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舞，你以为你会晚几天回来。”
淡雅似水的声音来自紫眸的主人，传说中是格雷斯天敌的穆尔菲堡主，女伯爵穆尔菲。而坐在她对面将葡萄酒当白开水灌的绿眸女孩，明显便是三日前自格雷斯堡失踪的某位穆尔菲堡的使者，莫娜亚。
莫娜亚连眉都懒得挑一下，绷着脸继续喝着酒。
穆尔菲却不在意，轻笑着，“那个萨瑟顿堡主做了什么？居然让你气成这样？”
看样子，舞的计划是完全被打断了呢！本来舞是计划以穆尔菲堡使者的身份出现在克莱尔面前，存心误导他甚至诱惑他，让他气得直接回萨瑟顿堡“自投罗网”，再次落入她莫娜亚的手掌心的……
不过……
现在居然时间还不到一半就跑回穆尔菲堡，并且坚决不回萨瑟顿堡了……
呵，有趣！
在穆尔菲面前不用顾及什么形象，莫娜亚翻翻白眼：“你分明明知故问，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格雷斯堡布了眼线？发生什么事你会不清楚？”
穆尔菲无辜地眨眨大眼，装傻：“什么眼线？你在说什么啊，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不动声色地将一杯威士忌递给某个生气到不行的女孩，对方果然如她所料地没察觉地一饮而尽，然后酒后吐真言了——
“那、那个该死的浑蛋！”莫娜亚咬牙切齿，“他居然当着舞会上那么多人的面吻我！”
紫眸满是笑意，“吻你？然后呢？”
“没然后！”湖水绿的眼眸变得深沉，“反正他死定了！”
穆尔菲笑，挑明了说：“就算他当众吻你，宣布你是他新一任情人，那又怎么样？舞，”她轻描淡写，边吃着厨师刚烤好的茶点：“不管怎样你的目的是达到了，不是么？”
绿眸染上了雄雄怒火，瞪着眼前据说是她好友的某人，从牙缝里挤出字来：“穆尔菲你开什么玩笑？他说的是‘情人’耶！情人！”
情人，代表妻子以外的存在，在上流社会中早是心照不宣的。
一想到这三年来他的生命里有着许许多多不同的女人，她便莫名地生起气来！好吧！既然这三年她不在英格兰，他克制不了自己种马的欲望，她可以理解。但是现在，她出现了耶！她都出现了他还……
可恶！
莫娜亚咬牙切齿，恨不得克莱尔就在眼前，她好啃他的骨喝他的血！
穆尔菲不动声色地笑笑，“那有什么关系？你又不爱他，何必在乎他有多少女人？对不对？”
“谁说我不……”话一出口，莫娜亚才意识到被套话了，看着某个满脸奸诈微笑的女孩，气结：“你故意的！”
ＯＫ，这是实话，她不否认。
穆尔菲耸耸肩：“对，我故意的。”
“你……”不经过严刑逼问便达到目的，莫娜亚莫名地只觉得不爽，有种自己在演戏供别人消遣的感觉，可是看到某人笑得如此“善良”……
头皮有点发麻，努力恢复冷静地道：“你……你给我坦白说！你到底在计划些什么？还有，格雷斯堡到底谁是你的共谋，你想干嘛？”
穆尔菲一脸无辜地装傻：“我哪有计划什么？而且，舞，你可别忘了，格雷斯可是我穆尔菲不共戴天的仇敌啊，怎么可能会有人跟我共谋？”
莫娜亚咪着眼，靠近她的脸，近得可以数清她睫毛的根数，才一字一句地道：“你少给我装傻！你和格雷斯有什么恩怨我管不着，可别把我扯进去！”
她越想越不对劲！难怪她要求以“穆尔菲使者”去格雷斯堡的时候，她居然一点也没有刁难，奇迹般地爽快就直接答应了。原本以为她要她佩服的那些便是她能得到的好处，但现在看来，她的目的，似乎还不止那些……
穆尔菲眨眨眼，紫眸仍是一贯淡如水，盯着某人湖水绿的眼看了半天，直到对方被她清澈干净的眼神看到发毛之际，才道：
“你不想整你家克莱尔了？”
好吧，诱饵就放在这了，姜太公钓鱼愿者上勾，端看某人愿不愿自己咬上去了。
她眼里分明是这么写的！可是，她放的诱饵着实诱人，莫娜亚小挣扎了一下，确定这厮不会做太过火的事才开口：“说来听听。”
不出所料地达到了目的，穆尔菲显得有点小得意，“恋爱兵法，欲擒故纵！”
莫娜亚挑挑眉：“你要我对那白痴使用我母亲独门的恋爱兵法？至于吗？”那个白痴，她不让他自己巴上门来追，倒要自己想尽办法拐他？他有那个资本让她牺牲吗？
不用看她鄙视的眼神，穆尔菲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泰然自若地笑：“你不就已经在用了吗？逃给他追啊。”
被拆穿了！
莫娜亚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才平静下来，郁闷地道：“为什么什么都瞒不过你？”似乎她就是那孙猴子，永远逃不出菲的手掌心！
菲为她倒上一杯葡萄酒，“那还用问吗？你去格雷斯，离开格雷斯不都是因为他？”
莫娜亚默。
想了想，算了，反正被她算计她已经习惯了也认命了，便妥协了：“你觉得我赢的几率有多高？”
穆尔菲笑，吃口桂花糕，享受口齿间迷人的芬芳后才慢悠悠地开口：“你已经赢了啊。”
“什么？”莫娜亚脸上摆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对方留给她一记迷人的微笑：
“哦，我忘了跟你说了，昨晚你到穆尔菲堡睡下后，有个男的气急败坏地闯入堡中，指名要找你，我让他在会客室等你。但今天看到你这么生气，一时就忘了告诉你了。”
莫娜亚汗了一下，“克莱尔？”
“不知道，一副跑了老婆的样子，应该是吧！”穆尔菲耸耸肩。
“你……让他在会客室待到现在？”莫娜亚小心翼翼地问。
“有问题吗？”对方笑得非常甜美。
莫娜亚想了几秒，笑得非常愉快，“不，做得好！”
穆尔菲笑，“那么，你要去见他了吗？”
话虽这么问，但从她脸上的表情便知她早猜出莫娜亚的答案了。
“不。”
莫娜亚扬起嘴角，轻风微微拂过褐色的发丝，她的声音如风般飘入穆尔菲耳中：
“你不是要我欲擒故纵吗？好吧，我就纵给你看！”叫来仆人：“罗莉，为我备马！”
“你要回萨瑟顿？”穆尔菲挑挑眉。
“你不是将一切都猜到了吗？”莫娜亚回给她一记迷人的甜笑，“记得帮我好好照顾萨瑟顿堡主大人，我亲爱的菲。”
“好吧！”
＊＊
“请问，我可以见使者阁下了吗？”
克莱尔一见踏入会客室的紫眸女子便迎上前问，一夜未眠，他失了往日里的风度翩翩，追到穆尔菲堡来，哪知他堂堂一堡之主在这连个尊贵点的客人都比不上，穆尔菲只吩咐人将他带到会客室等等，然后便仿佛将他遗忘了似的丢在会客室里接近二十四小时。若不是为了见莫娜亚，他才不会委屈自己在这里待下去呢。
紫眸漾着调皮的笑意，以甜美单纯的笑放松他的神经：“哦，真不好意思，克莱尔阁下，我们竟然忘了您还等在会客室里，真是罪该万死！”
“这不重要！”克莱尔急急地问：“莫娜亚呢？她在哪？”
“哦，亲爱的爵爷，”穆尔菲笑，“恐怕我帮不了您的忙了，莫娜亚小姐不愿见您。”
“不愿？”
克莱尔皱起眉，“她……还在生气？”
“生气？”紫眸故作惊讶，“怎么会呢？莫娜亚从来不生任何人的气的呀！她的脾气好到圣人都佩服！”
她睁着眼睛说瞎话，要知道，她跟莫娜亚之所以会成为好友，便是因为她欣赏她直来直去从不掩饰的个性。
“她、她脾气好？”克莱尔表情古怪地吸口气，继续问：“那么，您可以告诉我莫娜亚现在在哪里吗？”
“很抱歉！我不能。”
“为什么？”
“莫娜亚不想见到您，您应该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穆尔菲露出好奇的表情，一副邻家小妹的样子：“爵爷，我跟穆尔菲认识这么久，从来没看到她这样过！作为穆尔菲的使者，居然被格雷斯的人欺负到半夜回堡！爵爷，我想，您一定很清楚莫娜亚小姐在格雷斯发生什么事了，能告诉我吗？”
“欺负？”克莱尔黑线，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吧？
哪知眼前可爱甜美的女孩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他也不好否认，便道：“没什么，只是……”他皱起眉，“只是我吻了她一下而已……”
“什么？！”穆尔菲夸张地掩脸惊叫，“天哪！您吻了我们未来的堡主夫人？”喃喃道：“莫怪乎莫娜亚小姐会羞愤地回来了……”
克莱尔眉一挑，抓住了重点：“堡主夫人？”皱起眉，“你们堡主不是女的吗？”
“是女的没错啊……”穆尔菲眨眨眼，“可是她们俩的确相爱没错啊，堡主可当众宣布过要娶我们美丽的莫娜亚小姐的！”
“她……”克莱尔语气恶劣地问：“你们堡主，好女色？！”
天哪，这是什么惊爆眼球的消息啊！
看到他震惊到半天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穆尔菲弊笑在心，“哦，对啊，其实呢，我们历代的堡主都是啊，”神秘兮兮地道：“您没有看到，我们穆尔菲堡，几乎没有一个男人吗？这就是重点！我们堡主，她根本就厌恶男色，哪会容许男士们出入堡中呢？不瞒您说啊，您会被安置在此，就是因为昨晚我们堡主跟她的一群红颜知己在狂欢，这种时候我们不敢让堡主知道您的存在，真的很抱歉，怠慢您了！”
她的语气充满无限歉意，克莱尔的表情怪异得像被一只水煮蛋撑着了气管般，有股气弊着一时喘不过来的感觉，很困难地问：
“那么，你们堡主……会跟格雷斯作对，就是因为格雷斯堡大多是男人？”
千万、千万不要告诉他这就是原因！不然格雷斯所有优秀的男性探子们会集体吐血身亡！
穆尔菲玩得正在兴头上呢，哪会就此放过他？今天的她可是存心要刺激他的心脏了：“啊……”
她惊慌地掩住嘴，“天哪！我怎么把这个秘密跟您说了呢？完了完了，管家一定会杀了我的！”
瞧她吓得，克莱尔小心翼翼地问：“这么说，是真的？”
甜美的女孩扁着嘴，一副失了魂魄的样子真叫人于心不忍：“不是的不是的，您千万不要说出去啊！我们堡主真的不是因为讨厌男人才对付格雷斯堡的，真的不是！您要相信我……”
克莱尔连忙安抚她，“不用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他再三保证：“真的！”
受惊的女孩好不容易才放松下来，表情感激地道：“谢谢爵爷！”
“惊吓”太多，克莱尔吞下一口口水，这才想起自己的主要目的：“那么，莫娜亚小姐现在……在你们堡主身边吗？”
“嗯……”女孩小心翼翼地道：“我们堡主她向来喜欢的是纯洁无暇的女孩子，这次您吻了莫娜亚小姐，她一定会被堡主大人抛弃的！”
她带着哭腔，假装没注意到克莱尔听到此话后脸色的难看。
“这么说，莫娜亚她是因为……”他困难地道：“因为我毁了她的清白，她不能和你们堡主在一起了……才气得逃回穆尔菲堡的？”
“嗯！”穆尔菲重重地点点头：
“可怜的莫娜亚小姐，她都已经喜欢堡主三年多了……”
“三年多……”他一时哽在那了，说不出话来，向来以镇定冷静著称的脑袋因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变得混乱，没法思考。
穆尔菲继续火上浇油：“小姐她三年多前被我们堡主英雄救美后，便死心塌地地爱上了我们英明神武的堡主！一直到半年前堡主才被她的痴心感动，宣布她为穆尔菲堡的未来堡主夫人，哪知这次去了格雷斯堡，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她一副无限怅惘的样子。
“三年多前……”这个字眼重新引起克莱尔的思考，三年前，三年前……
褐发，绿眸，东方的脸孔，调皮的微笑……
熟悉的感觉……
他突然想通了什么，抬眸看她：“你们莫娜亚小姐是哪里人？”
“这个啊……”穆尔菲偏着头想想，“好像是……萨瑟顿堡人吧……”
“萨瑟顿……”克莱尔愣了。
那么，她，莫娜亚……
就是他躲了这么久的那个总爱捉弄他的小魔女了……
还分不清心里复杂的感觉是什么，紫眸女孩一声惊呼：“天哪！我怎么没想到？”
“发生什么事了？”克莱尔问。
“是这样的，昨夜莫娜亚小姐连夜赶回堡中，被堡主大人知道了在格雷斯堡做过的事，堡主她、她……”她故作哽咽地说不出来话。
“她怎么了？”克莱尔着急地问：“你快说啊！”
“她、她当众宣布不娶莫娜亚小姐了！所以莫娜亚小姐哭着跑出堡中，到现在还没被找到呢！”穆尔菲边演边欣赏着他着急的表情，在心里偷笑着，“我刚刚跟您讲到莫娜亚小姐的故乡，突然想到她有可能回家了，哦！谢谢您，爵爷，我现在要去告诉堡主，她现在还在派人四处找莫娜亚小姐呢！”
“等一下……”克莱尔拉住往外奔的她，“先叫人把我的马拉出来，我要回去了！”
该死！他一定要赶在穆尔菲堡主前先找到莫娜亚！
该死！该死！
他怎么会忘了，小舞的英文名就是莫娜亚呢？
……
他这厢自责着急着，那边穆尔菲可愉快得不得了，“好的，爵爷！”
偷偷摆个Ｖ字手势吧！舞，我可帮你铺好路喽
“安格烈，那个小魔女有回来吗？”
一回堡，克莱尔便揪住马夫安格烈的衣领，吓得安格烈连马鞭都掉在地上，等看清眼前的人是“失踪”多日的堡主时，才呼了口气道：
“爵爷，您总算回来了，夫人找您很久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小魔女在哪？”克莱尔快抓狂了。一路狂奔回萨瑟顿堡，就是要赶在穆尔菲堡面前将莫娜亚找到，无论是格雷斯堡还是萨瑟顿堡都好，他就是不能接受她到穆尔菲堡去，当什么见鬼的堡主夫人！
“什么小魔女？”安格烈愣了一下才问。
“你……”
克莱尔头痛地抚着额头，算了，还是进门自己找吧！
正想进堡，安格烈突然想到了，小魔女，不就是那个自家主人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小舞小姐嘛！
“殿下！殿下！”安格烈追上克莱尔：“小舞小姐是回来了，但是她现在不能见您，她现在正在……”
“好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她！”
一听到莫娜亚在堡中，克莱尔眼睛一亮，便往楼上跑……
“……洗澡。”
安格烈看着某人的背影，默默地道。
噢！希望这回小舞小姐不要太生气……
他还是回去继续挤牛奶吧！小舞小姐向来只喝刚挤出来的新鲜的牛奶……
安格烈哼着歌瞬间将阻止克莱尔的念头抛到脑外，浑然不觉某个因他半句话未来得及讲出的人将在三十秒后被踢出房门！阿们……
迷人的玫瑰芬芳来自印度皇室专用的高级精油，但某个挑剔的女孩还是微皱着眉才缓缓倒了点进浴缸里，有点郁闷这个季节没有玫瑰花开放，害她洗澡不习惯。
没办法，自幼便被堡主夫妇惯坏了，什么都要用习惯的，好不好倒是其次。
褪去一身帅气的骑士服，纤细修长的美腿伸入水中试了试水温，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躺进浴缸里，舒服地叹息着，为这里一切而感动……
堡主夫人真是太宠她了，她离开了三年多，这里居然每天都打扫得干干净净，随时可以住入的整洁，就连必要的生活用品，她专用的沐浴球和干净的新毛巾随时可以找到……
一切的一切，让她感觉，她似乎只是离开了一下下，第二天就回来了般……
“回家了呀……”
闭上眼，轻松地玩着满浴池的泡沫，吹向空中，任它掉落整个浴室……
伸出长长的美腿，细细地为它按摩着，连年在外，洗澡自然是没在这里这么舒服的，想念了三年多的浴缸啊……
不过，一想到浴缸就想到某次某人的愚蠢举动……
呵，那个笨蛋！居然以为她会对莫名出现在浴室的二十几瓶玫瑰精油视而不见，她早猜出他的无聊计划了，切，这里是三楼耶，哪只笨蛋蜜蜂啊蝴蝶的没事飞这么高来找香味啊？更何况这个浴室是没有窗的，真是笨到无以复加了！
更笨的是居然还抓了条没毒的小蛇来咬她，用蛇来引她出洞！呵，为了不浪费他美好的idea，她当然要好好“教育”他一番喽！
色香味俱全的牛排是对他营养青椒的答谢，当然加了些特别的料是怕他消化不好！将他在门上开的孔加大些，然后将浴缸的水开到最大任其汹涌而入他的房间，教育他要游泳是需要更大的水量的！当然，在开开关之前她先加了蜂蜜，并且是直接将整个蜂巢连同蜜蜂一起带来的……
至于他一天到晚滚得不亦乐乎的超大水床嘛……他不是总嚷着不够冰吗？她帮他搬几百斤的冰块来，算仁至义尽了吧？
好吧，她唯一承认做错了的事，就是不该在他狼狈跌入冰水中的时候在旁边忍不住笑，本来嘛，人家已经够可怜的，她笑得太大声了难怪他自尊心会受伤，打死也不肯再睡水床，甚至洗澡也坚决不用玫瑰精油……
“呵……”
想到某人被整的惨兮兮的糗样，莫娜亚忍不住笑出声来，水晶般剔透灵珑的笑声成串，引得某个刚奔上三楼进了她房间站在浴室门口的男人突然咽了咽口水，想敲门的手缓缓停了下来，蓝眸微转，玫瑰唇瓣微微扬起……
将一路来的着急抛在脑后，气定神闲地立在浴室门边，等着某个再次忘了锁门的大胆女孩出浴……
“啦……啦啦……”
浑然不觉浴室外有人的莫娜亚扯了条毛巾擦拭着美丽的长发，将宽大舒服的浴衣披在身上，边伸着懒腰边走出门……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