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莫娜亚惊叫一声，然后便看到了搂住自己腰的那只手上的某个印记……
“克莱尔你个笨蛋！还不放开我！”
真以为从背后抱住她她就不知道他是谁啊？笨蛋就是笨蛋，就算把他丢到外层空间他还是个笨蛋！他手上的印记还是她四年前“雕刻”上去的呢！
耳后传来某个阴谋得逞的男人的轻笑，“真对我这么熟悉啊？连看都不看就知道我是谁？还是说……”危险的语气，轻呵着暖暖的呼吸，然后顺着动作一气呵成地在她红透的耳上小咬一口：“你真的这么爱我？”
“你……”莫娜亚气坏了，“克莱尔，你小心我告诉堡主夫人！”
“告诉她什么？告诉她你爱上我，还是告诉她我们上床了？”克莱尔语气促侠。
莫娜亚微笑，“告诉她，你对我始乱终弃！”
“我对你始乱终弃？”克莱尔简直莫名其妙，“什么时候？”
他竟然敢不承认！
莫娜亚狠狠地俯下头用尽地咬了他的手臂一口，直到尝到血的味道才有点解恨，但看到某人那么“大方”地任由她咬，她反而疑惑了：
“你干嘛不放手？”
耳边传来某人有点压抑的轻笑，“放手然后再次让你逃掉？”反问，“我没那么笨吧？”
“你本来就是个笨蛋，彻头彻尾的！”莫娜亚斩钉截铁。
“没那么糟吧？”克莱尔想了想，“还有，什么始乱终弃，你说清楚！”
不至于吧，他自认在发现自己爱上她之前是有些……咳，风流韵事……年轻男子都有的嘛……咳……
但在格雷斯堡，在未发现她便是他自小“牵肠挂肚”的那个可恨又可爱的小魔女之前，他早已不由自主地爱上她了……
也就几天的事，他什么时候始乱终弃了？这罪名可大了！他非要好好问清楚不可，明明好好地在舞会上跳着舞，就算吻，也是她不小心擦过他的唇，当然他有意调整角度也是为了配合嘛，至于加深到全场口哨声惊呼声不断嘛……
她之前似乎讲过一句似乎在她母亲国家广为人知的话，叫什么“食色性也”……
除了这些，他还没做什么能被称上“始乱终弃”的行为吧？
“你还不承认？！”莫娜亚挣扎着，“你个浑蛋！你难道忘了你在舞会对大家怎么说吗？”
“说什么？”他愣了一下，努力回想。
“你说我是你的情人！”她咬牙切齿，好不容易才挣脱开来，却用力过猛跌到了床上，整个人陷入一团棉被里，还来不及站起来某个高大的身躯便准确地压在自己身上，不给她有丝毫挣脱的机会……
面对着自己的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俊脸如此之近，她几乎眨眼睫毛就可以刷到他的脸颊一般，还有他迷人的湛蓝眼眸……
玫瑰般的唇瓣缓缓掀动：“那有什么不对吗？我喜欢你，你是我的情人，不是吗？”
他的话让莫娜亚美丽的绿眸掀起巨浪：“哦！你承认了！你把我当成你的情人之一，你还敢说你没有始乱终弃！你……”
她气得身体都扭动起来，就是不想跟这个讨厌的家伙离太近！
克莱尔努力压制住她，很挫败地她耳边怒吼：“什么情人之一，我只有你一个情人！”
哪知她更气愤：“你还不够是不是？还打算要几个？”
太可恶了，把她当情人也就算了，还那么贪心地打算脚踏几条船！
噢……
克莱尔呻吟一声，总算知道她在闹什么别扭了，释然后忍不住轻笑出声，“你在妒嫉？”
“妒嫉？”莫娜亚脸青一阵白一阵，“我需要妒嫉吗？我可是舞！我的追求者可以从塞纳-马恩省河排到这里来！哼。”
她本是无意的一句话，却勾起了某人早先的记忆，蹙眉看她，“比起我来，你更喜欢那个变态的穆尔菲？”
什么意思？
莫娜亚瞪他，“穆尔菲哪里变态了？你才是该死的变态！”
开玩笑！自己一辈子的知己好友可是只有自己才能骂她变态的，他算什么敢骂穆尔菲？就算她也认为菲很变态……
她这话又引起某粗神经男的不满：“你敢维护她？”
“我当然要维护她，她可是我的……”她想说好友，然后被某只发怒的狮子堵住了口讲不出来……
克莱尔毫无顾虑地狂吻让她招架不住地失了理智，脑子晕乎乎的只能跟着他的节奏喘息、回应……
持续十几分钟的长吻过后，她无意识地咬了一下被吻到酥麻微肿的樱唇，眸色涣散……所以当克莱尔这句话进入脑中的时候，她听了进去，可大脑却来不及思考——
“不准说她是你的爱人，你爱的人，是我！”
然后，他不给她理清的机会，再次吻住她的唇……
“同性恋？”
莫娜亚拼命地眨眼，无辜到了极点……
好吧！她承认她是跟穆尔菲关系好到吃也一起睡也一起当然洗澡也有一起过……不过那是在她们去东方游历时的事，樱花树下的温泉泡起来舒服得不得了，备上清酒一壶，再来几块京兆尹当天出炉的樱饼和栗子糕……人生还有比这更令人满足的吗？
但是这个男人怎么回事，什么叫她是同性恋，要好好纠正“不正常”的恋爱观回归正途，他才是十全十美最终选择？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叫蒙古大夫给你诊治诊治？”她非常怀疑地问。
蒙古大夫，她对萨瑟顿堡专属医生的“尊称”，那个她伟大的母亲大人从蒙古救回来的英俊正宗“蒙古”大夫！宣称要对美丽的母亲大人报救命之恩，哦，中原人怎么说来着，“以身相许”……
她猜想他也是父亲常年不回堡的原因之一……
老婆大人是最重要的，她不过是做爱的副产品，来了就来了，反正有傻夫妻愿意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养大，他们乐得清闲。
所以说夫妻要生孩子要慎重考虑，认为自己养不了的干脆就别生好了……
莫娜亚这么想着，然后突然想到某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噢……
她和克莱尔好像不止做过一次……不会不知不觉中不小心“做人”成功了吧？！
莫娜亚脸色发白，伸手，“蒙古大夫呢？快叫蒙古大夫过来！”
看到她的脸色，克莱尔忘记了追问的问题，着急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玛丽！玛丽！快叫蒙古大夫过来！”
蒙古大夫虽然是正宗的“蒙古大夫”，但却一点也不蒙古，一路被人揪着跑过来，来到“病人”身边，扶正眼镜，正色道：“是不是做爱做多了哪里不舒服？”
克莱尔翻翻白眼。
他的直言不讳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
要是平日里，莫娜亚还会跟他斗斗嘴，此刻却顾不上了，拉着蒙古大夫的手便往房间里拖。
“你们要去哪？”克莱尔疑惑。
回答他的，是“啪”的一声关上的房门。
有点困惑，还有点不满，莫娜亚在搞什么鬼，怎么像和蒙古大夫有什么秘密？难不成，莫娜亚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这个想法立刻让克莱尔惊跳起来，连忙跑到门边，附耳偷听！
如此无耻的行为，他给自己找借口曰：
关心。
于是继续光明正大地听。
门内。
莫娜亚伸出手，“蒙叔叔，快帮我把脉！”喃喃地郁闷着碎碎念：“怎么办怎么办？我居然忘了吃药，蒙叔叔我该不会怀孕了吧？你说要怎么打掉好呢？是不是传说中东方古国流传的打胎药？听说那种很伤身又痛耶，要不，试一下法国民间的试管手术？不行不行，还没经过认证呢……再说成功率也是个问题啊，万一只吸了一半生下一个缺手缺脚的怪胎那就太恐怖了……还是说……”
某蒙古大夫气定神闲，压根见惯了如此神经质的病人，“我不姓蒙，我姓独孤，英文名正好反过来，叫Lonely。你刚从东方回来，该不会说你没听过吧？”
莫娜亚嘟着嘴郁郁神伤，根本明显将蒙古大夫……哦，独孤神医的话当成耳边风：“哎，我不会跟我妈一样倒霉吧？听说她一路玩得不亦乐乎根本没发现自己怀孕了，肚子大了还当自己最近吃太多胖了，我应该不会这么白痴，你看，我已经在做预防措施了对不对？蒙大夫啊，你要是发现有了就帮我打一针吧！我听厨房的主厨太太说，现在有一种最新的药剂，打了后月经就会提前来对不对？这个应该有用吧……”
蒙古大夫微笑，将手从她臂上移开。
“我觉得你现在最需要的是镇定剂。”
他可是良心的建议，哪知莫娜亚一听脸就发白了，一副嘭的一声掉进了地狱的表情，万念那个俱灰啊：“有了……对不对？”
不要不要！她今年才十八不到十九啦……
蒙古大夫正想解释一下，“嘭”的一声，门被狠狠地踹开来，气得脸绷得紧紧的某堡主揪起他的衣领，恶狠狠地威胁：
“你敢给她吃打胎药试试！看我不把你撕成碎片！”
蒙古大夫无语中。
觉得威胁有效的某男大步迈向正在神经兮兮的某女，气急败坏了：“你个白痴脑袋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你不想要孩子也该跟我商量一下吧？再怎么说我也是孩子的父亲啊！”
莫娜亚狠瞪他，他还敢说！要不是他这个该死的罪魁祸首，她现在哪用得着想这么复杂的问题啊！
“你凭什么说自己是孩子的父亲？”她吼回去，理直气壮：“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你只贡献了精子！再说了，生的时候痛的人可是我！”
“你……”克莱尔被她气得不轻，喘着气，努力平静着，告诉自己不要跟孕妇一般见识，她们都是神经质的，要体谅，要体谅！
“我怎样？我告诉你，我就是要吃打胎药！”她手叉腰，很骄傲地宣布。
“你敢！”克莱尔怒吼。
“我就敢！”她吼回去。
“你……”
闲闲地收拾着医药箱，闲闲地听了十几分钟的对吼，确定自己满足了某种变态的欲望，某蒙古大夫闲闲掏了掏耳朵，丢下一句：
“我觉得你们俩都需要镇定剂。”
“他才需要！”
“她才需要！”
两人异口同声。
看来小两口默契倒是不错！
蒙古大夫于是得出了结论——
“哦，忘了说了，她没怀孕。我该说恭喜还是抱歉？”
他挺认真地想着。
不过，目前他满意的是，这句话，便是最好的镇定剂了！
呵呵。
“你不想生我的孩子。”
在那天过后的某个下午，看着悠闲地享受着下午茶的女孩，某男脸色很臭地道。
绿眸女孩微微拨顺长发，优雅地轻啜着泛着浓香的咖啡，小口咬着厨娘刚做的苹果派：“你很有自知之明。”
真奇迹，她还以为这个从小自恋到大的家伙会永远不接受这个事实。
并且，“自知之明”这种东西……
他是向来便缺乏的。
看着她气定神闲的样子，克莱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然后，就在他气得想以深吻来打破那张平静的脸的表情时，侍卫前来报告：
“爵爷，舞小姐，穆尔菲堡使者求见！”
莫娜亚还没来得及反应，克莱尔便直接命令道：
“不见！叫她哪来的滚回哪去！”岂有此理，抢人都抢到他萨瑟顿堡了！还把不把他放在眼里？更何况……穆尔菲那个变态的堡主，居然想娶他们萨瑟顿堡的小公主！他……他父母亲是不会答应的！对，就是这样！
他这样给自己找着借口，那厢莫娜亚一听他的话就火大了：“站住！谁说不见？马上请她进来！”
侍卫止住脚步，为难得不知该听谁的话。
克莱尔和莫娜亚哪有时候理他，早一旁咬巴起来了：
“谁准你见她的！”克莱尔怒火冲天。
莫娜亚咬牙冷笑：“开玩笑！我为什么不能见？人家要找的是我！你凭什么管我？哼。”
某怒极的男人瞪她：“在萨瑟顿堡到底谁说了算？”他才是堡主！
绿眸不怒反笑，“当然是……堡主夫人说了算！堡主夫人答应了让我到穆尔菲做客，你没资格干涉！”
“你……”克莱尔气得不轻。
而莫娜亚早就骄傲地昂首离去。
会客室。
莫娜亚一推开门，马上瞪大眼，一副见鬼的样子看着眼前的女孩：“菲你怎么亲自来了？我还以为你一辈子也不打算到萨瑟顿堡呢！”
紫眸女孩将长得拖地的乌发绑起了简单的辫子，末尾用简单的带子系起，素净的脸蛋上泛着淡淡的粉色，一身潇洒并且素雅的骑士装，样子俏皮中不失帅气。看得面如桃花的莫娜亚羡慕不已。没人相信她会羡慕好友清丽的外表，上流社会一贯以她特属的艳若桃李为流行的标准，孰料引领伦敦时尚圈的某女居然对自己美艳的外貌视若敝履，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不惊得掉下巴才怪呢！
“我说过不会来？”灰衣少女笑着问，眉宇间满满是戏谑的笑意。
看得莫娜亚好气又好笑，随意找了张沙发坐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侍女平日里的嘱咐抛到脑后，打了铃叫仆人过来，才道：“大小姐，你该不会忘记自己拒绝了多少次我的邀请吧？我可是记得很清楚！”这个该死的女人！认识了三年多，几乎每年她们都会到欧洲大陆上，但每次她提起请她到萨瑟顿堡做客，这女人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让她忘记自己的提议！并且把她拐到穆尔菲堡，甚至还去了和萨瑟顿堡相邻的格雷斯堡，却始终没有回到萨瑟顿堡一次！
穆尔菲只是笑，向闻铃声而来的仆人道：“给我一杯黑咖啡，加两勺鲜奶，谢谢！”
某女翻了翻白眼：“还是一样变态的习惯！”这女人口味向来独特，更郁闷的是，她居然还被她带坏了不少……“给我一杯一样的。”
菲扬起嘴角，以拉下黑帽的动作掩饰着邪恶的微笑……
喝着咖啡，莫娜亚终于忍不住问：“说吧！女人，这次来有什么事？”
不能怪她无礼，穆尔菲是连圣人都会气得面红脖子粗的代名词，在家乡的那片大陆上，只要听到“穆尔菲”三个字，死人都会从坟墓里跳出来！而她更是“误入歧途”地与穆尔菲被那里的人们并称为“莫氏双魔”……往日不堪回首，昨日事宛如昨日已死……阿们！
紫眸微微流转，眼神潋滟之间已传达了千万种信息，微微掀唇，她笑得非常淡：“莫娜亚，跟你的猎物感情培养得怎么样了？”
绿眸稍微闪了一下，莫娜亚头皮发麻地问：“什么意思？你又想干嘛？”
不能怪她草木皆兵，实在是前车之鉴数都数不过来，若她这回还不懂得预测，那就真的该死了。
穆尔菲微啜着咖啡，长睫微微一垂，在透明如水的肌肤上洒下淡淡的阴影：“差不多了就够了，糖加半勺就足够甜，就跟牛奶只能加两勺一样，多一分少一毫味道相差可不止分毫。”
莫娜亚无奈叹息，“菲，你什么时候能跟我不一语双关地坦白直接一次？”
对方无辜地眨眨眼：“我没有吗？我以为我一直都挺坦白的。不过，”明眸带笑地看着好友，“你确定我太坦白你能适应？”
那倒也是啦！
翻翻白眼，绿眸女孩耸耸肩，回归正事：“菲，确定要继续破坏格雷斯？”
对面的女孩微微一笑：“舞，你见过我做事后悔过么？半途而废可不是我做人的原则。”
莫娜亚叹息，点头却是赞同，半晌才纳闷地问：“我很好奇，格雷斯的堡主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让你记恨到这程度。你不是一向对什么事都大而化之不计较？”
“你错了。我不计较，那是因为我不在乎。而我真正在乎的东西……你以为我会让它就那么过去？舞，我跟你是一样的人，要么淡到彻底，要么激烈到极端，就是没有模棱两可的机会存在。你敢说你对你的猎物不是如此？”
穆尔菲难得讲如此多话，莫娜亚深思了。
长睫眨了眨，绿眸微微漾起水波潋滟：“我明白了。”
“嗯哼？”女孩好整以暇。
“照原计划行事？”
“不，”她摇摇头：“我发现一个新的武器。”
“什么？”
“比如，你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