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别具一格的蹴鞠与马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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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古代马球的发展(2)

再让我们来分析一下包括唐代在内的中国古代马球运动流行的周期问题。纵向考察中国古代马球运动发展的历史,可以发现,从唐代到五代十国,再到宋代之后,马球运动经历了一个由盛渐衰的周期过程;其中在唐代,马球运动则历经了缓慢兴起、初步发展、蓬勃发展三个阶段。关于这三个阶段的概况,《唐代的马球运动》一文已经作过论述,并谓之“兴起、发展和再发展三个阶段”。本文为了对马球运动流行的周期现象进行分析解释,仍须先依次对相关史实作一番简单的交代。人所共知,马球运动是在唐初由“西蕃人”(唐人所谓“西蕃”,相当于今新疆、西藏以至中亚部分地区)传入京师长安的;经唐太宗(627—649年在位)钦准,首先在宫中兴起。但后来由于某种原因,太宗又“焚此球以自诫”,从而令刚刚兴起的马球运动受挫,历高、武之世(650—704年),一直步履蹒跚。这一段时期,可以说是马球运动在中国缓慢兴起的阶段。迨至唐中宗时期(705—710年),由于皇帝的喜好,缓慢兴起的马球运动开始在宫廷和京城一些显贵中间形成热潮。《封氏闻见记》卷六生动地记述了一次由中宗亲自主持的马球比赛。先是按原定计划,由皇家专业马球队进行表演赛;之后,又应吐蕃迎亲使团的请求,临时举行了两场对抗赛。参赛双方,一为皇家马球队,一为吐蕃马球队。前者先后上场的,分别是宫廷专业球手和皇亲国戚业余球手,与吐蕃迎亲使团球手交锋,先负后胜。这段著名史料无疑反映出其时马球运动已在宫廷和部分显贵中热烈开展的事实。以临淄王李隆基(即后来的唐玄宗)为首的皇亲国戚四人,竞勇克吐蕃队十人,史言“东西驱突,风回电激,所向无前”,充分显示出京中显贵们训练有素的精湛球技。另有文献记载,是时,驸马杨慎交、武崇训甚至还不惜造价,首创用“油洒地以筑球场院”的新工艺。正是基于这样一些事实,故而史称“上(中宗)好击球,由是风俗相尚”。这一结论实则表明,自唐中宗时代起,马球运动业已进入初步发展的阶段。这种初步发展的势头一直持续到唐玄宗天宝元年(747年)之前。而后,经玄宗钦定,马球运动又进一步从京师宫禁推向各地军营,其势愈炽,乃至风靡全国。据唐人阎宽《温汤御球赋》记载,天宝六载十月,唐玄宗在华清宫隆重举行了一场精彩的马球比赛。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球赛之前,玄宗居然还以诏令的形式,公开倡导将马球运动作为一种“用兵之技”,向全国示范推广。赋曰:“越三日,下明诏:伊蹴鞠之戏者(引者注:“蹴鞠”应为“击鞠”之误,实指马球运动),盖用兵之技也。武由是存,义不可舍。顷徒习于禁中,今将示于天下。”于是,马球运动迅速风行于全国诸军兵营,历经盛唐、中唐、晚唐,一直成为“军中常戏”;与此同时,马球运动也依旧是达官显贵们最热衷的时尚,就连各地一些文人学子也不免受这股马球流行风的影响(当然,文人学子大多只能利用上层显宦或军队的公、私骏马和球场进行练习或比赛);其风气之盛,居然还激发了下层大众观赏马球的兴趣,引起社会的广泛共鸣。这里也不妨略举两例:一是在唐德宗时期(780—805年),时任徐泗节度使幕僚的韩愈,曾观看过由节帅张建封率领将士们所进行的一场马球比赛。赛毕,韩愈赋诗一首,略曰:“……分曹决胜约前定,百马攒蹄近相映。球惊杖奋合且离,……霹雳应手神珠驰。……发难得巧意气粗,欢声四合壮士呼。……”诗中既生动地描写了军中马球比赛的激烈、精彩、惊险的壮观场面,同时又逼真地反映了球场四周大量的士兵及观众情绪上热烈共鸣的现象。这是军中“马球热”的一个例子。唐代中后期,每年春季科举及第的新进士们,都要到长安游览胜地曲江池畔的月灯阁球场,举行盛大的马球比赛。其中也不乏打球高手,所谓“驰骤击拂,风驱电逝”,居然令神策军的某些专业球手也甘拜下风。文献记载,届时“四面看栅栉比,悉皆褰去帷箔而纵观焉”;而当球赛出现精彩的场面时,则“(月灯)阁下数千人因之大呼笑,久而方止”。显然,这个例子不但是唐代中后期文人学子热爱马球运动的一个缩影,而且还生动地揭示出一般社会大众对观赏球赛的浓厚兴趣。以上事实说明,自盛唐时期的天宝六载以来,经中唐迄于晚唐(747—907年),堪称马球运动蓬勃发展的时期。

马球在唐朝盛极一时,并且对后世有着深远的影响。虽然李唐王朝最终灭亡了,但是马球却没有随着李氏家族一起埋进坟墓,而是继续着自身的传承和发展。《新五代史》记载:梁太祖即位,封镠吴越王兼淮南节度使。客有劝镠拒梁命者,镠笑曰:“吾岂失为孙仲谋邪?”遂受之。太祖尝问吴越进奏吏曰:“钱镠平生有所好乎?”吏曰:“好玉带。”太祖笑曰:“真英雄也。”乃以玉带一匣、打球御马十匹赐之。这段文字虽没有详细记录五代时打马球的情景,却足以证明五代时期马球运动得到了继承,并且依然是皇室贵族们所喜爱的运动。

宋代是蹴鞠非常兴盛的时期,但马球并没有消失。宋代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中有:“先设彩结小球门于殿前。有花装男子百余人,皆裹角子后拳曲花幞头,半着红半着青锦袄子,义栏束带丝鞋,各跨雕鞍花韀驴子,分为两队。各有朋头一名,各执彩画球杖,谓之小打。一朋头用杖击球子,如缀球子方附地,两朋争占,供与朋头。左朋击球子过门入孟为胜。右朋向前争占,不令入孟。互相追逐,得筹谢恩而退。续有黄院子引出宫监百余,变如小打者。但加之珠翠装饰,玉带红靴,各跨小马,谓之大打。人人乘骑精熟,驰骤如神,雅态轻盈,妍姿绰约,人间但见其图画矣。”生动地描写了北宋都城马球表演的情况,并且表明了当时已有“大打”和“小打”的区别。《宋史·礼志》也详细记录了宋代打马球的情况:“打球,本军中戏。太宗令有司详定其仪。三月,会鞠大明殿。有司除地,竖木东西为球门,高丈余,首刻金龙,下施石莲华坐,加以采缋。左右分朋主之,以承旨二人守门,卫士二人持小红旗唱筹,御龙官锦绣衣持哥舒棒,周卫球场。殿阶下,东西建日月旗。教坊设《龟兹部》鼓乐于两廊,鼓各五。又于东西球门旗下各设鼓五。阁门豫定分朋状取裁。亲王、近臣、节度观察防御团练使、刺史、驸马都尉、诸司使副使、供奉官、殿直悉预。其两朋官,宗室、节度以下服异色绣衣,左朋黄襕,右朋紫襕。打球供奉官左朋服紫绣,右朋服绯绣,乌皮靴,冠以华插脚折上巾。天厩院供驯习马并鞍勒。帝乘马出,教坊大合《凉州曲》,诸司使以下前导,从臣奉迎。既御殿,群臣谢,宣召以次上马,马皆结尾,分朋自两厢入,序立于西厢。帝乘马当庭西南驻。内侍发金合,出朱漆球掷殿前。通事舍人奏云御朋打东门。帝击球,教坊作东奏鼓。球既度,飐旗、鸣钲、止鼓。帝回马,从臣奉觞上寿,贡物以贺。赐酒,即列拜,饮毕上马。帝再击之,始命诸王大臣驰马争击。旗下攂鼓。将及门,爱厢急鼓。球度,杀鼓三通。球门两旁置绣旗二十四,而设虚架于殿东西阶下。每朋得筹,即插一旗架上以识之。帝得筹,乐少止,从官呼万岁。群臣得筹则唱好,得筹者下马称谢。凡三筹毕,乃御殿召从臣饮,又有步击者,乘驴骡者,时令供奉者朋戏以为乐云。”其中“太宗令有司详定其仪”说明宋代不但继承了唐朝时期的马球运动,而且还针对唐朝马球仪式比较随意的弊端进行了改进和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