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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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复仇者到来

“这小子怎么就跳下去了啊?”那胖子不知何时已将手里的短刀藏了起来,自顾喃喃地说道,好像朱桐跳下去这件事很出乎他的意料。

“费什么话!我们下去找便是!”五人中那个身材极高的人也显得很急躁,边说边露出要走的样子。

“这深渊少说也得三四千米!找入口的话至少要十天以上啊!”其中一个不矮不瘦的汉子插了一句。

“这么高,摔下去不一定会死吧!但是,好像也活不了!”那矮子又加了一句,看来这矮子说话每句之中必带有“但是”。

“那我们就下去便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长生墓’一定要属于我们莲湖门!”那女子边说边打量了一下这深渊,心底却也不由得冒出一股寒气。这深渊,一眼望去深黑一片,仔细听下面还不断传来呜呜呀呀的怪叫声,如千万只鬼魂在哭泣一样,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这深渊像地狱一样,不,比地狱更可怕!世界上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地方存在。若不是他们一路追踪朱桐,也绝不会来到这鬼地方。

不过,不只是他们能跟来!

在树林的更深密处,还有一个人的身影。

稀薄的月光下,隐约映出一个他婆娑的驼背。他像猫头鹰一样卧在高高的树枝上。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他灰色的头发散落下来,脸庞苍老而浑浊,他的眼睛在灰白的头发下显得无神和涣散。而且,他仅仅就有一只胳膊。

他依着一棵年纪极大的树。他的裤子肥肥得像塞得都是棉花一样。腰间有一根长长的绳子坠下来,绳子末端系一个死结。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竟然如一尊雕塑一般,如果你不仔细看,根本就不会发现他还活着的。

他的眼睛望着朱桐跳下去的地方,又将目光慢慢散开,轻轻扫了一眼沿着悬崖走远的莲湖门中的那五人!不!是六人!

不错!那六人中的五人便是莲湖门的“单刀五人众”,从莲湖门销声匿迹之后,这五人还从未出过江湖!也不只是莲湖门隐姓埋名之前,就算是莲湖门鼎盛的时候,他们也很少出面。他们是莲湖门的杀手锏和最后的王牌!“莲湖门之战”之后,他们便追随莲湖门掌门人归隐山林之中,观察江湖里的各种风声,以便伺机东山再起。而那女孩!便是,莲湖门的新一代掌门人!

他似乎在远望!又像在沉思。他嘴角瞥出一条细细的皱纹来,那笑容极别扭,似乎在嘲笑却又在担心着什么。

看得出来他好像已经知道了怎么去崖底!他胸有成竹一般,慢慢拿出自己腰下的弯刀。

左手。丑陋的手。放在眼前看了好久。似乎在观察那刀身上的纹路和刀刃的锋芒。

顷刻,那黑影“嗖”的一声便消失了。像飞鸟一般,从这根树枝上飞到另外一根树枝上。树枝轻轻颤了几下,晚宿的野鸭望着眼前跳了几下的树枝,小眼睛贼溜溜地转了一圈,却什么也没看见,又自顾闭上了眼睛。

那黑影如此之快,闪了几闪,就完全湮灭在黑夜里了。那个身影,竟完全没有影响到这森林恬静的夜色!

夜色安静而祥和,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原先的状态。

绷紧的神经似乎终于要松开了!

朱桐睁开眼睛,恍若是在梦里。他微微睁开眼睛,觉得自己又到了一个崭新而又熟悉的地方。

这是花谷吗?这地方明明就是花谷!

他这次真的是在花谷?洁白的玉窗玉柱玉地板,一切都是浑然天成的白!

有种奇妙的光从窗外投射进来,显然,那窗外的风景是崖壁!这绝对和上次的所见的不一样,因为上次所见的窗外是大片大片的森林!

这又不是花谷!只是这玉屋里的所有一切却和上次在花谷所见的玉屋惊人的相似。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体,那股五彩的毒气竟然消失了。不觉心生奇怪,中了这“百虫媚”,就算有解药的话,至少也得十天半个月身体才能恢复过来。难道说,自己已经昏迷了这么长时间?还是说,现在已经成了孤魂野鬼!

不!他没死去!他听到了自己微弱但有序的心跳,他的眼珠还可以转动,但是仅仅是眼珠,他却感觉不到身体其他部分的存在。他望了一眼被解下放在身边的水月剑,那水月剑冰冷依旧,不经意一望,依旧会有冷森森的感觉传至全身。

可是这毒?却真的已经解开了。朱桐惊诧自己到底昏迷了这么久?还是遇见了神仙不成?

有人渐渐走进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极轻极轻,生怕打扰了他一般。

朱桐身子不能动弹,只能凭听觉,他想说话,却也发现嘴里含着什么一般,“呜呜”说不出话来。

“公子你醒了?”有一双散发着香气的手慢慢托起他的下颌,他的嘴唇边感到一个硬硬地类似于酒杯的东西恰在牙齿外缘,一股清香顺着喉咙缓缓就被倒进了腹中。

那声音好熟悉!朱桐极力回想着这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那是花夏!那不就是花夏的声音吗?

他感觉喉中清爽,似乎也有了些许力气,便试着说话,“花夏?是你吗?”他满脑子都是花夏,这会又听见了极似花夏的声音,顿时兴奋起来,完全忘记了跳崖前自己对花夏的愤恨和不解!

他没想带自己死里逃生竟然又遇见了自己最想见的人!一切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公子记性这般好!”那女子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朱桐心花怒放,没错,这女子,竟然真的是花夏!

真的是花夏!这怎么可能?难道一切都由上天注定好了?

“公子已经昏迷了一天了!不过公子刚刚喝下了我为你配制的解药,你的毒很快就会好了!”花夏站在窗户边,话语里似乎有些无奈和委屈,“公子在此再慢慢调养个几天,应该就可痊愈了!”朱桐听后不免心惊,虽然他也不知道花夏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解药调配出来,但是他知道:“百虫媚”是江湖上最难解的蛊毒,别说配制解药,就是下毒本人来解毒都需要繁杂而漫长的时间来完成。

可花夏却说得轻描淡写,好像令江湖中人谈之变色的“百虫媚”对她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他也顾不得花夏怎么解的“百虫媚”,他有好多话要给花夏说!有更多比怎么解开的“百虫媚”更重要的话要去说!“真的是你吗花夏?你过来!我,有好多事,要给你说!”朱桐提着气发出声来,似乎这话里寄托着他太多的思念和困惑!

他的身体渐渐产生了热量和直觉,他慢慢扭过头来,想要看到花夏的身影。

花夏的脚步声又一次响起来,朱桐感到耳边有一只温暖的手掌拂过自己的脸颊。那双手是那么柔软,就像鸟儿的羽毛一般软。

却突然,一阵鬼哭般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来。笑声忽然在东,忽然在西,就好像四面八方都有人在笑。

但这笑声却又偏偏是一个人发出来的,绝对只有一个人。

朱桐的眼睛却没有看见这个人。只是一个黑影闪过,一个极瘦,极黑,看来就像是个风干黑枣的黑袍老人的黑影。

窗外本来没有人,绝对没有人。可是这黑袍老人此刻却仿佛就站在窗外。

“公子莫怕!花夏在!”朱桐但感到耳边一丝风声闪过,花夏不知何时已经飞身形跃了出去,并且带上了水月剑。

朱桐不是瞎子,眼睛也不花,却偏偏没有看见这老人是几时在窗口出现的!又是几时离开窗口的!

他感觉到身体渐渐生出了力量来,便慢慢挪动身子,站在门槛边向外望。

什么都看不见!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看见!

黑影又出现了!忽然间,那个黑影就已窜上了对面的山腰。

他的笑声还没有停,桌上的玉盘玉盏,都被震得“叮叮”地响,有些竟已被震碎。

朱桐不但耳朵被震得发麻,连头脑都似已将被震裂。只要能让这老叟的笑声停止,无论叫他干什么,他都愿意。

他从未想到一个人的笑声竟会有这么可怕的威力。

宽大的树杆在无声的摇动,树木生长在崖边。散落的枝叶从岩石上滚落下来,如鲜花散落,缤纷如雨。

这里没有雨,只有人。三个人,朱桐,花夏,老叟。

在这绝世的美景下,你不会想到,这里也会发生那么多刀光剑影。

花夏跃上半山腰的巨石。她的手,紧紧握着那柄长长的剑。水月剑!朱桐的水月剑!令人闻风丧胆的水月剑!

老叟在盯着她的手。他的嘴巴张了一下,喉头紧了一下,似乎是好久没吃饭了。

他已经用不着再问。老叟眼睛里的表情奇怪至极,也不知是惊讶,是欢喜,还是恐惧。

他忽然仰天而笑,狂笑:“果然不出我所料!就是这把剑,老天有眼,总算叫我找到了这把剑!”

狂笑声中,他的刀已出鞘。这笑声,朱桐听得好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几时听过。

但是那把刀一出鞘,就有一股人的杀气直迫眉睫而来。

连屋子里的朱桐都已感觉到这股杀气,森寒肃杀的杀气,得他连眼睛都已睁不开。

等他再睁开眼时,只看见漫天刀光飞舞,花夏已被笼罩在刀光下。

杀气破空,刀在呼啸!

老叟的声音在刀风呼啸中还是听得很清楚,只听他一字字道:“你还不拔剑?”

花夏还没有拔剑。不是没有拔剑,而是拔不出剑来。

那把剑,也许在等一个人或者是一个机会。那把剑,也许只认得朱桐。

而且此时的花夏,不知怎么了,看得出来她比平时更加虚弱和力不从心,好像重病未愈一般。

老叟忽然大喝:“杀!”喝声如霹雳,刀光如疾风,不,就算风都没有如此快,如此霸道!

刀光一闪,花夏的人就从岩石上落了下来,就像一瓣鲜花忽然枯萎,坠下了花蒂。

老叟并没有放过她,他的杀气紧跟着就了下来!满身都是杀气!咄咄人的杀气!

老叟跟着也从十丈高的岩石上飞下,就像一片叶子般轻轻地,慢慢地飞下。

老叟的掌中有刀,左掌,右臂空荡荡的,刀没有鞘,刀尾有一条飞舞的麻绳,绳尾系一个结。

老叟掌中的刀,如虹光一般,斜对着花夏的左肩。突然盛开一片,一大片刀影!这一刀绝对是致命的一刀,准确,狠毒,迅速,无情。

朱桐看在眼里,不由得惊呼道:“快刀陀!”

真的是快刀陀!是来寻上次的断臂之仇?还是为了“长生墓”?

刀在眼前!花夏手里的剑却拔不出来!虚弱的花夏已绝对没有招架闪避的能力。

看着这一刀飞落,朱桐忽然用尽全力扑过去。他早就认定花夏是自己的女人!他怎么能眼看着他的女人,死在别人的刀下!

他就算是死!也要保护花夏!哪怕是花夏那么对他!

那个身影几乎又一次耗费了他所有的力量,他的速度如闪电一般,习惯性地就拔出了花夏握着剑鞘的水月剑。

剑光一闪,刀也已到身前。

“噗”的一声。是两声!利器刺进身体里的声音。

“公子!”花夏惊呼了一声!快刀驼的刀已经劈在了朱桐的肩膀上!刀锋恰在骨头里,刀和骨头之间,竟发出来吱吱呀呀的响声!

而水月剑也刺中了快刀驼左臂的肩胛骨!两败俱伤!水月剑刺中了快刀驼左臂的穴位,令快刀驼的刀丝毫也不能向下用力半寸。

“反正我已经快要死了,不在乎提早这一刻。”朱桐低低念到,言语里透着决死一战的杀气,“快刀驼,你若再战!我奉陪到底!”

快刀驼死盯着朱桐的眼睛,两个人眼睛对视!“上次我就败于你手!”快刀驼冷冷笑道:“没想到,这次我还是没有胜你!”

“你并没有败!”朱桐的内力在急剧的涣散,“你只是败给了自己!”

朱桐拔出剑来,快刀驼不由得感到整个臂膀发麻,竟再也使不出力量来了,“我没有败给自己!我只是在想!我怎么就打不过水月剑!”

“你?莫非也是为了‘长生墓’而来!?”朱桐低声问道。

“我对长生可不感兴趣!我只是来取走水月剑!我只是要报断臂之仇!”快刀驼仰天长啸,“不过,看来,我注定要败于你!”说完,竟抽回刀,发疯了一般,晃晃悠悠自顾离去了。

那刀口滴着血,朱桐的血!朱桐的剑尖也在滴血!快刀驼的血!

看着远去的快刀驼,朱桐一头栽倒在地。

花夏看来是受了重伤,流着泪爬过来,“公子!都是花夏造的罪!公子你切莫记恨花夏!”看来花夏也真的是很虚弱了,她勉强挣扎着站起身来,将朱桐昏倒的身子慢慢拖回到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