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狂登时心软,起身将女儿按到椅子上“哼,真长本事了?敢挑父皇的刺?在北图国生活得还习惯么?图阕有没有欺负你?冷落你?”
关切的神情,就象普通人家的父亲,楚芸忽然眼眶发热,赶忙吸着唇片,故做害羞的低了一下头,勉强稳住情绪,才敢开口“父皇不用担心,仗着咱们康王朝的威名,他就是有那心,也没那个胆呀,对了,芸儿刚来时,看到荀弟一副气呼呼的样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一提起楚荀,楚天狂脸色又恢复了先前的阴郁,声音也变得有些冷“别提那个逆子,现在越来越不成体统,竟然背着父皇跟他那个陪读成了亲,他怎么这么象你三皇叔呢,再这样下去,父皇只有按祖规,立泽儿为太子。”
看楚天狂如此气愤,楚芸心有疑虑,却不敢随意发问,但闪烁的眼神,已被楚天狂看到,淡声问“是好奇父皇为什么不许他娶那女子吗?也没什么特殊原因,就是看她不顺眼,你来得正好,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公主郡主可以配得上他,父他已老大不小的,该有个王妃管管了。”
一听这话,楚芸顿时来了精神,这本来就是她回国的原因,楚荀的亲事向来是她最关心的事,先还担心不知父皇会不会感兴趣呢,这下好了。
她兴奋得两眼发光,看着楚天狂,兴致勃勃地说“父皇,芸儿回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事呢,沙甸国有个平安公主,听说貌美如花,聪明伶俐,是个很适合的人选,就是年纪小了点,刚十六岁。”
楚天狂深邃的眼眸突然一暗,他知道这个公主是谁,也知道她的父母是谁,她的父母一定不会赞成这件事的,何况自己也怕看到她,勾起一些伤心回忆。
想到此,脸色慢慢恢复平静,淡声说“太小了,荀儿一定不会同意的。”
“可是,她的父王却掌管着沙甸国的全部兵力啊,父皇难道不想借此,牢牢掌控沙甸么?再说,前些日子,西岭山劫岁贡一事,京城各质子府发生的暴乱一事,难道不能说明些什么?”
楚天狂盯着女儿忽然变得精明的脸庞,心中微微一动,脸上却不露声色,淡声说“芸儿何时变得这么关心国事了?还看得如此透彻,倒让父皇不能不考虑你的提议。”
楚芸被夸,兴致越加高昂,“父皇当然应该考虑了,儿臣还听说,沙甸的小王子一直想娶这位公主呢,如果他们联姻,沙甸王族的势力立即会强上百倍,那对咱们康王朝可是大大的不利。”
楚天狂望着女儿兴奋的脸庞,眼神渐渐变得深沉,楚芸跟她娘亲一样,向来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对什么事都懒得往深处想,今天,她表现的却跟以往完全不同,心中不觉有些烦躁,却仍耐着性子说道“是啊,芸儿长大了,竟能想得这么周全,父皇有什么理由不听呢?你先退下吧,父皇还有几个重要奏折等着要批阅。”
楚芸正说到兴头上,却突然被父皇打断,闪亮的眸子冷不防一滞,看父皇已将注意力全部转到桌上,有些被冷落的感觉,嘟着嘴,慢腾腾站起身子,斯斯艾艾地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又扭过头,堆出一脸笑,装做随意的问“父皇,你何时下旨呢?”
楚天狂心中越加烦闷,头未抬,淡声反问“你想让父皇何时下呢?”虽听不出怒意,但语音中的寒意已是十分明显。
楚芸就是再想问,也终是不敢多言。带着不安的心情迅速走开,心里却在担心,自己刚才是不是太过火了?会不会适得其返?
这种心情干挠得她坐立不安,烦躁得甚至想派人推掉楚荀安排的晚宴。
但未到晚间,楚荀已一脸怒气地先寻上了她的公主府。不顾府中婢女仆人在场,冲她就是一通大吼,等楚芸听清他所为何事而怒,不仅没有不悦,反倒一脸欣喜。
一把揪住兄弟,连拉带拖,拖进屋中,认真仔细地将先前说给父皇的,以及其他未及在父皇面前分析的利弊,都一一摆出来,最后还悄悄附在兄弟耳边说“这次你就允了父皇吧,说不定还有可能立你为太子呢。”
她热热的呼息吹在楚荀耳边,令他十分不适,一把挣开她的拉扯,沉着脸说“我知你这样想,是因跟我关系交好,但我却不愿争这太子之位,皇兄虽然性子暴躁,遇事冲动,却毕竟与我一母同胞,而且一向与我还算友好,人生在世,短短数年,我不会为了一些身外之物,伤了手足之情,所以,这样的话,请皇姐以后休提。”
楚芸被他训斥得一脸尴尬,又想气又想怒,张了张嘴,却又找不出合适的辩驳之词,胸口憋得一起一伏,只是说不出一个字。
楚荀看她如此气苦,不觉放缓了语气“皇姐,我知你这么费心都是为我好,这样吧,你如能替我说服父皇,让我一并娶宁儿为妻,我便答应娶了那小丫头。”
“当真么?”楚芸大喜,如能促能荀弟这件事,或许是她一生最伟大的成就。
“为娶宁儿,有什么不可以?”楚荀丢下一丝冷笑,扬长而去,留下楚芸独自一人,愣了半天,才明白他语中隐藏的含义,不觉为沙甸从未谋面的小公主担足了心。
选沙甸国平安公主为荀亲王王妃一事很快拟定,其间楚芸费了不少口舌,最终以楚荀做退让,答应不为宁儿公开举婚才算了结。
事情定下没几天,康王朝的使者便带着皇上御旨及丰厚的聘礼直奔沙甸,当使者以为这件事必定让沙甸举朝皆大欢喜,却不料竟出乎意料地惹出了一场轩然大波。
使者到达那日,距离西岭山之事已有两个多月。
卓一平自回家便被娘亲一直软禁在府中,她用尽了所有招数,撒娇、哭闹、绝食,甚至装病,都没有起到一丝作用,回到沙甸的一个多月,她一步都没出过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