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蒙古人的第一次西征,由成吉思汗统率,从1219年到1223年,前后共用了四年时间,消灭了花剌子模国,占领了中亚的大片土地。在西征途中,耶律楚材担任过多种职务,而经常做的有两件事:一是汉文书记,二是星象占卜。祭旗那天,暴雪三尺。有人认为这是不良征兆,耶律楚材为鼓舞士气,便说:“隆冬之气,见于盛夏,恰是打败敌军、获取胜利的好兆头。”耶律楚材因为能占卜星象,知书识字,了解天下大事,又精通医术,得到成吉思汗的信任。1222年的八月,西天出现彗星,有人以为成吉思汗将有不测,耶律楚材赶忙上奏说:“此是金宣宗快要死了的异象。”成吉思汗听了很高兴,后来果然应验。当然,耶律楚材绝非有未卜先知之能,比较精准的预言都来自于他丰富的学识、过人的才智和对人心的准确把握。此时的科学研究水平很低,人们对天文、历法、星象等方面的知识知道得比较少,包括成吉思汗在内的蒙古贵族都非常迷信,每一次出兵前,都要由耶律楚材占卜吉凶。耶律楚材充分利用自己所掌握的天文、历法、星象等知识,帮助成吉思汗增强斗志,坚定胜利的信心。
根据汉文资料记载,有一回,当蒙古铁骑行军到铁门关(今乌兹别克斯坦境内)时,成吉思汗的一个侍卫看到一个鹿形马尾、绿色独角、会说人语的怪兽(可能是犀牛),这只怪兽仿佛对侍卫说了一句:“你的君主应当及早回去。”成吉思汗听了侍卫的陈述,感到很诧异,就去问耶律楚材。耶律楚材借机向成吉思汗谏道:“此兽是祥瑞之兽,它的名字也叫角端,会说四方语言,性好生恶杀。它今天跑到这里,是上天派它来告诫大汗的——陛下您是天的儿子,天下的人都是您的子民,您应当顺承上天的心意,爱惜和保全老百姓的生命。”成吉思汗采纳了耶律楚材的建议,当天就班师东归。这段记载本身显然带有神话色彩,难以看做确切的史实。但也不完全是无中生有的编造,我们大概可以这样理解:当成吉思汗继续前进遇到困难的时候,曾再一次求助于占卜之类的迷信活动,而耶律楚材也—次一次地发挥了自己的特殊作用。自然,耶律楚材绝不会满足于充当占卜术士,他应诏北上、跟从西征,是为了说服成吉思汗采纳他以儒治国的方案。但是,总的说来,西域之行并没有改变他的志向。虽然“夙愿未酬”,但最初的志向仍旧不变。
蒙古太祖十八年(1223年)春天,西征大捷的成吉思汗决定沿着原道班师。这年冬天,大营驻于撤麻耳于。直到蒙古太祖二十年(1225年)春,他才返抵土冗剌河(今土捡河)老营。耶律楚材由于要在塔剌思城处理善后事宜,没有随成吉思汗大军东返蒙古本土。而在1225年冬至,耶律楚材已经到达渤海军的高昌城(今新疆吉木萨尔境内)。不久,蒙古征服西夏的战争爆发,耶律楚材随蒙古大军进入西夏境内,并在1226年的重午日(即端午)前后,进驻肃州的都善城(今甘肃酒泉)。
西夏位于蒙古的西南面,在现在的宁夏、甘肃一带。西夏为党项族于1038年在中国西北地区建立的政权,它的都城中兴府是今天宁夏的省会银川市。西夏先后与辽、北宋和金、南宋对峙近二百年之久。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后,曾于1205年、1207年、1209年三次发动对西夏的进攻,迫使西夏王国向蒙古称臣纳贡。根据双方的约定,1217年成吉思汗向西夏征兵,去攻打花剌子模国。西夏国王不愿损兵折将,断然回绝了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九年后,成吉思汗西征回来,以“西夏不出兵”为由,兵分两路,向西夏大举进攻。
虽然西夏国上上下下进行顽强的抵抗,但由于两国实力相差太多,1226年冬十一月,灵州被蒙古攻克。灵州被攻克后,成吉思汗留下一支军队围攻西夏都城中兴府,自己则于次年正月率军南下,攻入金朝境内。1226年六月已被成吉思汗军队围困的西夏都城中兴府发生了地震,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情况下,西夏国王李睍只好派使者向成吉思汗投降,只求宽限一个月。成吉思汗同意在七月的时候接受西夏献城投降。就在这关键时刻,成吉思汗生命垂危。在临死前,成吉思汗将后事作了安排,一是秘不发丧,以免西夏国王李睍闻讯不降;二是军国发展大计,如何灭金、灭宋,实现天下统一。1227年七月十二日,“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在六盘山的军中去世。享年65岁。根据成吉思汗的遗愿,他被安葬在美丽的鄂尔多斯草原上,五百个怯薛军(近卫军)留下来守护他的陵墓,被称为“达尔扈特人”,他的子孙们世世代代守护着这座陵墓。但是在鄂尔多斯的陵墓里,只有成吉思汗的衣冠,成吉思汗到底葬在哪里,到现在还是一个谜。西夏国王出城投降,被蒙古军所杀。蒙古军队立即冲进城里,上至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全部被蒙古军杀死。至此,建国一百九十五年的西夏宣告灭亡。
(三)与丘处机的交往
金庸的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刻画了一位武功高强、心系天下人的道士——丘处机。其实他并非是小说中虚构的人物,而是确有其人,他就是元代著名的道士、全真教的掌门——长春子丘处机。在这次西征西夏的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个重要事件,即全真教道士丘处机(1148—1227年)西觐成吉思汗。由此,耶律楚材得以结识了这位来自中原的方外之士。全真教,为金朝初年在中原地区兴起的新道教,对当时中原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均曾产生过深刻影响。丘处机为全真教创始人王重阳(1113—1170年)的七大弟子之一,字通密,道号长春子,山东登州栖霞县人。在他担任掌门期间,全真教势力日益发展壮大,成为北方地区最具社会影响力的宗教派别。鉴于全真教影响的扩大,当时,北方的金朝与南方的南宋王朝都曾派人邀请过丘处机,却被丘处机一一拒绝。当有人对此提出质疑时,丘处机说:“我之行止天也,非若辈所及知,当有留不住时去也。”实际上,丘处机正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因为他清楚地看出,此时的金与南宋都已衰落,不会是他依靠的对象。1219年,年过七旬的丘处机在接到成吉思汗的邀请后,爽快地答应了。当时,蒙古的势力越来越强大,但丘处机并不为寻求荣华富贵,而是另有目的。在历经艰苦的长途跋涉后,丘处机与弟子于1222年四月五日到达了成吉思汗在大雪山(今兴都库什山脉)的营帐,受到成吉思汗的隆重接待。丘处机受到成吉思汗的重视,直接得力于成吉思汗的亲信刘仲禄。刘仲禄是成吉思汗身边的御医,受到他的赏识。据说,他在向成吉思汗推荐丘处机时,原来谎说丘公年纪已达三百岁(其实仅七十多岁),有保养长生的秘术,引起了成吉思汗的特殊兴趣。故而命刘仲禄持手诏,携带“如朕亲行,便宜从事”的金虎符前去征召丘处机。
现在丘处机已经来到行营,成吉思汗当即予以接见。成吉思汗对丘处机不远万里奉诏而来,称赞了一番,接着就问:“真人从远方来,有什么能使我长生的药?”丘处机回答:“有卫生之道,无长生之药。”成吉思汗听了很失望,但真人的这种诚笃态度仍然赢得了成吉思汗的赞许。成吉思汗问:“如何能一统天下?”丘处机说:“必在乎不嗜杀人。”又接着问:“如何治理天下?”丘处机说:“以敬天爱民为本。”再问:“如何能延长寿命?”丘处机说:“以清心寡欲为要。”成吉思汗经过一番深思,觉得丘处机的话很有道理,对自己以往的所作所为有了反思。正因为有了这件事,耶律楚材才成功地使成吉思汗结束西征。那么,丘处机不顾72岁高龄,率领18名弟子,跋山涉水数万里,去见成吉思汗,又有什么目的呢?原来,这位真人像耶律楚材一样,都是为了尽可能减少战争给人民带来的痛苦,劝说成吉思汗去暴止杀。他想“以无为之教,化有为之士”,以全真教义劝导成吉思汗不嗜杀人,为老百姓争取太平安生的日子。真人的说教对成吉思汗产生了一些影响。后人评说丘处机有“一言止杀”之功。在行宫中,成吉思汗对丘处机尊礼备至,不唤其姓名,只称呼“神仙”。在西域的日子里,耶律楚材和丘处机来往颇为密切。这两位一个是佛教的居士,正当壮年;一个是道教的真人,年已垂暮。虽然他们属于不同的教派,但此时两人有共同目的,那就是使成吉思汗终止残酷的战争,由武功走向文治,在蒙古国势力范围内,建立起正常的统治秩序和社会生活。虽然两人此时相处得比较融洽,但在某些方面还存在着分歧。1224年(元太祖十九年),丘处机回到燕京,奉旨掌管天下道教,住在天长观(今白云观)。同年,丘处机获得成吉思汗的旨意,释放沦为奴隶的汉人和女真人三万余人。并通过入全真教即可免除差役的方式,解救了无数的百姓。自此,全真教盛极一时,丘处机的声誉亦登峰造极。据说当时寺庙改道观、佛教徒更道教者不计其数。1227年(元太祖二十二年),丘处机病逝于天长观,终年80岁。元世祖时,追封其为“长春演道主教真人”。
成吉思汗时期,耶律楚材在政治上并没有得到重用,在西征期间,他实际上主要是作为一名宫廷占卜者与御用文人在成吉思汗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