的什么都听不见。”
“你在幻想自己是鸵鸟吗？”利祯洵放下手，趴在桌上，“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尉迟茜一颤，心虚道：“哪会又有什么事？”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没想到你……”炫光一闪，利祯洵左耳上的钻石耳钉发出耀眼的光芒，却不及他眼中流露出的失望，令尉迟茜震撼。
尉迟茜沉默一下，忽而道：“利祯洵，你为钱烦恼过吗？”
利祯洵笑道：“你知道我可是丰佳建设的继承人吗？”
“能出生就在那样的家庭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那可不一定，我从不认为能出生在那样的家里有什么幸福可言。像小茜那样普通的家，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可是，那种幸福好沉重哦。”尉迟茜趴在桌上更是沮丧。
“我会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哦。”利祯洵摸摸她的头顶，表情很温柔。
他的手掌很温暖。
暖烘烘的，几乎是贴在头皮上。
令她那些淤积在胸中的委屈和痛苦，在瞬间决堤而出。正当她张嘴想说些什么时，喧闹的教室忽然安静下来。
仿佛是奔驰在路上的汽车瞬间刹车了一般。
那样的突然。
教室里安静得好像只剩下她和利祯洵。
尉迟茜好奇地抬起头，她使劲眨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季昀皓“和蔼亲切”地站在她桌前。
阳光斜斜投影在他身上，他水蓝色的短袖衬衣像是被镶了一层金边。
银白的纽扣，发出璀璨的银色光晕。
明亮的。
如同他“灿烂”的笑容。
绚丽得像罂粟绽放。
却蕴含着黑色的冷酷。
班上的同学全都惊呆了——帝蔝学园的学生会长居然会为了找一个普通学生亲自到她的教室。
季昀皓虽在微笑，一双眼睛却锐利如刀。
冷冷地盯在利祯洵放在尉迟茜头上的那只手上。
利祯洵并没有马上站起，他在她的头顶又拍了拍才收回手，靠在椅背上轻松地吹着口哨。他微微倾到尉迟茜那边，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他那种像硫酸一样的目光真讨厌呀。”
尉迟茜畏惧地瞟了一眼季昀皓，小声赞同道：“就是嘛，你形容得真像耶。”
利祯洵哈哈大笑，他故意将手臂搭在尉迟茜所坐的椅背上，那双充满费洛蒙的眼睛也很挑衅地和季昀皓对峙起来。
季昀皓肺都差点气炸了。
这对肆无忌惮的男女！
他咬咬牙，微笑的表情有几分僵硬。
她两天来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他，害他等得望眼欲穿。
她无视他，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想见他。想到这个可能，他突然很烦躁。因此，这才纡尊降贵地亲自来见她，结果竟然让他见到这样的一幕。
气死他了！他都两晚上没有好好合过眼呢！她却红光满面和这个轻浮小子公然调笑。
“两位同学，这就是你们见到我的态度吗？”季昀皓笑得更加和蔼，却有种风雨欲来的味道。
尉迟茜搔搔额前的刘海，颤抖抖地站起，“请问有什么事？”心中开始猜测，他不会是为了追债才特意跑来的吧？
季昀皓眼珠向左下一动，利祯洵还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他笑嘻嘻地扬扬手，“嗨！学长好！”尤其在“学长”这个词上加重口气，一听就知道带有明显的恶意。
“利祯洵同学，校规上禁止学生佩戴饰品和染发，你难道不知道吗？”季昀皓一板一眼地训道。
利祯洵用手指把玩自己栗色的短发，依旧用他玩笑般的口气反问道：“校规上也有规定，男生只能留短发，身为学生会长的你不也违反了校规吗？”
“我是得到校长的特别准许。”
“我也有啊。”
季昀皓被利祯洵不软不硬的态度气得恨不得马上发飙，但是，在这种场合，他还是强压下怒火，“尉迟同学，请跟我来一下。”
他狠狠瞪了利祯洵一眼，率先走出教室。
尉迟茜只得顺从，这里可是他的地盘。
拐角出了教学楼，来到楼下的花坛边。季昀皓才停下怒气冲冲地说：“你是不是该注意一下了？”
“注意什么？”一时之间，尉迟茜不太明白季昀皓的意思。
“你和利祯洵毕竟男女有别。”
尉迟茜一听他是这个意思，很不高兴地说：“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难道还得遵守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吗？况且我和利祯洵也没有做出什么很过分的行为。”她牙尖嘴利地说。
真是个粗神经的家伙！季昀皓决定不和她继续争辩下去，他从荷包里掏出充电器，递给她，“会使用这个吧。”
“会。”
“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手机吗？”实在忍不住，季昀皓很想听听尉迟茜是怎么想的。
“不就是为了追债方便吗？”尉迟茜很不悦地说，“你放心，我不会跑路的，钱我早说过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啦。”
季昀皓气得面色发白。
“你真是个笨蛋！”扔下这句话，他气呼呼甩下她。
尉迟茜看着他走远的背影也很生气。
无端端的，又被他骂。不就是欠了他的钱，他有必要总是冲她发火吗？
他难道是变态吗？就为了骂她而亲自到教室的吗？
一弯弦月，遥对滢滢夜空。
孤独的城市，灯火流金。
冷白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玫瑰灰烬色的地毯上。漂亮的大床上，有个黑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夜风乍起。
米黄的窗纱繁复飘飞，宁静中透出寂寞的味道。
忽地——
一阵悦耳的彩铃声，忧伤地响起。
想见你没有你城市再炫也没意义/热闹的全都是你幻影/想见你心太急狂奔拥挤的人群里/多希望下一秒就见到你……
枕边，手机的屏幕忽然一亮。
黑影蓦然惊醒。
月色剪出他弧度优美的脸，温柔得发亮。
接通电话，一个楚楚可怜的声音，惶恐地传来：“救、救救我……”
他神色一变，“你在哪里？”
“家……”电话突然挂断。
“喂喂！”
季昀皓听见依稀有沉重的撞击声，好像是撞门的声音。一骨碌爬起，随便抓了几件衣服他就奔出了门。
尉迟茜缩在房间的一角，全身颤抖。
好可怕！
听着不断传来的撞门声，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有谁能帮她？
一浩！
如果他在这里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是，她根本就找不到他。
情急之下，她想到了季昀皓。
抖着手拨通了，可是手机却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会来吗？
这么晚了，他早就睡了吧？
房门外，有个男人醉醺醺的叫骂声和家具打碎的声音：“XX的，老子居然被那个女人前后甩了两次。给我出来，陪老子喝喝酒，解解闷，快点出来！”他的声音里明显不怀好意。
男人用脚大力地踹门。
轰轰的踹门声，静夜里尤其刺耳。
每一下，都吓得尉迟茜像只受惊的小猫咪，更深地蜷入角落里。她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妈妈怎么还没有回来？
缩在墙角，她已无处可逃。
不知道过了多久，踹门声突然停止。
尉迟茜惊恐地望着房门，兴许，是那个男人踢累了在休息吧。
“尉迟茜，可以开门了。”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在开学礼堂里她陶醉的那个犹如蓝丝绒般美丽的声音从门缝传入她的耳膜：“是我，季昀皓。”
尉迟茜俯身慢慢爬到门边，轻轻将门拉开一道缝。
泪眼蒙蒙。
她看到担忧飘过季昀皓的眼睛，他的眉头也紧紧蹙起，俊美无比的脸庞，在月色下弥漫着焦急和忧心忡忡的紧张。
仿佛像是遇到救星似的，她扑进他胸膛。
“没事了，交给我处理吧。”季昀皓抱住她，轻柔地拍拍她的背。
尉迟茜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惊恐万分地哽咽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好可怕，如果他闯进来……他踹门的声音好恐怖！”
“好啦，好啦，没事了。”季昀皓抚着她的头发轻声道。
呜呜！
尉迟茜像片抖动的树叶，“他呢？”
季昀皓微笑，但是眼睛里却透着冷酷，“我帮他去醒酒了。我可以保证，他不会再出现在你们家。他就是你妈妈的男朋友？”
“嗯。”尉迟茜吸吸鼻子，用他胸前的衣服蹭着眼泪。
“这种男人你妈妈居然会喜欢他？！你们家的门锁我已经重新换了密码锁，就算他有钥匙也进不来的。”
尉迟茜平静下来后，忽然想到一件事，“你怎么帮他醒酒？”
“用我的办法，很灵的。”季昀皓露出诡异的笑容。
尉迟茜开始同情关大鹏。
落在魔王手中，只怕他就算不脱层皮，也会被刮下一层油。
恐惧彻底消逝后，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居然还把眼泪鼻涕抹了他一身。
血液涌上头顶，她尴尬地放开他。
随意打量了他几眼，她不禁破涕为笑——
季昀皓穿了一件短袖衬衫，裤子却是睡裤。他那比女人还漂亮的长发此刻凌乱不堪，乱得像一堆黑色的水草。
感动。
深更半夜，为了她一个电话他居然真的来救她了。
看来，魔王也有他温柔的地方。
“季昀皓，你曾经是我最讨厌的人。”尉迟茜感慨地说。
季昀皓如遭雷击，脸色煞白。
他讷讷地问：“现在呢？”
“不讨厌了。”尉迟茜柔柔地笑，眼睛温润如小鹿。
这丫头是打算检验他心脏的强壮程度才这样说的吗？放下心，他直喘大气。
他温柔地凝视她。
身穿印着Kitty猫图案睡衣的她，幽黑的头发蓬松地披下，瓷白莹润的肌肤，仿佛蒙着一层透明的水汽。
淡淡的红晕，浮上她吓得苍白的小脸。
像抹了胭脂似的，艳丽。
夜风轻扬。
她馨香的气息，隐约可闻。
季昀皓没有移开目光，脸上的红云越发红润。
似乎有什么在他们之间悄悄萌芽了。
“当她说她曾经最讨厌我的时候，我竟然会觉得比死还难受。”靠在舒适的椅背上，季昀皓有感而发的感叹道。
“你是喜欢上她了。”叶添看着手中的文件，头也不抬地说。
“谁说我喜欢她？”季昀皓激动地站起。
“你觉得她怎么样？漂亮吗？”
季昀皓又坐下，“在我看来她还不及我的八成漂亮。比她漂亮的女孩世界上至少还有千万，全世界又不是只剩她一个女人，可是，可是……为什么我的眼睛只要一看到她就舍不得移开？为什么只有她才能抓住我的目光呢？”
叶添扬扬一边眉毛，看似很不耐烦地说：“恋爱不就是从看到那个人的第一眼开始的吗？当第一眼的好感变成普通的喜欢，再由普通的喜欢进化成非常喜欢，最后就会升华成爱。如果你不是喜欢她，以你的脾气会半夜跑到她家去吗？”
昀皓也太幼稚了吧？这种简单问题居然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
“我喜欢她？”季昀皓张着嘴，很白痴地重复叶添的话。
“除了你和她，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喜欢她。”
“有那么明显吗？”季昀皓很不好意思。
被叶添那么一说，仔细想起来，每次见到她前他都是满心欢喜，内心激动万分。看到她和别的男生很亲近时，他会莫名其妙地发怒；当他碰触到她的时候，他的心脏就会没有规律地乱跳一通。
原来，那种莫名的感觉，就是喜欢啊。
醍醐灌顶，季昀皓终于理清自己的感情。
他的确是喜欢尉迟茜。
他是个办事效率很高的人，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也要立刻确定尉迟茜的心，虽然他很有自信——她不是暗恋他很久了吗？
“我劝你最好不要广播找她来，那样做会给她带来麻烦。”叶添对季昀皓的举动一清二楚。
“那……”季昀皓望向叶添。
“给她发短消息。”
“她从来不带手机到学校。”季昀皓真是服了她的固执，到现在，她都不怎么使用他送给她的那部手机。
叶添抬头又道：“志飞那小子应该很愿意为你跑腿。”
正巧，花志飞哼着小曲走进门。
“志飞，你能帮我去叫尉迟茜过来吗？注意，不要太招摇。”季昀皓觉得花志飞应该不会答应。
很意外的，花志飞一听，大大的眼睛顿时眯成弯月。
“我很快就来。”
季昀皓哪能想到花志飞盘算的小九九，他很高兴关键时候还是友情可靠呢。
尉迟茜忐忑不安地推开学生会的那扇沉重的大门。
花志飞偷偷告诉她，季昀皓在这里等她。
在来的路上，她思索片刻立即有了结论——昨天她刚领到打工的薪水。
可恶，她都还没有捂热呢。
房间里，只有季昀皓一个人。
他仍坐在那张巨大的桌子后面，不发一言地盯着她。
他的表情，让尉迟茜想起第一次在这里和他过招的情形。
不过，这次她没有那样害怕她了。
她知道其实他是个偶尔脾气有点臭，但是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很温和的人。
才不是她一直认为的大魔王。
她走近他，将一张百元钞票递给他，“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耶，这是我昨天才领到的呢。”
季昀皓却没有接，他表情凝重地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尉迟茜会错意，大咧咧也看着他的脸说道：“你的脸是长得不错啦！可是男人最重要的应该不是脸蛋吧？虽然现在大部分女生都喜欢你这种美型男，但是，我认为男人还是要有点深度、有点风度的才是最好的。”
季昀皓被她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弄得思绪混乱，“你的意思是说我只是个漂亮的‘花瓶’？”
“我才没有这个意思。”尉迟茜摆摆手否定，“我只是单纯地就你这张脸说说我的想法而已。‘帝蔝王子’才不是靠脸决胜负的。”
虽然当时因为那个意外而选了季昀皓，但是事后再看，他的确有他的过人之处，就某些地方来说，一浩远远不及他。
“如果是你，你会选择‘花瓶男’吗？”
“才不会！那种人只能摆着欣赏。”
旁敲侧击，季昀皓得到自己很满意的答案——尉迟茜真的是喜欢他。
心情格外的好，他笑得合不拢嘴。
尉迟茜也看出他心情忽然大好，奇怪地暗想：刚刚她进来时，他还是那么可怕的一张脸，转眼就变了，真像六月的天啊。
她敲敲桌面，“收据。”
季昀皓压抑着欢欣的心情，写好收据又递给她签名。
尉迟茜觉得他太奇怪了——他今天怎么会如此配合呢？
大门外不远处，花志飞和叶添摇头叹息。
“昀皓在说些什么鬼话？关键的话一句都没有问。”花志飞小声地说。
“照这谈话内容看，昀皓是误会尉迟茜也喜欢他了。”叶添很冷静地分析。
“小茜对昀皓有没有一点点喜欢呢？叶。”
“目前可能只停留在基本的好感上，而且还是因为昀皓帮了她很多次的关系。”
“你觉得他们没戏了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叶添望着学生会里那一对谈话基本属于各自为政、互不相通的男女，觉得他们也许会有意外的发展。
“但愿他们能在一起。”花志飞喃喃道。
叶添望着花志飞，“你真的是为昀皓着想吗？”
花志飞抓头躲避叶添的目光，“看来什么也瞒不过你这个IQ170的天才啊。”
“不到最后，什么事情都不好说，尤其是恋爱。”
叶添扔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将躲在一旁窥探的花志飞拖走。
那两个人，就算心意相通，估计也会挫折不断。
他们的未来，注定不会如常人般顺利。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8月下旬没过两天，尉迟茜就接连不断地遇到一系列极其倒霉的事情。
首先，老东家——快餐店的打工因为被客人不断投诉因而被辞退。
然后，去花店工作又因为老板突然跑路而没有领到一分钱工资。
接着，走在路上好好的，却因为被人推了一把，把别人刚买的进口轿车的车门弄得惨不忍睹。
那车的主人还没来得及买保险，所以维修的费用就摊在尉迟茜的头上。
倒霉！
好倒霉！
非常倒霉！
钱！她需要一大笔钱，但是上哪里去找呢？
帝蔝学园的大门口，轿车主人三不五时地来纠缠她，害得她差点被弄成神经衰弱。
她不想向虞芷夕或利祯洵借钱，他们是她的朋友，她还想继续和他们的友谊。
没有打工，没有收入，每天闭上眼睛她满脑袋都是想着怎么赚钱。
甚至在回家的路上，她也在想着钱的问题。
这天放学，尉迟茜依旧精神恍惚地在街上游荡，希望能找到一份薪水比较高的打工。可是找了很久，每个地方都不需要兼职的，而她又不能不去上学。
真是麻烦呢。
想到明天又可能会在学校大门被轿车的主人催款，她连上学都胆怯起来。
忽地——
手臂被人一拉，她顺着那股强大的力道跌进一个胸膛。
“红玉，我终于找到你啦。”
有个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激动得哇哇大叫，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费了很大的力气，尉迟茜才推开那人。
那是个满面胡茬、衣着邋遢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头发杂乱，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清洗，全都黏腻在一起。
一张嘴，吐沫星子漫天飞。
尉迟茜最受不了他的眼神——
那是什么眼神，看起来色迷迷的，很猥琐。
她拔腿便跑，东蹿西穿，很快把那个怪男人甩开。
唉！
她真是倒霉!
居然连变态都让她遇着了！
男人追得气喘吁吁，当他彻底失去尉迟茜的踪迹后，摸着下巴笑得很恶心，“是帝蔝学园的学生啊。红玉，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配上他怪异的笑容，路人都绕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