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联合国与世界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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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为了世界和平:联合国应运而生(3)

国联的行动能力和权威性受到真正的挑战是在20世纪30年代。这种挑战来自于日、德法西斯侵略扩张所造成的国际紧张局势。1931年日本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随即侵占了中国东北。日本的侵略行径不仅粗暴侵犯了中国的主权和领土完整,也是对一战后形成的华盛顿体系的公然挑战。事变发生后,中国政府立即向国联提出申诉,强烈要求国联进行干预,“主持公道”。9月22日,国联行政院通过决议,不分是非地要求中日双方停止冲突并撤退军队。日本对国联的决定不屑一顾,继续在中国的军事行动。

1932年1月21日,国联成立了一个以英国人李顿为团长的代表团,赴中国东北调查中日关系问题。当时中国东北数千万人民正惨遭日寇铁蹄蹂躏,而调查团却于2月3日从欧洲出发,绕道美国、日本,4月20日才到达中国东北。在东北活动了一个多月,直到9月4日才抛出一份《李顿调查团报告书》。报告书的基调是折衷的,甚至明显偏袒日方。它强调了东北三省在历史上始终是中国的一部分,日本对东北的占领违反了“九国公约”与国联盟约,因此不应维持“九一八事变”后的“满洲现状”。但又主张不恢复“九一八事变”以前的原状,而是在东北建立“自治政府”。中日双方武装一齐从东北撤退。报告还无中生有地认为中日冲突发生的直接和间接原因是中国的抵制日货运动、“来自苏联的共产主义威胁”及中国革命运动的发展等。1933年2月,国联大会基本接受了报告对中日冲突的判断,并声明对伪“满洲国”不给予事实上或法律上的承认。李顿报告书仅在道义上谴责了日本,并在许多方面对日本妥协让步,但日本仍然坚决反对并拒绝接受。所以当国联大会通过李顿报告书后,日本代表愤而退场,以示抗议。为避免今后的侵略行动受到国际准则的束缚和国际舆论的谴责,日本政府干脆在3月27日宣布退出国联。此后在日本大肆实施战争政策、严重威胁世界和平面前,国联再也无能为力了。

国联的“掌门人”在欧洲,所以国联的关注点主要在欧洲,它在欧洲面临的挑战也更加直接和严峻。希特勒上台之初,便将“毁约扩军”作为其内外政策的主要任务。所以在日内瓦裁军会议上,德国就提出了“军备平等”的要求。1933年10月,德国政府致电裁军会议主席,声称大国既不裁军又不满足德国军备平等的要求,因此宣布退出裁军会议和国联。作为战败国的德国竟然挑战性地弃国联而去,这既反映了希特勒试图冲破一战后和平结构的决心,又是对国联声望与权威的公然蔑视。然而主要由战胜国控制的国联却对此无动于衷,除了一番不痛不痒的谴责之外,没有采取任何制裁行动。这在客观上只起到纵容和鼓励希特勒大胆地往前走的作用。1935年3月,法西斯德国公布重整军备宣言,实施国防军法和普遍义务兵役制,进行公开扩军备战。1936年3月,3.5万名德军开入莱茵河非军事区。至此,《凡尔赛和约》对德国军备的限制已完全被冲破了,希特勒的侵略气焰更加嚣张了。

1935年10月,欧洲另一法西斯国家意大利悍然入侵埃塞俄比亚。这不仅意味着在欧洲的侧翼侵略战火已燃,更意味着战后的和平结构受到新的冲击。意大利入侵前后,弱国埃塞俄比亚多次向国联提出申诉,渴望国联主持公道。但国联一直敷衍塞责。在世界舆论的强大压力下,国联虽在1935年10月7日宣布意大利为侵略者并决定对其实行制裁,但是国联的制裁始终是雷声大雨点小。在对意大利进行制裁时,仅限于禁止向意输出武器装备、提供贷款及输入货物,而未将石油等重要战略物资列入禁运清单;而且意大利与外界的运输通道依然畅通,这使得国联的制裁毫无效果。国联的软弱本质再次暴露无遗。

国联的内在矛盾决定了它无力制止侵略和战争。当20世纪30年代日、德、意接二连三发动侵略战争时,国联的和平宗旨被冲得千疮百孔,荡然无存。国联也日益沦为英法棋盘上的小小的棋子被任意摆布。国联作为一个具有权威性、奉行集体安全原则的国际权力机构,已经彻底死亡。1946年4月8日-18日,国联在日内瓦召开最后一次大会宣告正式解散,并决定将其权职及资产移交给新成立的联合国。应当指出的是,虽然国联的历史基本上是一部失败的记录,但在国际组织发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国联继承和发展了19世纪国际组织发展的成果,是在全球范围组织国际社会的第一次尝试,从而开创了国际组织发展的新阶段。从广度上,国联把国家间政治、经济、社会关系都纳入到了自己的管辖之内;从深度上,它切入了国家体系的内核———国际关系的权力结构与权力、利益紧密相关的战争与和平问题。国联所创造的某些原则和行为规范为联合国留下了宝贵的经验。首先,作为国联根本法律基础的国联盟约与作为联合国基本法的《联合国宪章》存在着渊源。《联合国宪章》继承和发展了盟约关于集体安全的思想,并在此基础上确定了比盟约更可行和完善的维持和平、制止侵略的集体安全机制。其次,联合国组织机构的框架结构与国联是一脉相承的。第三,联合国所属专门机构中的某些机构也与国联密不可分。所以,“国际联盟继续以往组织发展的成就,开辟未来组织演进的坦途”。

反思战争:联合国应运而生

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影响

第一次世界大战催生了国际联盟,使之成为具有一定普遍性的国际组织。同样,战争也使国际联盟走向衰落和灭亡。被寄予美好希望的国际联盟只是一个和平的幻影,所以当1939年9月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后,国联便陷于瘫痪状态。事实证明,国际联盟不能制止战争、维护和平。于是,世界反法西斯力量在同法西斯势力的殊死搏斗中产生了建立新的、更为有效的国际组织的共识。

历时6年之久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战争。战争所造成的破坏及残酷景象至今仍留在人们的记忆中。先后参战的国家和地区多达67个,人口超过20亿,交战双方动用的兵力为11000万,战火燃遍欧、亚、非三大洲和四大洋。作朱建民:《国际组织新论》,台湾正中书局,1985年,第57页。

战地区面积达2000余万平方公里。战争造成军队和平民伤亡5000多万,直接军费支出13520亿美元,占各交战国国民收入总和的60%—70%。经济损失估计超过40000亿美元。

战争对资财的巨大消耗和破坏,造成当时世界性的经济衰退。各主要国家的国民生产倒退了至少十年。战火对博物馆和名胜古迹的毁坏,及法西斯国家的劫掠,使多少世纪以来人类在艺术、学术上的成就或毁于一旦,或蒙受损失。人类社会文明遭到严重践踏。例如德国法西斯就从占领的苏联、波兰、捷克斯洛伐克、法国等国的图书馆、博物馆窃走一大批罕见的历史文献、珍贵书籍和艺术珍品。法西斯分子还大量对古代文物和著名建筑师的建筑杰作实施破坏,造成的损失根本无法弥补。日本侵略者从中国也掠走了大量的古籍、历史文物及艺术品,使中国蒙受了无法挽回的损失。

战争是政治的继续。克劳塞维茨的这句名言在一次又一次的战争检验后,成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但是,政治又是由经济决定的。人类的失衡发展这是永恒的“铁律”,以此为前提,强弱对比的不断变化也就理所当然。当实力对比已经大变,而政治格局依然故我之时,当后来居上者的政治理论和野心无法通过和平立即实现之际,战争也就变得不可避免了。这是强权国家的一贯逻辑。

然而,战争的终极结果往往是不仅给无辜的人们带来诸多灾难,而且强权国家自身也在战争中毁灭。这恐怕是一切战争发动者所始料未及或不愿预料的。

对于两次世界大战罪魁祸首德国来说,车皮的列车开出装运瓦砾,至少需10年方能运完。国民生产严重下降,在美占区的12000个工厂中只有10%能进行有限的生产,英占区钢铁厂的产量只及总生产能力的5%,钢和煤的产量分别只相当于战前的5%和10%。农业基本陷于停滞,土地荒芜、人烟稀少、农产品奇缺成为战后德国农村的“基本特色”。经济的极度衰退引发严重的通货膨胀。从1938年到1944年,德国的货币流通量从4000万马克增加到4亿零7百万马克。1945年时,德国的国家公债已达到7000亿马克。更为要命的是,战败的德国还面临着战胜国最严厉的惩罚。按照雅尔塔会议和波茨坦会议的有关原则,德国被苏、美、英、法四国加以分区占领,原本统一的德国大家庭面临分裂的威胁。随着美苏关系的日益恶化及东西方冷战的开始,统一的德国不得不最终走上“分家”的道路。1949年,由威廉和“铁血宰相”俾斯麦开创的德国土地上出现了两个国家。

远东的日本战后的处境也极为不妙。由于战争,日本丧失了大片领土,死亡人数达222万,国民财富损失了42%,国民生产严重下降,1946年国民生产总值只及战前的62%,海外贸易几乎完全断绝,物价飞涨,失业剧增,人民生活迅速恶化,反抗斗争不断。战后的日本还处于美国的独家占领之下,部分失去了国家主权。这正是害人者害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英国虽是战争的胜利者,但胜利得来不易,英国为此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战争中,英国虽免遭沦陷,其经济损失总额仍达到70亿英镑,约占全国财富的1/4,其出口贸易约损失2/3,商船运输能力减少了28%。除此之外,英国四年来的战争开支超过国民收入的50%,这导致了国内的通货膨胀,货币贬值。如果以1914年英镑的购买力为100计算,那么英镑的购买力从1937年至1938年的65下降到1944年至1955年的43。与此同时,全国的债务增加了两倍,国民的生活水平大大下降。战争结束时,国债已高达237亿4千多万英镑,光欠美国和加拿大的就有90亿美元,英国变成了自己的自治领和殖民地的债务国。大英帝国经过二战,无可挽回地衰落了。1947年英国国务院官员毫不掩饰地说,“大不列颠作为一个世界强国,已经完蛋了。”丘吉尔也在同年发出这样的哀鸣:

“我万分沉痛地看到大英帝国威望的丧失和国运衰落。”

第二次世界大战对于法国来讲,既是一场悲剧,又是一个讽刺。法国曾号称是欧洲最强大的陆军国家并拥有“固若金汤”的马其诺防线,因而丝毫不惧任何强敌。但是在德军的强大攻势下,溃不成军,不堪一击。40天不到,“强大的法国”即成为希特勒的“阶下囚”。1940年6月22日法国政府被迫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德国被迫向协约国签订停战协定的贡比涅,向德国签订了屈辱的投降书。法国从此被一分为二:占全国领土3/5的北部和中部为德占区,南部由贝当组成傀儡政府。

德国的长期占领、维希政府的反动统治及长期成为主战场,不仅造成法国人口的大量损失,而且严重破坏了法国的国民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