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时文之学,有害于诗;而暗中消息,又有一贯之理。余案头置某公诗一册,其人负重名;郭运青侍讲来,读之,引手横截于五七字之间,曰:“诗虽工,气脉不贯。其人殆不能时文者耶?”余曰:“是也。”郭甚喜,自夸眼力之高。后与程鱼门论及之,程亦韪其言。余曰:“古韩柳欧苏,俱非为时文者,何以诗皆流贯?”程曰:“韩、柳、欧、苏所为策论应试之文,即今之时文也。不曾从事于此,则心不细,而脉不清。”余曰:“然则今之工于时文而不能诗者,何故?”程曰:“庄子有言:仁义者,先王之蘧庐也,可以一宿,而不可以久处也。今之时文之谓也。”
“译文”
学习现在流行的八股文文风对作诗有害;但是他们暗含的规律又能朴素贯通。我的案头上放着某公诗集一本,这个人有很大的诗名。郭运青侍讲来到这里,读了后,把手横截在第五和第七字之间,说:“诗虽然工整,但气脉不连贯。这个人大概不能作八股文吧?”我说:“是这样。”郭很高兴,夸自己眼力高明。后来与程鱼门论及此事,程也认为他的话有道理。我说:“古之韩愈、柳宗元、欧阳修、苏轼,都不是写八股文的,为何作诗都流畅贯通呢?”程说:“他们所作的策论应试文章,就是今天的八股文。不曾从事于八股文,就会心思不细致,脉络不清晰。”我说:“然而今天却有精通八股文却不会作诗的人,为什么?”程说:“庄子说过:仁义,就像先王的旅舍,可以进去过夜,但不能长久居住。这就是说的今天的八股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