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秦腔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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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易俗社名家小传(2)

当时易俗社的旦角演员中,和刘箴俗齐名的是刘迪民。二刘同为第二期学生。他们的演技各有所长,可以说是双峰对峙,双溪分流。因刘迪民年龄长于刘箴俗,戏风更觉老道沉稳。武汉演出时,刘迪民在《春阁考试》中饰中的徐小姐,倾倒了三镇民众。有人在报上撰文盛赞刘迪民:“余之心契迪民,较之心契箴俗尤为真切,因迪民一串珠出于丹田,故能耐久,而一种温柔敦厚之气溢于眉宇,却不染半点狎亵之习。予以为迪民即汉班之瞿翠霞,而箴俗即汉班之小翠喜也。合之两美,离之两伤。”他在《杀仇》、《劫墓》、《吕四娘》、《殷桃娘》、《夺锦楼》、《韩宝英》等剧中都有上佳的表演,无论是娇嗔的少女、义侠的烈女抑或是威严的慈禧,刘迪民演来都别具一格,独具魅力。为秦腔艺苑留下了一串光彩照人的艺术形象。一九三一年后,他主要从事教练和导演工作,是老教练陈雨农的得力助手,成为早期学生中最出色的导演人才。

“六君子”中的沈和中,是咸阳人,易俗社第一期学生。以擅长文武小生蜚声剧坛。他有比较好的天赋条件,扮相英俊,身材修长,音域宽厚,吐字清晰,做派大方。随社去武汉演出时,在开幕式上,和刘箴俗合演的《女大王》,珠联壁合,大放光彩,轰动了江汉。在《蝴蝶杯》中扮演的田玉川和《青梅传》中的张介受,深得好评,评论界认为“表演纯朴、诚笃、光明磊落之概,令人起敬。”主演《独木关》,被认为“所唱京调二簧。嗓音嘹亮,响遏行云。挑安宝殿一幕,做工出众,刀马超群,一时彩声不绝。”

沈和中于一九二二年离开易俗社,赴兰州等地搭班演出。一九三七年,他组织成立了“中兴社”。行当齐全,演员阵容也很强,初期公演,轰动兰州。但因沈和中只知演戏抓业务,不善经营管理,加之日机轰炸,城内不准演出,去临洮巡回演出。又遇连绵秋雨,他只好忍痛将剧社解散了。一九四二年,他携全家赴平凉,搭入聚义社演出,一九四四年到平乐社演唱,一九四六年参加了猛进剧团。辗转于平凉、武威、兰州等地。后参加甘肃省文工团。

路习易和沈和中一样,工小生,文武精通。他是长安县人,易俗社乙班学生。一九二一年随社到武汉演出,以一出《桑李传》,使三镇观众大开眼界,受到热烈欢迎和高度评价。署名老龙的评论文章认为“《桑李传》以路习易之桑岱首屈一指,以嗓音论,玉馨声澈,金钟韵洪,行控使腔,颇能合于梆子;以姿势论,台步稳健。化妆合宜,细意烫贴,第一出场,均能使人满意。仓促易装时之慷慨,尹府时之磊落表情,尤能珠两悉称,更为余勇可贾,饰靳幼农之苏牖民,描摩情景,嬉笑怒骂皆成文章。观此剧中二人,叹观止矣。”路习易善于根据不同性格塑造人物,除桑岱外,还有李广、王善、曹文豹等角色,他都不拘泥于程式,塑造得维妙维肖。成为当时生角行当之佼佼者。

名丑苏牖民是易俗社一期学生,生于一九0五年,卒于一九三九年。工袍带大丑。代表剧目有《三滴血》、《可怜虫》、《一字狱》、《黑皮洞讲学》等。他的表演很有独创性。对《三滴血》中晋信书的唱腔、拖音、匐匍和正生身段髯口等均有创造性表演,恰如其份地表现了一个好心糊涂官办坏事的典型形象。《三滴血》在几十年的演出实践中,一直沿用着苏牖民对这一形象的创作路子。在时装戏《闹学》中,他别出心裁,创造了以棉絮粘眉、须的化妆方法,使老学究这个艺术形象更逼真,更贴近生活,他这种现实主义的创作态度和艺术风格,使后来的不少演员获益非浅。

易俗社前期,在丑角行当中,马平民最出类拔萃。他原籍永寿,幼年随父来西安。一九一三年入易俗社学艺。当时社内并无丑角教练,马平民热爱艺术,刻苦学习加之天赋聪敏,无师自通,各类文丑如纱帽丑、方巾丑、草笠丑、斜衣丑、丑旦、时装丑均能扮演,且样样皆佳。

马平民演戏近百出,创造了众多的喜剧艺术形象。《蝴蝶杯》中的董威,《群英会》中的蒋干,《庚娘传》里的揭墓贼,《玉虎坠》里的贺其卷和丫环,《看女》和《送亲演礼》中的乡下妈妈,《三知己》中的周廷儒等,都是成功的艺术造型。他的表演因袭旧套,也不一味逗人发笑,但有时说出几句冷隽言语,或作出一个特别表情,使观众忍俊不禁。如庚娘在揭墓贼的船上唱:“……揭墓贼贪财帛坐地分赃”时,他正全神贯注地摇着船浆,忽听骂“揭墓贼”就打了个喷嚏,每演至此,全场无不哄然。当时赞他表演的诗甚多,这里录一首他在《蝴蝶杯》中扮演董威的赞诗:

白发龙钟风烛残。

老谋深算溢眉端,

堂皇暗庇渔家女。

活现朝庭一达官。

马平民为人,心底善良,性格温和,斯文静雅,彬彬有礼,故有“马博士”之称。就这样一代名丑,因为收入不足以养家糊口,生活困顿不堪,于一九四六年穷困至死,身后仅存一条破旧的棉被。他的艺术成果,当时未受到重视,没有很好地整理保存,失传者甚多,是秦腔艺术的一大损失。

继刘箴俗之后,易俗社形成了以王天民、耿善民、李可易、宋上华、雒秉华、汤涤俗等为中心的表演艺术群体。

尤其是王天民,担当领衔演员近三十年,是西北地区拥有观众最多的旦角演员之一,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两次进京演出,被誉为“陕西梅兰芳”。

王天民祖籍岐山县,生于西安,易俗社六期学生。一九二四年春入易俗社,初习小生,后来教练党甘亭见其声音清朗,姿容曼妙,是个不可多得的旦角人才,就改学花旦。

王天民扮相俊秀,身段灵巧,嗓音甜美,唱腔柔腻。一九二六年一出台,头角初露,一出《柜中缘》,轰动长安,自此这出戏就成了他的代表剧目。以后他又主演了《金贞记》、《螟蛉案》、《蜂蜜记》等剧目,一跃而跻身于名角之林。一九三一年元月《陕西易俗社简明报告书》称:王天民“面若满月,行若浮云,庄重而不板滞,活泼而不轻佻,喜怒哀乐,能合分际。其声若莺儿若笙簧,唱工之娓娓动听,为本社历来所未有,若声誉之在今日,犹昔日之刘箴俗。”随后,他还在《复汉图》、《淝水之战》、《蝴蝶杯》、《颐和园》、《三知已》、《盗虎符》、《少年山》、《夺锦楼》、《黛玉葬花》等剧目中担任主要角色,塑造了卢风英、王素云、赛金花、尹碧莲、林黛玉等众多的古代妇女典型艺术形象。一九三二年,在西安《新秦日报》举办的“菊部春秋”秦腔演员评比中,名列榜首。同年五月,西安还出刊了《王天民专号》,对他的表演艺术进行专题评论和研究。

一九三二、三七年,易俗社曾两度去北京演出,受到京津戏曲界的好评。对王天民尤为赞赏。北京的《全民报》、《京报》,天津的《大公报》等都发了消息和评论文章。有的认为他“杏眉桃腮。身材合度,婀娜生姿,兰芳二十年前,不过如是也。”有的则称赞他“天生丽质,声韵尤佳,身段自然美观”;“有砚秋之端丽,慧生之娇媚”。天津《大公报》在《易俗社的主角》一文中说:“王天民的表演,不独拉住不少戏迷,并且把许多和戏剧素无缘分的人都吸引住了。一般人都众口同声地赠他一个‘陕西梅兰芳’的雅号。”王天民在北京主演《颐和园》,扮演赛金花,需着洋装,适逢尚小云主演的《摩登伽女》刚刚排演,尚就带着这个戏的头套衣物,亲为王天民化妆扮戏。在京期间,他得到戏曲界名流齐如山、苟慧生、马连良等的指点帮助,艺术更为精湛,“脚下手式,更见考究,嗓音尤感清雅缠绵”。以后十多年间,他一直活跃在西安的秦腔舞台上。

王天民的表演艺术,贵在自然天成。不做作,不卖弄。正如封至模在《王天民之“撒手锏”》一文中所说:“他擅长闺阁旦,扮相得一腻字,身段得一娇字,做工得一细字,脱尽秦腔之短——火气粗豪。其撒手锏为《蝴蝶杯》、《柜中缘》、《咏梅》等。《蝴蝶杯》之卢凤英为一名门闺秀,而乍逢文武俱备、才貌双全之如意郎君,其心花怒放,眉飞色舞何为如也。忽然又惊变百出,立成仇雕,女儿家柔肠乍断,气愤填胸,非得即时歼戮,一快其意。及反复熟思。而又不忍,恩怨之战,恨爱之争,岂止左右为难人哉!故演者情颜倏改,唱做数变,而仍要不失为大家‘闺秀’,是最不易对付也,王天民演出似尚能合乎上举各点,欲言而止,羞答答一笑,既娇媚,复艳丽,佳极。许多人为之倾倒者即在此绝技。《柜中缘》,此剧为小家碧玉,着重在玲珑剔透,推王为首屈一指,环顾左右,大可脾睨一切矣。《咏梅》为《百忍堂》中之一段,系时装戏,时装剧贵在自然,王于时装多优为之,而以《咏梅》为代表。与小生彼此赋诗,来往赠物经乃弟从中搅挠,种种做作,在王似不求其工者,其实甚工,妙选自然,堪称佳构。”这一段文字,概括了王天民表演艺术的特色和个性。王绍猷在《秦腔纪闻》中赞道:“金瓶牡丹,富贵缠绵,声如裂帛,字正腔圆。”

须生耿善民也是易俗社六期学生。他擅长演帝王将相袍带戏。他的身材修长,浓眉凤眼,声音苍郁,风度潇洒,有“活岳飞”之称。在《杨贵妃》中饰唐明皇,《淝水之战》中饰谢安,《李秀成》中饰李秀成,《还我河山》饰岳飞,《三知己》中饰左光斗。《优孟衣冠》中饰楚庄王,在《颐和园》、《宫锦袍》中饰李鸿章。一九三二、三七年两次赴京演出,京津报刊都对他评论甚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