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梅走后,李文强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打开电脑,把一个微型摄像机里的芯片往里一插,按下播放键。
一个目光呆滞、泪流满面的少妇立即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少妇坐在马桶上,水龙头大开,热水从浴盆里溢出来,哗啦哗啦地往外流淌。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少妇终于从马桶上站起来,一件一件地剥去自己身上的衣服。
刹那间,一个美丽绝伦的胴体玉立在雾气萦绕的浴室里,少妇犹豫了一下,一头扎进水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她始终潜在水里……
李文强心里一紧:“糟糕,她这是想自杀吗?”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少妇终于从水中探出头来,她咳嗽了几声,喷了一大口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在浴盆里坐了一会儿,少妇踉跄着从里面站起来,往自己乌黑、散乱的头发上涂抹上洗发液,用水龙头将头发冲洗干净后,继续在洁白无瑕的身体上涂抹沐浴液……
“谢天谢地,她幸好没有寻短见……”
李文强屏住呼吸,继续在电脑屏幕上欣赏少妇沐浴和出浴的画面,不觉心潮澎湃,浮想联翩……
录像完毕,他吞了吞口水,再次在电脑上更换了一块芯片,画面上出现了自己和这个少妇赤身裸体地在床上欢爱时的镜头……
看着少妇被自己玩弄时的画面,李文强窃笑道:
“赵雅兰啊赵雅兰,你可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怎么没有想到我会在房间里安装摄像头呢?有了这些录像在我手里,你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他幸灾乐祸地设计着自己长期占有赵雅兰的蓝图。
李文强的手机铃声响了,按下接听键。
从杂乱的音乐声中,传来了林晓梅高八度的声音:
“喂,你******死到哪里去了?”
“我在家呀,怎么了?”
“那我问你,我还是不是你老婆?”
“是啊,怎么了?”
“那你老婆在外面被别人欺负了,你还管不管吗?”
李文强惊叫一声:“你说什么?”
“你是聋子吗?”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你在哪里?”
“卡卡都夜总会,88号卡座。”
“好,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挂断老婆的电话后,李文强拨通了另一个人的手机。
“老四,你在哪里?”
“我和朋友在外面喝酒呢,大哥,你有什么事吗?”
“快点,把弟兄们叫上,二十分钟后在卡卡都夜总会门口聚合。”
“什么?大哥你想砸场子吗?”
“别******废话,你们到了就知道了!”
“好吧,我把兄弟伙叫上,马上出发。”
李文强发迹后,在社会上养了几个混混,这帮有奶便是娘的家伙大都是有前科的,要么是劳改释放人员,要么是好逸恶劳的无业游民。
老四平时和李文强交往比较深,在凌江市黑社会团伙中排行第四,俗称老四。
由于李文强平时对他们比较慷概,这些人十分乐意替他卖命,只要李文强一声令下,他们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办到的。
林晓梅虽然对他冷眼相待,但她毕竟是自己的妻子,老婆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任何有血性的男人都不会答应的,这就是内部矛盾与外部矛盾最本质的区别。
李文强关闭电脑后,匆忙离开了房间。
他驱车来到卡卡都夜总会门口时,十来个小混混已等在那里听他发号施令。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从人群中站出来,问:“老大,你这样匆忙叫我们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嫂子打电话说,她在里面被人欺负了。”
“有这等事情?我们赶紧去里面看看?”
李文强扫视大家一眼,对汉子说:“老四,人多障眼,这样吧,你先带两个弟兄随我进去看看,其他人在外面等着,一有情况我们就通知他们。”
“好的,”他向人群一招手,说:“黑皮,刀疤随我来!”
两个高大、壮实的小伙子走出来跟在他们身后。
站在大门口的迎宾小姐们看见几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彼此耳语了几句后,一位小姐还是挤出笑脸问:
“几位先生,你们有订座吗?”
李文强客气地说:“有,请带我们去88号吧!”
“请随我来!”
穿着旗袍的美女一扭一扭地在前面引路,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88号卡座。
由于88号卡座刚发生了一场纠纷,看着夜总会门外一群人的架势,迎宾小姐和保安觉得事情不妙,赶忙拨打了110。
李文强让老四等人站在卡座外,一个人进去坐在林晓梅身边。
蒋艳茹向她了点头:“姐夫,你这么快来了?”
李文强看了看满脸通红,一身酒气的老婆林晓梅和表妹蒋艳茹一眼,问: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晓梅冷冷地说:“我们的事情不用你管,出去!”
李文强莫名其妙地问:“刚才不是你打电话让我来的吗?”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李文强呐呐地问:“艳茹,你表姐就是这幅德行,快告诉我,究竟这是怎么回事?”
蒋艳茹回答说:“刚才有人来我们这里撒野!”
“人在哪里?”
蒋艳茹往对面的卡座一指,说:“就是那两个人!”
李文强顺着蒋艳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两个一胖一瘦的家伙一人怀里搂着一位妖艳的女子在那里边喝酒边调情。
李文强走出卡座,对几位像门神一样的家伙递了一个眼神,三人会意地跟在他身后。
尽管舞台上表演者节目,夜总会里面相当嘈杂,还是有人注意了他们的动向,好戏即将上演,好奇的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李文强一行人来到胖子所在的卡座,毫不客气地坐在里面的沙发上。
老四一屁股坐在胖子身边,问:“兄弟,你让我找得好苦啊?”
胖子想在刚泡到的小姐面前逞能,不削一顾地说:
“走开,我不认识你们!”
“兄弟,你不认识我没有关系,但是我认识你啊?我有个朋友在外面想见你,请随我们出去一趟!”
胖子见过一些世面,镇定地说:“没空,如果想见我,就进来!”
黑皮上前拽着他的胳臂,说:“你小子好大的口气啊?”
见这些人来着不善,坐在他旁边的小姐赶紧站起来往后躲,她们生怕这帮人一旦打起架来,血腥味沾到自己身上。
刀疤说:“小妹妹,别怕,我们是来找这两位兄弟的,其他事情与你们无关,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两位小姑娘惊慌失措地逃出卡座,瘦子被吓得直打哆嗦,胖子觉得事情不妙,口气也变得软了起来:
“几位老哥,我们素不相识,你们究竟找我有什么事情?”
李文强微笑着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有个哥们想和你认识一下,请随我们出去一趟吧?”
黑皮在他的胳臂上用力一拧,他觉得疼痛难忍,心想:“糟糕,今天晚上遇见对头了,恐怕是在劫难逃。”
于是说:“这样吧,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先去一趟卫生间。”
他拿起手机正准备脱身,老四一把将他的手机抢了过来,说:
“兄弟,你不用紧张,也没有必要上厕所,更没有必要给朋友打电话,我的朋友只想和你聊几句就走!”
胖子硬着头皮说:“好吧,我现在就和你们出去一趟!”
胖子和瘦子被李文强一行人挟持出夜总会时,客人们根本无心欣赏舞台上的节目,夜总会大厅开始骚动起来,一些客人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居然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大家摩拳擦掌地等着观看这出好戏。
刀疤和黑皮分别将胖子与瘦子拽住,人刚到夜总会门口,老四便飞起一脚向胖子的屁股踢过去。
胖子往前窜了几步,小声问:“各位朋友,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了?”
“看你这幅熊样,连老子的女人都敢碰,也不撒泼尿照照,究竟是什么东西?”,李文强顺势给他一耳光,高声喊:“弟兄们,给我打!”
十几个混混围上来,抡起拳头,将胖子和瘦子打翻在地,然后拼命用脚踹,两个家伙终于明白自己是因为刚才调戏蒋艳茹和林晓梅惹的祸,正想替自己申辩,可为时已晚,索性卷缩成一团,任随这些人脚上的皮鞋像雨点般地落在自己身上。
这两个好色的家伙顿时被踹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
夜总会里的几名保安从看热闹的人群里钻出来,大声喊:
“谁让你们在这里撒野的?”
混混们踹红了脸,操起家伙朝保安扑去。
瞅着这种架势,平时与胖子称兄道弟的保安们望风而逃,看着这帮凶神恶煞的家伙,人们生怕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纷纷往后退。
卡卡都夜总会的门口一片混乱。
“都给我住手!”林晓梅拉着蒋艳茹的手从人群冲出来,对着这帮混混喊:“你们这样做不怕出人命吗?”
老四示意弟兄们们住手,李文强上前将她拦住:“老婆,他们刚才不是欺负过你吗,你为什么还要为他们求情?”
林晓梅看着眼前这种血腥的场面,冷冷地说:“少在我面前逞能,我是不想将事情闹大,省得大家惹麻烦!”
几辆警车拉着长长的警笛呼啸而来,混混们闻风丧胆。
警察们拿着警棍从警车上下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个个混混乖乖地蹲在地上,任凭警察为自己戴上手铐。
胖子和瘦子被打得满身是血,他们卷缩在地上一点也不能动弹,只是一个劲地呻咛。
“赶快送医院!”
在一名警察的指挥下,几名警察手忙脚乱地将二人抬上一辆警车,警车随即往凌江市人民医院疾驰。
警察对手下大声喊:“统统给我带走!”
在卡卡都夜总会保安和工作人员的的指证下,林晓梅和蒋艳茹也被警察带上了警车,刚才还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老四、黑皮、刀疤等带有和社会性质的团伙无一人落网。
闹事者被警察带走,骚乱平息,卡卡都夜总会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机,客人们经过一番议论之后,继续欣赏台上的节目,寻找夜生活的乐趣……
这帮人刚被警察扭送到派出所,便从医院传来消息:胖子和瘦子已被人打成重伤,正在急诊室抢救。
警察例行公事地对李文强等人做笔录,一名警察问:
“李文强,你为什么要聚众闹事?”
“我没有聚众闹事,我是在维护一个男人的尊严。”
“为什么?”
“因为,他们调戏了我老婆!”
“他们为什么要调戏你老婆?”
“这我不很清楚,我只知道如何去保护自己的女人,如何不让自己的女人遭到别人伤害。”
“你这些肉麻的话拿回去哄老婆吧,我只想问你为什么要聚众闹事?”
“我没有!”
一名警察走进来与问话的警察耳语了几句。
问话的警察脸色陡变,大声说:“李文强,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们今晚的问话到此为止,对不起,我们现在必须对你进行刑事拘留!”
“我犯了什么罪?”
“聚众斗殴,扰乱社会治安!”
在另一间审讯室里,一名女警察坐在一张桌子上开始对林晓梅和蒋艳茹进行审问,另一名女警察拿着一个本子做笔录。
“林晓梅,你和李文强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爱人。”
“你为什么要指使你爱人聚众闹事?”
“我没有指使他,我只是去电话告诉他,我在夜总会被人欺负了。”
“你说在夜总会被人欺负了,有证据吗?”
“我和表妹被胖子和瘦子欺负的时候,夜总会的工作人员还来劝阻过,他们可以作证。”
“确信他们能为你作证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胖子好像是他们的常客。”
“既然这样,就是没有证据哟?”
“是的。”
一个警察走进来与她们悄悄地讲了几句,两个警察分别交换了一下眼色,说:
“林小姐,对不起,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们要对你们进行刑事拘留!”
“为什么?”
“因为,你指使他人聚众斗殴,扰乱社会治安!”
蒋艳茹站在表姐林晓梅身边,始终一言不发。
她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今天晚上,我们才是受害者,你们不能无中生有地诬陷好人呀?”
警察冷冷地说:“我们的原则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绝不会诬陷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走一个坏人。”
蒋艳茹知道自己有口难辩,于是请求道:
“我可以给家里打个电话吗?”
“没问题!”警察从桌子上拿起一只手机问:“这是你的手机吗?”
蒋艳茹点了点头。警察将手机交到她手里,说:“打电话可以,不过要快一点,我们没有功夫和你们在这里耗下去。”
蒋艳茹拨通家里的电话,林建芬大声问:
“艳茹,你看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不回家?而且连手机也不开,害得我和你爸爸担心死了!”
“妈,我的手机被她们没收了。”蒋艳茹在电话里哭诉起来:“今天晚上,我恐怕回不来了。”
“什么?你的手机被谁没收了?”
“派出所!”
“为什么?”
“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快说呀?”
“因为,警察说我们聚众闹事!”
“你说什么?”
大华国际贸易集团公司董事长陈耀武不怀好意地在赵雅兰面前假慈悲时,赵雅兰竟然不给他一点情面,甩身离去。
他们这种举动如果被员工们看见,陈耀武一定会非常难堪。
陈董事长悻悻地关上赵雅兰办公室的房门,偶然看见她在电梯口跌进了杨鹏的怀里,紧接着,两人犹豫一下立即分开,一起走进电梯。
“这个假正经的女人原来和这个小白脸幽会嗦?”
陈耀武心里万分憋屈,他立时对杨鹏这小子恨之入骨。
照理讲,对一个至高无上的董事长来说,要找一个员工的岔子,完全是一件举手之劳的事情,可杨鹏偏偏是凌江市一名副市长的公子,杨鹏进公司还是陈耀武为了讨好市领导,亲自安排他进来,并让他到市场部历练的。对于这样的纨绔子弟,陈董事长一点也不敢怠慢,所以平时对他格外关注。他从下属口中得知,杨鹏虽然出自官宦之家,可一点架子也没有,工作不但勤勤恳恳,做人还谦虚谨慎。他正准备提升他,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杨鹏竟敢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套近乎,陈耀武简直是又气又恨。
陈耀武想探过究竟,三步并作两步地回到自己办公室,从玻璃窗户往公司大门口的停车场一望,看见赵雅兰正好钻进了杨鹏的汽车。
汽车驶向大街,消失在拥堵的车流中后,陈董事长还站在窗口发愣。
“她奶奶的,给你脸你不要,竟然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尽管鬼混去吧,总有一天你会栽到我手里。”
陈耀武有心栽花花不发,心里自然滋生了一种阿Q情绪。
司机开着一辆凯迪拉克轿车送他回家。
陈夫人已经将饭菜做好,正准备一个人吃饭。
见丈夫回家,她自然是笑逐颜开,玩笑着问:“老头子,今天是什么风这么早就把你吹回来了?”
他狠狠地瞪了老婆一眼,板着面孔说:“这是我自己的家,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回来,你管得着吗?”
陈夫人热脸贴在冷屁股上,见老公脸色不对劲,疑惑地问:“老头子,你今天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一回家就板起一副想吃人的面孔?”
“像你这样神经兮兮的问话,我当然要板着脸哟。”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大忙人很少回家吃晚饭,经常夜不归宿,把我们这个家当成了旅馆,我才这样问的呀?”
“以后别这样问我,听到没有?”
“听到了,”陈夫人向他做了一个鬼脸,说:“哼,小气鬼!”
陈耀武见桌上只摆了一副碗筷,奇怪地问:
“咦,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家,陈涛呢?”
“哼,还好意思问,他现在是翅膀长硬了,早晚不着家,成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到处惹是生非,我看迟早会出事!”
“闭上你的乌鸦嘴,他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还能出什么事?你还是多花点心思在他身上,别老是整天神神叨叨的。”
“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自然会花心思在他身上,你可好,猪八戒过河,倒打一钉耙,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关心过你儿子?”
“我公司那么多事情,成天忙得团团转,哪有功夫管家里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哟,你什么也别说了,赶快打电话让他回来。”
陈夫人来到座机旁,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涛涛,你在哪里?”
“我在城市广场这边,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爸爸回家了,让你回来一起吃晚饭。”
“妈,我和朋友已经约好了晚上出去玩,你们吃吧,别等我了。”
话还没有说完,陈涛已将电话挂断了。
陈夫人无奈地摊摊手,陈耀武没好气地说:
“他还不是平时被你宠坏了的?”
“我什么时候宠过他了?我看这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吧?”
“老婆子,我警告你,以后别让他在外面鬼混了,听见没有?”
“听见了!”,陈夫人嘀咕一句:“这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也尽一点做父亲的责任吧?”
两人闷闷不乐地吃完一顿无聊的晚餐。
陈耀武心里有事,洗完澡就上床睡觉了,他刚一上床不久,卧室里便是鼾声雷动。
陈夫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将两腿一盘,一边嗑瓜子,一边欣赏电视节目。
大约深夜十二点左右,家里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
陈夫人抱怨道:“这孩子,怎么这么晚了才打电话回家,该不是又是说自己在外面过夜吧?”
她拿起电话问:“涛涛,你看都几点了,怎么还不会来?”
“你是陈涛的家属吧?”
话筒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的,我是陈涛的母亲,你是?”
“我是凌江市人民医院的值班护士,你儿子被人打成重伤,现正在医院急诊室抢救。”
“你说什么,他被谁打成重伤了,有生命危险吗?”
“对不起,病人的情况不太稳定,你来了就知道了。”
陈夫人冲进卧室,一把将正在梦乡的陈耀武揪起来。
陈耀武懵懂地坐在床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大声问:“老婆子,你疯了,这个时候把我弄醒做什么?”
“一名护士刚来电话说,你儿子被人打了,正在医院抢救!”
陈耀武打了一个激灵,立即从床上跳下来。
“你说什么?”
陈夫人重复一遍:“你儿子被人打了,正在医院抢救!”
“哪家医院?”
“凌江市人民医院。”
陈耀武手忙脚轮地穿好衣服,对着站在自己面前发愣的老婆喊:
“还不快走?”
陈夫人回过神来,随丈夫一起出门。
“小李,赶快把我的车开过来,送我们去人民医院!”,楼道里传来了陈董事长疯狂的叫喊声……
陈耀武夫妇风尘仆仆地赶到凌江市人民医院时,陈涛正缠着绷带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痛苦地呻咛。
“儿子,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陈夫人恸哭着朝儿子扑去。
一名护士将她拉开,告诫说:“你儿子刚做完手术,正处在危险期,绝对不能受到任何刺激!”
陈夫人随即趴在丈夫的怀里,哭诉道:“老头子,如果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陈耀武拍拍她的肩,安慰道:“老婆,放心吧,我们的儿子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
陈夫人执意着说:“我不管,你无论如何也要把伤害儿子凶手找出来,替我们的儿子伸冤。”
“请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一定会为儿子讨回公道的。”
陈耀武扶着老婆在一张凳子上坐定,将站在旁边的一名警察请到一边,问:“是什么人把我儿子害成这个样子?”
“据说,是社会上的一帮闲杂人员。”
“他们为什么要对我儿子下如此毒手?”
“好像是陈公子调戏了他们其中一人的老婆,才招惹到了杀身之祸。”
“原来如此!”陈耀武犹豫了一下,问:“这帮人现在哪里?”
“陈董事长,这帮人已被带到了派出所,目前,正在做进一步审讯和调查之中。”
陈耀武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五千元的红包往警察手里一塞,说:
“我儿子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希望你们多在上司面前美言几句。”
警察歉疚地说:“我恐怕帮不了你什么忙,我看还是……”
他准备将红包退还给陈耀武,陈耀武赶忙说:“放心吧,你们公安局刘局长和我是老相识,他那里的工作由我去做,我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听说陈耀武和局长有交情,年轻的警察也不再推辞,毫不客气地将红包塞进了自己的口袋,说:
“既然我已把病人交到了你们家属手里,现在可以回去交差了,请陈董事长放心,我会将你的意思转达给上司的。”
“小老弟,劳你费心了,谢谢!”
陈耀武将警察送出病房,立即拨通凌江市公安局刘局长的电话:“刘局长,我是陈耀武,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过问一下。”
刘局长知道陈耀武是一个财大气粗的大老板,总想找个机会敲他的竹杠,机会终于来了,他岂能放过?
“陈董,你我算是老交情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我儿子被人打成重伤,现正在医院抢救,希望你帮我们做主,严惩凶手。”
“凶手抓到了吗?”
“抓到了,听说已经扭送到了城关派出所。”
“好,我帮你过问一下, 不过,有些事情我不好横加干涉……”
“请刘局长尽管放心,只要能为我儿子出一口恶气,什么条件我都原意答应。”
刘局长冠冕堂皇地说:“陈董,看你说到哪里去了,为市民伸张正义是我们每一个警务人员的义务,我会对此事进行秉公处理的。”
“好吧,我亟待刘局长的回音。”
陈耀武与刘局长通完电话,得到刘局长的承诺后,心里才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回到病房,坐到病床上,看着儿子躺在床上那种痛苦的表情,感觉不是滋味,于是安慰道:
“涛涛,你忍着点,爸爸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陈涛咬着牙睁开眼睛,感激地看着父亲一眼,一串泪水从眼里流出来挂在脸上,他正想开口说话,坐在另一端的母亲怕他耗费体力,示意他别吱声。
“儿子,你什么事情都别想,什么也别说,安心养伤吧,爸爸妈妈会替你做主的。”
林建芬听说女儿蒋艳茹被警察带到了派出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赶忙跑进卧室将熟睡的丈夫叫醒:
“老蒋,你女儿在外面惹事了。”
蒋孝峰立即从床上跳下来,莫名其妙地问:
“一个女孩子家,会惹什么事了?”
“我不是很清楚,她刚才打电话回家说自己在派出所。”
“那我们赶快去过问一下。”
两人一起来到客厅,蒋孝峰拿起座机话筒,问:
“她现在哪个派出所?”
林建芬摇摇头,说:“不知道,她在电话里没有讲清楚,你快打她的手机试一下?”
蒋孝峰拨打女儿的电话时,话筒里传来了电脑说话的声音: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将话筒甩座机上,责备道:“你这老婆子是怎么搞的嘛,连女儿在什么地方都没有搞清楚就把电话挂了?”
“我当时也是太急了,所以没有问,这样吧,我打电话给我哥,他对凌江市的情况要熟悉一些。”
林建芬拨通哥哥林建强家里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始终没有人接,她正想拨打他的手机,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呵欠声:
“你是谁啊,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来?”
“嫂子,我是建芬,我哥哥呢?”
“他睡觉了,你有什么事吗?”
“艳茹被带到派出所去了,她今天晚上一直和晓梅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说晓梅和艳茹都进了派出所?”
“应该是吧,你赶快让我哥哥接电话。”
林夫人跑回卧室将林建强叫醒后,把小姑子带来的坏消息传达给了丈夫,林建强急忙来到客厅,拿起话筒喊:
“建芬,她们在哪个派出所?”
“不知道,我打电话就是想让你查一下的。”
“好吧,你先别急,等我把事情搞清楚之后,再通知你们。”
放下哥哥的电话,林建芬终于松了一口气。
凌江市公安局刘局长接到大华国际贸易公司的陈董事长的求助电话后,立即吩咐城关派出所的高所长将伤害陈耀武儿子的凶手们绳之以法。
高所长遵循他的指示,一个不漏地将李文强、蒋艳茹、林晓梅、老四和刀疤等人拘留起来。
刚一放下电话,刘局长就开始盘算起如何从陈耀武这个腰缠万贯的家伙身上剐点油下来。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连看都没有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便说:
“陈董,放心吧,你儿子被打的事情我已经交代下去,派出所已经按照我的吩咐办妥了,你也知道,大家办案很辛苦,到时候别忘了我们就行……”
“老刘,是我,你在和谁说话?”
一听是政法委书记林建强的声音,刘局长显得非常尴尬。
“林书记,怎么会是你,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你的手下是不是把我的女儿、女婿和侄女关起来了?”
“不会吧?”刘局长为之一震,犹豫了一下,问:“他们叫什么名字?”
“我女儿的名字叫林晓梅,女婿叫李文强,侄女叫蒋艳茹,你帮查一下,这三个人被你的属下拘留在哪个派出所?”
“好的,我立即去查。”
其实,刘局长一听见几人的名字就猜测到这些人与伤害陈涛一案有关,觉得自己处理陈涛被殴打这件事有些草率。
然而,事已至此,碍于林书记的情面,他只能装糊涂。
“市委副书记蒋孝峰是林建强的妹夫,那么,蒋艳茹就是蒋书记的女儿。”
虽然他是凌江市公安局局长,在凌江市算一个屈指可数的人物,可以说是一方霸主,但他还是不敢和林、蒋这两个重量级人物公开作对,如果得罪了他们其中之一,稍微有什么不慎,自己将来的仕途生涯将会出现严重的危机。
他想起刚才接电话时,误把林书记当成了陈耀武,想起自己在一个堂堂的政法委书记面前说那些有失原则的话,不免有点心虚。
他拨通高所长的电话,用命令式的口吻说:“小高,你赶快把刚才抓的林晓梅、蒋艳茹和李文强三人放了。”
高所长莫名其妙地问:“为什么?”
“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不知道。”
“林晓梅、李文强分别是政法委林书记的女儿和女婿,蒋艳茹是市委蒋书记的女儿,你能得罪得起吗?”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把他们放了,其他人怎么办?”
“其他人暂时别放,先看看林书记的态度再说。”
“好的,我马上去办。”
打完高所长的电话后,刘局长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之所以放这三个人,是想讨好林建强和蒋孝峰;其他人不放,是为了找这些替罪羊来向陈耀武交代。
稍微考虑了几分钟,他给林建强去电话说:
“林书记,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你的女儿、女婿和侄女被民警请到了城关派出所,我觉得是一场误会,已经让小高将他们放了,有一件事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我对此事一无所知,你想征求我什么意见?”
“这件事是因为林晓梅和蒋艳茹在夜总会玩的时候,被一名叫陈涛的男青年调戏后,你女婿叫了社会上一帮闲杂人员过来讲他打成重伤,现正在医院抢救,如果将他们三人放了,其他人怎么处理?”
“陈涛是什么人?”
“他是大华国际贸易公司董事长的儿子。”
“你说的是陈耀武吗?”
“是的,就是他。”
林建强考虑了一下,说:“这件事对你来说,处理起来确实有些棘手,我看这样吧,你先把他们关起来,我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刘局长刚放下林书记电话不久,他的手机又响了。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将来电显示看了一遍,在确认是陈耀武的手机号码后,问:
“老陈,你儿子的情况怎样?”
“刘局长,我儿子还没有脱离危险,你怎么就命令手下将凶手放了?”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由于刚才收受贿赂的那名警察给他走漏了风声,陈耀武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在你们派出所里面的朋友哟。”
“既然你知道了,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吧,我放的几个人你我都得罪不起。”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陈耀武在电话里挖苦道:“在凌江市还有你刘局长得罪不起的人吗?”
“他们分别是市委副书记蒋孝峰的女儿,以及政法委书记林建强的女儿和女婿,二位领导问我要人,你说我能怎么办?”
“看来你们是官官相护啊,他们这样做,我们这些老百姓还有安全感吗?”
“陈耀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想给儿子讨回公道。”
“那我问你,你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良家妇女,如果她们不是有社会背景的人,谁又去给她们讨回公道呢?”
陈耀武哑然,刘局长口气缓和了一些,说:
“老陈,我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你还是安心照顾好你儿子吧,有些情况我还是会向林书记和蒋书记讲明的。”
接完电话后,陈耀武一脸焦虑,陈夫人的嘴像放鞭炮一样炸开了:
“老头子,你儿子被人家打成这个样子,那些凶手却逍遥法外,你平时不是很有本事吗,怎么这么没有面子,人家一句话就把人放了,如果你是男人的话,就赶快去找那些人讨个说法……”
陈耀武正在气头上,彻底被老婆这一席话激怒了,大声吼道:“你******还有完没完,快给老子住嘴!”
陈夫人不再说话,陈涛继续在病床上呻呤,陈耀武咬牙切齿地说:
“你******也把嘴闭上,别装了,你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那样好泡吗?以后少在外面给老子惹麻烦。”
陈涛无奈地看了父亲一眼,憋屈地说:“放心吧,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就不劳驾你大人了。”
陈耀武的电话响了,是林建强打来的,“陈董,你儿子的情况怎样?”
他强颜欢笑地说:“林书记,谢谢你的关心,我儿子已经脱离了危险,他现正在住院治疗。”
“老陈,对不起,都是我们这些做家长的平时管教不严,闹出这样大的误会,放心吧,你孩子的住院费我们会支付的。”
“这些小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就不用林书记费心了。”
“那好吧,我就不打扰了,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找我,我会尽量解决的。”
“谢谢林书记的美意,以后有什么得罪得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陈耀武嘴里像含了一只苍蝇,终于和林建强把话讲完了。
如今社会,做事的怕当官的,只要你得罪了某一位要人,即使事业再辉煌,也要被那些欲加之罪搞得身败名裂。
然而,当官的又离不开做事业的,因为他们的鼓囊囊的腰包大多数是靠这些做事的大老板去充实。
多年的经验告诉陈耀武,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就得学会忍让,他就是凭着这股韧劲,才把自己的事业发扬光大的。
放下电话,陈耀武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老婆说:
“你知道吗,涛涛在夜总会调戏了政法委林书记和市委蒋书记的女儿,他是被林书记的女婿叫人来打成这个样子的,你别看我的公司做得这么大,如果得罪了林书记和蒋书记这两个人,我们的业务一旦被他们抓到什么把柄,日子就不好过了,我看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儿子就被人白打了吗?”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说。”
一听这话,躺在病床上陈涛不干了,他气鼓鼓地说:“既然爸爸这么怕那些当官的,等我出院了,自己找人去解决。”
“你说什么?”,陈耀武厉声呵斥道:“如果你以后管不住自己,再去外边给我惹麻烦,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听见没有?”
陈涛憋屈地将头扭到另一边。
陈耀武违心地打电话给刘局长说,他儿子被打的事情完全是一场误会,要求派出所的同志将所有的人都放了。
刘局长觉得陈耀武还算识时务,处理事情比较妥当,欣然应允。
林晓梅和蒋艳茹从拘留所放出来的时候,深深地呼了一口自由和新鲜空气。
她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警察带进拘留所和那些****的、吸毒的和盗窃的女犯们关在一起,而且还受到过这些人的凌辱,这是她们一生的耻辱和痛苦,这是她们心里永远抹不去的阴影。
李文强一伙人比她们提前一步释放出来,他吩咐老四、刀疤等人离开后,自己像一个凯旋归来的骑士,得意洋洋地站在看守所的大门口张望。
见林晓梅姐妹从看守所出来,他大踏步地走到林晓梅身边,献媚地说:
“老婆,让你们在里面受惊了。”
“谁是你老婆?”,林晓梅怒吼道:“滚开,你这个流氓,我一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你。”
李文强讪笑着说:“老婆,我好心好意地找人来为你出口恶气,你怎么反而说我是流氓呢?”
林晓梅咬牙切齿地说:“你不仅是流氓,还是一个痞子,一个无赖。”
蒋艳茹上前将表姐拖开,劝解道:“姐夫好心好意来搭救我们,你怎么还责备他呢?”
“如果不是他,我们会去派出所吗?”
“表姐,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别计较那么多,这里的人比较复杂,我们还是赶紧回家吧。”
一辆高级轿车飞驰而来停靠在他们身边,刺眼的灯光照射着他们的脸。
林建芬姑嫂二人从汽车里跳下来,蒋艳茹和林晓梅分别扑进了她们的怀里。
林建芬安慰女儿说:“艳茹,别哭,妈妈来接你了。”
林夫人问女儿:“晓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建强从汽车副驾驶室里探出过头来,大声说:
“你们还有完没完,快点上车吧,要是被那些喜欢写花边新闻的记者们看见,大家可就出名了。”
她们先后上车,李文强还站在车旁。
林建强问:“文强,你不上车吗?”
“爸,你的车坐不下了,我的车还放在卡卡都夜总会门口,我一会儿打车去取了,自己开车回去就可以了。”
“好吧,你要小心一点哟。”
“爸,你放心吧,没事!”
蒋孝峰在客厅里坐立不安,直到林建芬母女平安回家,他才安静下来。
“艳茹,你从小到大就是一个乖孩子,今天怎么捅出了一个这么大的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