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亚走后我又休息了两天就到了开学,宿舍里的众人都陆续回来。苏小媚在暑假的时候去了撒哈拉旅行,明显黑了很多,皮肤都成了小麦色,她用了三个晚上的卧谈会向我们介绍在沙漠的经历,她说沙漠很干净,一眼望过去全是沙,连绵着接天接连地的,没有别的杂质。这是我第一次听人用干净两个字来形容沙漠,新奇而又觉得让人向往。
最后,苏小媚大声宣布,将来有机会一定要穿越撒哈拉,当个沙漠旅人。
不过,这样的话大家只当是她一时冲动的想法,都嬉笑嬉笑着说了几句没有再留意。
苏小媚独身去沙漠的事让许华城生了气,这是我们在事情已经完结后才知道的,苏小媚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说许华城冲她咆哮,说她不懂事,不知道危险,然后她不耐烦许华城就甩了一句,你不乐意就分手呗。
然后苏小媚真的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一点留恋也没有。第二天,一贯趾高气昂的许华城顶着细雨到了X大来找苏小媚,在教室外面堵住她,问她要怎么样才能不分手。
苏小媚当时很傲气地指了指楼学楼旁边的篮球场,说:“你跑三圈,不停地喊你错了,求我原谅你。”
当时许华城的脸瞬间就绿了,转身就走了,可没等一会儿他又气冲冲地回来了,盯着苏小媚看了好久,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丢到旁边,说:“苏小媚,这是你说的,我就喊给你听。”
然后,许华城就只穿着个背心儿围着篮球场开始跑,边跑嘴里边喊着苏小媚的名字说对不起。
等许华城跑完三圈,已经差不多快挂在当地,他摇晃拨开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走到苏小媚面前,没等苏小媚明白,他就捧着苏小媚的脸开始狠狠地吻…
这一幕,我是没有亲眼见到的,不过有人用手机拍了下来发到学校网站上,那个帖子一经发出,不出一天就迅速被置顶到了首页,成为X大一时风传的浪漫八卦。以至于X大出了个流行语:想让我原谅你吗?就去篮球场吧!
八月十五,学校有个中秋晚会,陆西凉和系花裴衣衣是主持,为了不错过陆西凉的任何一次出场,我一直在礼堂看晚会,好不容易到了中间校领导发言送祝福的时候,我轻声溜了出去给家里打电话。妈妈说她和唐军都在家,做了很多菜,都吃不完了,真希望我和唐落欢都能在。我安慰了妈妈几句,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然后作罢电话。
我刚一挂妈妈的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我打开一看,竟然是付楚凡。
“喂,怎么是你呀。”我意外地笑着接起手机。
“怎么不能是我?我是祝你节日快乐的。”付楚凡温笑着说。
“当然能是你,我只是想着你工作那么忙,应该忙的记不得我了。你看吧,这么久了也没见过你出现。”我笑嘻嘻地说。
“谁说我没出现在,只是我出现了你看不到而已,其实我现在就在你们学校外面,你要不要出来?”
我瞬间感觉惊呆,滞了几秒都不知道怎么应声。
隔了十秒左右,那边才传过些轻笑声,说:“好了,不逗你了,我没在你们学校外,我在公司呢。瞧把你吓的!”
我暗自松下一口气,没好气地抱怨了他一句,他又是一声轻笑,然后才说:“是这样的,我下个周生日,朋友要办个生日PARTY,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过来?”
“生日?你生日,我一定去。”我并没有特别的犹豫,因为付楚凡对帮过我,而且我也拿他当朋友,我想我应该参加他的生日会。
“那我当天去接你。”
“不用不用,你告诉我地方,我自己过去就行。”
“也好,定好了地方我就告诉你,要是有朋友也可以一起过来。”
“嗯。”
又闲说了几句,我和付楚凡才各自挂了电话。
回到礼堂,领导还在说着爱国爱人民爱社会爱学校的话,我溜回座位就继续坐等下面的演出。
月底,付楚凡的生日PARTY我是和苏小媚一起去的,叶然然也去了,但却是跟着冯雅和林威亚一起,在会所遇到的时候,我和苏小媚隔着人群挥了下手,叶然然笑着点头,露出了一贯的温柔笑容。
今天叶然然穿了件做工精良的白色的纱质连衣裙,裙面上是细细的褶皱,远看像是一朵朵的花,平时都散放着的头发被挽了起来,加上一只钻石头饰,整个人好像个公主。
我今天是被苏小媚打扮的,她几乎把她所有的衣服全都倒出来在床上一件一件地挑,可是她选给我的,我都觉得太露,或是颜色太艳,我看中的她又觉得太难看,最后是因为眼看出门的时间快不够了,才折中是选了一件米色的系带抹胸连衣裙穿上,然后苏小媚又亲自操刀在我脸上一阵画画描描,直到她觉得满意了,再一看时间我连仔细看一眼都没顾得,又风风火火地赶紧出了门。
好在的是我们并没有来的太晚,来到会所被侍应生带进包厅之后略喝了一口水,才看到付楚凡从隔壁的贵宾室时和一个中年人笑着走出来。
看到付楚凡出来,有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走到大厅前面的一处椭圆形舞台上召集大家说:“今天晚上来到这里的都是楚凡的朋友至交,又或是世交,首先呢让我们先大声地祝楚凡生日快乐!让我们为楚凡的生日举杯!”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所有人都一起举杯。
“谢谢!谢谢!”付楚凡走上台,端起一杯酒向大家举起,眼神扫到立在人群后面的我和苏小媚时停留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微含了下首算是招呼,我笑着一眨眼举了举手里的杯子,用口形说了句生日快乐。
后面就是各色的人上前向付楚凡祝福,付楚凡都一一谢过,温润有礼,风度翩翩。
“我说晚歌,这么好的男人,没能收到手里,真是可惜了呀。”苏小媚在看了一阵儿付楚凡后用胳膊拐着戳了戳我。
我侧脸看了下她,扑哧地笑了,说:“我说你吧,说话就不能别那么豪迈吗?回头让人家听到了,不知道怎么想我们俩。”
“怕什么,你没看到这里有多少只女色狼在瞅着他,那眼神儿,可比我这话还要豪迈。”说着,苏小媚朝对面努了努嘴。
我顺势看过去,果然看到几个穿着晚礼服的妙曼女性正偷瞟着付楚凡,还时不时相互附耳低谈几句。
“你还别说,那几个真是眼神儿不善。”我忍笑也戳了戳苏小媚的胳膊。
“依我看呀,这男人比陆西凉合适你,你看看这形象气质,加上那工作收入,你要是摊上个这样的,不知道少奋斗多少。”苏小媚的目光随着付楚凡移动,摇着手上的高脚杯冲我低声说。
我没好气地轻掐了一下她的胳膊,说:“好呀,竟然拿我开玩笑,早知道不带你过来了。”
苏小媚吃痛,一扭身子躲开我,反手也来掐我的胳膊,我赶紧笑着闪开了。
“老五,你要是识相就过来让我掐一下完事,否则你…”苏小媚放下手里的高脚杯把昨天才绣好蓝色水钻的修长五指在我面前做了一个散开然后慢慢掐拢的手示。
我抿嘴笑着挪动身子朝后退,却没想到刚退一步,就撞上了人,脚下本来就没穿习惯的高跟儿鞋也一歪,我整个人就重心不稳地跌了下去。
我心里惊呼着不好,今天穿的裙子可是只到膝盖上面的短裙,这一摔指不准就要丢人曝光了。
可就在我想着要丢人到姥姥家的时候,我却没有摔下去,而是感觉两只肩被人扶住,整个后背靠上了一个身体。
苏小媚见我被扶住,赶紧过来拉我,我胡乱地踩了踩鞋子就着她的手站起来,原本扶着我双肩的手才松开。
再扭头一看,扶我的人可不就是付楚凡。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都想在地上打滚了。”付楚凡笑问。
我扁了扁嘴,笑嘻嘻地说:“我们正聊着,说你今天晚上肯定有桃花运呢。”
“不过才说到一半,有人就想到地上打一下滚儿,你顺势英雄救美了一回。”苏小媚也笑着接话。
“都是嘴利的主,说不过你们。”付楚凡笑着应我们,然后又略压低声音朝我们伸过一点头,说:“桃花多了迷人眼,还是戴上墨镜的好。”
我和苏小媚都捂嘴笑起来,付楚凡露出满意的笑,一手端起酒杯冲我们抬了抬腕,我和苏小媚都拿起杯子和他碰了碰,轻抿了点红酒。
“蛋糕出来了。”不知道是谁嗓门大地叫了一声,所有人都扭头寻看,我也随众人看去,就看到有两个侍应生正推着一只三层高的蛋糕从门口进来,蛋糕以咖啡色巧克力为底,上面垒成一个城堡的花样,中间又是各类的花样,以及生日快乐的绘字,别样的新奇好看。
付楚凡走到蛋糕车旁停下的冲大家微笑,先是和旁边人的说说笑笑了一阵,然后接过侍应送过来的刀开始切蛋糕。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听到自己手机好像在响声的,打开手袋掏出一看,手机上面显示是个陌生的电话,可从区号判断的出是B市的。
我带着些不解走到远离众人的墙角接通电话喂了一声。
“是晚歌吗?你妈妈出事了,你快回来一趟。”唐军焦急的声音传入我耳朵时,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明显地抽紧了。
“出…出什么事了?妈…妈妈她怎么了?”
“她从楼上摔了下来,现在手术室里,你赶紧回来吧。”
“我…好…好,我回去,我马上回去。”我抓着电话,感觉到感觉到嗓子又哑又暗,已经不能完全地说完一句话,颤着手也不知道挂断电话。
“晚歌?晚歌你这是怎么了?”那边的苏小媚先发现我的异样,快步走过来看我。
“我…我…”我颤抖着哽咽,我明显带了哭腔,眼睛里也开始不自觉地酸涩。
“晚歌,你别吓我,这是怎么了?”苏小媚双手扶上我不停微颤的肩急声问。
“妈妈…我妈妈出事了。”我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用了极大的力发出声音,只感觉嗓子不受自己控制,所以这几句竟然是被我半吼出来了。
原本正在众人欢笑簇拥中切蛋糕的付楚凡,在听到我这一声低吼后手上的刀具停在切到蛋糕一半的位置,扭头来看向我,脸上原本的笑容隐下去,露出担心的神色。
而原本笑着围在付楚凡周围的人,也都扭过头来看我,我却顾不得别人怎样看我,只感觉自己忍不住颤抖着,好像被抽掉了身上的力气。
付楚凡将刀具留在蛋糕上,走过来伸手握住我的腕,说:“晚歌,你先别急。”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低着嗓子喑哑地念了两声,就懵然地甩开苏小媚和付楚凡要朝门口跑,却因为根本没留意脚上的高跟鞋,脚上一个不稳整个人就摔了下去。
因为摔的突然,苏小媚和付楚凡都没能拉住我,我就结结实实地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一落地,手上立刻一阵火辣辣的疼。
虽然摔的疼,不过这疼也让我的神经醒了一点,觉得自己现在这里干着急也没用,要迅速赶回B市才是正事。
付楚凡和苏小媚扶着我起来,我甩了甩摔着的胳膊,确认自己是没摔出大问题,就赶紧拉住苏小媚,说:“我要回B市,今晚就走,你明天帮我到系里请个假。”
苏小媚帮我揉了揉胳膊,又从包里把所有的钱掏出来塞给我,说:“你回去吧,学校的事我帮你处理,有什么事儿再打电话回宿舍。”
我顾不得客套,匆匆点了下头,又扭头冲付楚凡努力地挤了个笑容,说:“真是不好意思,生日PARTY我就不能继续参加了,祝你生日快乐。”
“嗯。”付楚凡微弯唇角点了下头。
我也点了下头,然后连再见也忘记说,就急急出了大厅。
出了会所大门,我直朝马路方向去,急着伸手去挡的士,可这个时间点的的士却都是有客,我急得直在原地跳脚,结果脚上的高跟鞋又和我别扭上了,我一气之下就把鞋子脱下来丢到旁边,赤着脚在路边拦车。
大约过了十分钟,我还是没有打到车,正在我急的想要骂天时,一辆灰色牧马人吉普就从左边的路上绕了过来在我面前停下,车窗摇下我就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付楚凡。
“上来吧,我送你回B市。”付楚凡并不多说什么,直接下来捡起我丢在旁边的鞋,又推着我坐到车上。
我惊讶地看他安置我坐下,又绕过车头回到驾驶座上,不太相信他是说真的。
“刚才查过了,今天晚上回B市的火车已经走了,机票没有直达B市的,我开车送你回去,明天下午就能到。”付楚凡拉过安全带一边帮我扣上,一边淡声地解释。
“你…你…”我感觉一下子有很多疑问和话要说,可到嘴边又感觉什么也没得说。
“我的事情自己会安排,没事的。”帮我系好安全带,付楚凡坐稳身子开始发动车子朝前面驶去。
接下来,就是长久的驾驭,到凌晨一两点的时候我开始犯困,付楚凡提醒我说后面的车座上有一只包,里面条毯子,让我披上再睡。
我摇头,表示不想睡。
“别硬撑了,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快到了。”付楚凡目光盯着前面的路,语气略带点哄诱。
我摇头,说:“你已经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要不停下来休息一下。”
“你是怕我不安全呢,还是怕我开车不安全?”付楚凡略有调笑地问。
我扯着僵硬的唇角笑了笑,没说话。
“你放心,我应该是安全的,至于我开车,也应该是安全的。只要我还活着,你坐在我旁边就绝对安全。”
我笑了笑,说:“我又没说过不相信你。”
说着,我侧身朝后面的座位上看,真的有一个灰色的袋子。我伸手提过来打开,看到里面除了一条灰色的毯子,还有一瓶纯净水,应该是付楚凡自己平时备在车上自用的。
“这毯子是新的,没用过。”付楚凡看我盯着袋子看以为我是嫌弃这毯子被人用过,就出声解释。
我应了一声,眼皮儿开始打架,就不再多说话,扯着毯子盖到身上侧着头闭了眼睛。
因为心里一直记挂着妈妈,这一觉基本是迷迷糊糊半醒半睡间间游离,直到后半夜才睡实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一片亮光。
我扭着因为侧头睡而酸疼的脖子支起身子,发现身上的毯子还稳稳地盖在自己身上,身边两则的毯角被人仔细地掖进了肩膀后面。
侧头看驾驶座上,付楚凡正半支着胳膊伏在放向盘上,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在生日PARTY上的那套西装,只是将领带去掉,领口的两颗扣子也解开了。
愣了两秒,在确定昨晚的电话和夜车赶路是确实发生的事情后,我的心又迅速为妈妈提到了嗓子眼,轻声地推开车门围着毯子下车,发现我们停在了一片高速公路口处,四周一都是平原地,我们所在的高速公路如一道笔直的横切线将平原从中间穿过切开,映着刚刚开始从东方露出一半的朝阳,美丽的如幅油画。
静静望着日出,等到整个太阳全都露出到了地平线以上,我才发现不知何时付楚凡已经站到了我旁边。
我扭头看付楚凡,扯唇笑着勾了一下凌乱散到额前的头发,说:“你醒了呀。”
“嗯。我们走吧,现在已经到了Y市,如果中间不停的话,再过三个小时就能到B市。”付楚凡点头顺手将旁边的副驾座车门打开。
我低头坐进车内,付楚凡甩上车门,也赶紧坐回驾驶座发动车子。
车子开始朝前行驶,我侧头看向车窗外的平原和一片灿烂朝霞中的朝阳,有种说不出的不舍留恋,如果不是急着赶回B市,一定要好好欣赏。
“这里地处平原,又是农村郊区,日出看起来很美。”付楚凡的目光只看着前面的路,却像是有第三只眼一样的发现我的小心思。
“真的很美。以后有时间,一定要认认真真地去看几回日出!”我随口感叹。
付楚凡嗯了一声,好像没有留意,也就更加没有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