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底战役发起前后,军情五处的双重间谍活动进入高潮。几乎所有可靠的双重间谍都投入了使用。由于战略欺骗的成功,盟军在诺曼底登陆以后,德军统帅部仍然怀疑这是佯攻,主攻方向是在加来。盟军因此决定把战略欺骗继续下去,以利于巩固登陆场,站稳脚跟。因为武尔夫·施密特之前曾经报告说,自己在怀城发展了一位农场主朋友,此时德国情报局命令武尔夫·施密特立刻赶到加来对岸的英国怀城,侦察盟军所谓“第一集团军”的集结和作战准备。武尔夫·施密特于1944年5且带着电台来到怀城,在军情五处的安排下“结识”了一名铁路职员,“了解”到了大量铁路运输的信息,他报告德国情报局说,美国第一集团军确实已经在港口整装待发。这个消息让纳粹高层大为震惊,同时纳粹又从其他渠道了解到,这个“第一集团军”的司令就是著名的巴顿将军,这样德国就更加相信诺曼底登陆不过是佯攻,真正的主攻在加来方向。双方的情报机关首脑还对武尔夫·施密特的情报做出了相同的评语:“这份情报简直可以决定战争的命运”。事实证明双方都没有说错,不过德国只能有苦难言。
直到诺曼底登陆几个星期以后,纳粹才如梦方醒,把一直部署在加来地区的几个师撤了出来。即使是这样,武尔夫·施密特也没有引起德国情报局的怀疑。
到1944年底,虽然盟军已经在西欧开辟了第二战场,但是纳粹仍在顽抗。盟军由于破译了纳粹的“谜”密码机,以及采用了新型雷达,本来已经将德国潜艇“狼群”逐出了大西洋。但是德国海军司令、“狼群”战术的发明者邓尼兹并不死心。他把装备了通气管的潜艇投入战场,再次给盟军带来了巨大麻烦。
早期的潜艇都采取水上用柴油机推进、水下用电动机推进的方式,而电动机的能源来自于蓄电池。但是一艘潜艇上的蓄电池容量有限,所以潜艇只能在水下航行很短的时间。多数时候都要在水面用柴油机航行。在1943年前的大西洋反潜战中,多数被击沉的德国潜艇都是在水面被雷达发现而遭到攻击的。
柴油机之所以不能在水下运行,主要是因为不能获得燃烧用的空气。早在1938年,荷兰海军就开始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在O-19和O-20号潜艇上实验了通气管技术,就是在潜艇的指挥塔上加装一根很粗的管子,当潜艇在潜望镜高度航行时(也就是潜艇艇身在水面以下,只把潜望镜伸出水面),这根管子也伸出水面,吸取足够的空气供柴油机使用。这种技术一直使用到现在。
1940年,德军入侵荷兰,缴获了关于通气管技术的资料和设备。但是这些资料起初并没有重视。到1943年,德国潜艇部队因为损失巨大而被逐出大西洋战场后,邓尼兹决定用通气管技术挽回败局。当时的雷达水平并不高,如果潜艇只把潜望镜和通气管伸出水面,是很难被雷达发现的。通气管设备安装在ⅦC和IXC型潜艇上后效果不错,1943年设计建造的XXI和XXⅢ型潜艇也使用了这种技术,虽然会导致潜艇航行性能的下降,但是确实大大提高了隐蔽性。这样,盟军虽然能知道德国潜艇的大概位置,但是因为不能精确发现,反潜作战的效能急剧下降。此时几十万美军和英军正在欧洲大陆上与纳粹厮杀,这几十万人每天都需要大量的弹药、油料和补给品,有大量的伤员要后送,损失掉的车辆和装备也要及时补充。尤其是习惯大手大脚的美军更是一刻也离不开补给。因此大西洋航线被德国破坏,这几十万人的战斗力就无法维持,敦刻尔克完全可能重演。因此大西洋的制海权比登陆更加重要。
为了对付重新猖獗起来的“狼群”,盟军首脑机关费尽了心思。实际上对付潜艇有一个办法,就是用深水水雷设下陷阱。然而当时盟军在西线处于攻势,像水雷这样的防守武器数量不多,而且布雷舰艇也不多。更重要的是,德国潜艇的活动范围相当大,盟军不可能把德国潜艇活动的所有海区都布满水雷。在这样的困局之下,我们的武尔夫·施密特再次登场。这次他又“结识”了英国皇家海军“普罗佛尔”号布雷舰的舰长,从他嘴里“知道”了英国所有的布雷海区。为了配合武尔夫·施密特的工作,在英国红十字会向德国方面通报被英国海军俘获的德国潜艇人员名单前后,军情五处都会让武尔夫·施密特向德国报告这些潜艇是如何触雷沉没的。在此期间又发生了一件让武尔夫·施密特声望大增的事情。一艘德国潜艇在武尔夫·施密特报告的布雷区里沉没,而艇长在最后时刻报告说自己触雷。结果从那以后,凡是武尔夫·施密特指出的布雷区,德国潜艇从不涉足,让这些地方成了盟军船队的安全区。
因为武尔夫·施密特的“出色工作”,德国情报局破天荒地在电报里批准他加入德国国籍,还授予他一级铁十字勋章一枚、二级铁十字勋章一枚。就在汉堡市被盟军攻占的前夕,德国情报局还在要求武尔夫·施密特努力工作,保持联系。双重间谍做到这种程度,实在是登峰造极了。
至于武尔夫·施密特的结局,应该说还是比较理想的。在日复一日的合作中,武尔夫·施密特逐渐取得了英国人的信任。他不但能走出监狱,生活在自由的空气中,而且还找到了一份当记者的工作。到这个时候,武尔夫·施密特的英语水平已经是无懈可击,谁都不会再听到他的德国口音了。由于他生动风趣的文风,很快就成了当地的著名记者,甚至还有报纸请他现场采访诺曼底登陆。武尔夫·施密特的个人生活也还不错,他本身就是个帅哥,在缺少壮年男性的战争时期更受女性青睐。武尔夫·施密特于1941年底和一位哈德福德郡的农场女工结婚,次年得子。他还把这个消息发回德国说:“我刚刚当了一个7磅重男孩的父亲。”
因为忠心不二,武尔夫·施密特在英国享受到的自由越来越多。他从心理上已经越来越把自己当英国人了。二战结束以后,武尔夫·施密特申请了英国公民权。这样他就有了选举权,这让军情五处感到太荒唐了一点,到底武尔夫·施密特是以一个破坏分子的身份来到英国的,于是设法阻止。武尔夫·施密特也没打算为自己争夺这份权利,他与妻子离婚后,独自居住在伦敦郊区。也许他是担心某些漏网的前纳粹特务对他怀恨在心,设法报复;也许他对自己的间谍身份已经再没有兴趣,不想对人提起。不过历史是不会忘记他的,英国作家马斯特曼评价说,武尔夫·施密特的名字“将记录在世界间谍史正义的一页上”。这也许是一个曾经的纳粹党人所能得到的最高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