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怎样停止爱你
“飞飞小姐，麻烦拿一罐酸奶给我……”
“飞飞小姐，麻烦把遥控器递给我……”
“飞飞小姐，麻烦买一袋爆米花给我……”
“飞飞小姐，麻烦把空调开大一点……”
“飞飞小姐，麻烦把空调关小一点……”
白飞飞“嗖”一下来到沈开朗面前，双手叉腰，盯着那个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喝着酸奶，吃着爆米花，看着电视，笑得乱没形象的家伙，“沈老爷，麻烦你能不能别这么麻烦，到底要开大还是关小？”
他眼睛不离电视屏幕，随口说：“开大。”飞飞刚挪开一步，他又改变主意，“还是关小吧。”
“沈开朗！”她吼。
“有！”他立刻坐直身子，行了个童子军礼，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飞飞小姐，我决定了，把空调关了吧，屋子里温度正好，省电。”
天！飞飞开始头痛，怎么他奔三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顽皮当有趣。如果不是大老板命令她照顾他，她早就一脚把他踹进太平洋，管他什么空调开大还是关小。她认命地去把空调关掉，回头就看到那位沈老爷从沙发上爬起来，跳跳跳地跳去厨房，倒了杯水喝光，又跳跳跳地跳回客厅。
她无奈地喊：“我拜托你小心点，还想再摔一次？”
他跳跳跳，跳到她面前，差点撞到她身上，飞飞急忙扶稳他。沈开朗搭着她的肩，吊儿郎当的，“放心，这点距离还难不倒我。为了不让飞飞小姐觉得我太麻烦，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做吧。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晕！飞飞翻了个白眼，拍开他的手，走去厨房。沈大少又跳跳跳地跳回沙发旁边，歪歪斜斜地躺好，继续喝酸奶吃爆米花看电视。
做好晚餐，飞飞端来客厅，看到沈开朗摆好金鸡独立的姿势，又准备开始单脚跳了。
“停——”她急忙喊，“你要干什么？我拿给你，你给我乖乖地坐回去。”
“不给你添麻烦了飞飞小姐，我自己解决好了。”
“不麻烦不麻烦，”她放下盘子，以瞬间转移的速度来到他面前，一把按他坐下，“只要你不给我一只脚满屋子跳跳跳，我就不怕麻烦。”
“还是不要了，我一只脚没问题的，你累了一天，坐下歇会儿。”他站起来，把她按坐下。
“我不累，你坐下，”她又起来，按他坐下，“我帮你。”
“真的不用你帮，我可以的。”他又站起来。
“沈开朗，”她再次狮子吼，双手把他摁在沙发上，“我叫你坐下，到底要什么，你说，我去拿。”
他用力眨眨眼，再眨眨，一本正经地说：“我要上厕所。”
“你，”飞飞咬牙切齿，“你不早说。”
他左右看看肩头上的手掌，“现在怎么样？要不要帮我？”
她放开手，握成拳，脸涨得通红，不过这次不是害羞，是生气。
他站起身，跳跳跳，跳到卫生间门口，回头嘿嘿笑，“你确定不要帮我？”
“沈开朗，你去死！”嗖，一只抱枕夹着劲风飞过来，正打在他背上。沈开朗踉跄了下，痛叫一声，跌倒在地。
飞飞惊呼，急忙跑过去，“你怎么样？啊？摔到哪里？”
沈开朗抱着受伤的腿，龇牙咧嘴地痛呼：“哇，好疼，完蛋了，这次真残废了。”
“啊？”飞飞吓得脸都白了，慌得不知所措，“怎么办？怎么办？叫救护车，我马上叫救护车。”她胡乱地从口袋里面往外掏手机，慌忙间手机链卡住了，掏不出来。
他拉住她，声音里带着笑意：“不要不要，不用叫救护车。”
手机链扯断了，掉到地上，她缓缓抬头，看到他微笑着，像个没事人似的坐在那儿。
“我没事，逗你的，根本没摔疼。”
他的笑容在看到她的脸那一刹那僵住，她脸色苍白，嘴唇在抖，眼眶里含着泪，就这么怔怔地盯着他。
“飞飞。”他惊跳，心上像被什么东西猛地刺到，声音轻轻的，怕吓到她，“对不起啊。”
她坐在那儿，瞪着他，不出声，眼里的泪慢慢渗回去，然后突然起身。他一把抓住她，急急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明知道你紧张我，还拿这种事情来玩。我跟你保证，下次不会了。”
她没有回头，声音冷冷的：“不用说对不起，是我笨，明知道你喜欢玩，明知道你喜欢耍我，还紧张什么呢？你放心，没有下次了，以后我不会这么傻了。”她用另一只手抚开他的手，力道不大但很坚定。
她的声音冷得让他心惊，直觉告诉他不能放开，放开了他会后悔。他忍着痛追上两步，一把从后面搂住她，搂得死紧。她僵在他怀里，脊背感受着他的体温，听他在耳边一遍一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水汽重新涌进眼眶，有一滴不小心溢出来，打在他手背上，但第二滴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她瞪大眼睛，不让它掉下来。他道歉，她僵硬，好久好久，她深吸一口气，挣开他，他再抱紧，她再挣扎，他再抱紧，怎样也不肯松手。
“飞飞，”他额上已经疼出了汗，“如果你再动，我的腿真的会废。”
她停止挣扎，身躯在他怀里渐渐软化，哽咽声越来越大，泪水终于决堤而出。他抱着她滑坐在地，捧过她的脸，吻着她的泪，吻一颗，说一句：“原谅我。”他的声音好可怜，但是白飞飞觉得自己更可怜，因为她发现到了这个时候，她仍然会因他的痛而心软，因他的吻而迷醉。她好气，不知道是气他多些还是气自己多些；也好伤心，却明明白白地知道是为自己伤心。哭吧，哭一个不争气的白飞飞，爱上一个不该爱的沈开朗，除了哭，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