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石南,你是不是要折磨死我才甘心?”痛心地紧抱着怀中冰冷的娇躯,末日的恐惧捣鼓着曹圣渊的五脏六腑,这一秒,他懂得了什么叫做撕心裂肺,什么叫做生无可恋。也许是从小到大生活太过安逸让人妒忌过头,所以上帝才会派这么一个小恶魔来整治他,分分秒秒地折腾他的神志,他的心,他的思想,他所有的一切一切。
“曹医生,你怎么会在这里?”欧石南轻推开舒适的怀抱,不解地瞅着他铁青的脸,苦涩地扬起一抹淡笑,“为什么总是你?这样也能够遇到曹医生,上帝真不公平啊!”欧石南诺诺地自言自语,看来上天对她也不算残忍。
“跟我走!”曹圣渊压抑着澎湃的心,揪紧她的手腕,另一手托起她的小皮箱,二话不说径自往停车场走去。
欧石南不悦地蹙额了蹙眉头,不好意思地瞧了四周看着他们的男女,小声嘀咕,“曹医生,请放手,很多人在看着。”
“不放!”似乎下定决心牵扯到底,曹圣渊不仅没有放开自己的大手,还加重了力度,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让后面的那个小恶魔趁机溜走。她可知道这一个月来他是怎么颓废过来,她可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重新回到这个城市,然而正在他踏上这片土地,在列车上远远看见她时,心里是多么兴奋,可她同时又扔下一个地雷,炸得他体无完肤。要是他跑慢了一步,要是他没有朝窗口张望,也许等待他的就是一副尸体,或是一抹尘土,折磨他的下半生。
“曹圣渊!”欧石南气结,在挣扎中,人已经被他拖到火车站后面的停车场。曹圣渊扭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粗暴地将行李塞进后车厢,而后又将行李的主人毫不怜香惜玉地推进车子的后座,自己火速地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咻地疾驶在人潮涌涌的街上。
后车座,欧石南极度不满地扁着嘴,晶亮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前方紧绷着脸开车的男人,半是嘲讽道,“曹医生,你这是在绑架良家妇女!”
“闭嘴!”曹圣渊冒火地大吼,车子使力地一拐,往高速大桥驶上去,“曹医生,你疯了!”欧石南惊慌地大叫,怒火攻心的曹圣渊从后视镜瞅着后方跌趴在长椅上的欧石南,恶声恶气地恐吓,“再吵,我把先杀后奸,然后抛尸荒野,让野狗吃你的肉!”
欧石南怔了怔,不敢置信地凝视着暴怒中的曹圣渊,骇然地探问,“曹医生,原来你有这种嗜好的?”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不知道哪条神经错乱,曹圣渊顾不得形象地威胁,让欧石南不禁后怕地咽了咽口水,在剩下的路程里一言不发地窝在座椅里,生怕曹圣渊真的说到做到。虽然人终有一死,而且她也是命不久矣的病患,但至少在死的时候保有尊严才不至于白白在这世上过了二十多个年头。此时,比起先杀后奸,她宁可选择带着艾滋病的名号而死。
“下车。”
欧石南抬头瞅了瞅冷着脸吼她的男子,噤若寒蝉地垂下脑袋,慢吞吞地溜出后车座,瞥了那间熟悉的大屋一样,沉默不语地跟在他后面。
“曹医生,那个……我还是先回去吧!”坐在沙发上,面对曹圣渊那张媲美阎罗的脸,欧石南不禁头涔涔,并拢的两脚僵直地紧贴着沙发的边缘。小巧的头瑟缩着抬头瞄了曹圣渊的脸色,眼中的怒火几乎想要将她焚烧。
“到底发生什么事?”不理会欧石南的请求,曹圣渊高大的身躯蹬坐在她对面的大椅上,两脚交叉,一手放在大腿上,另一手握紧撑着玻璃台几,神色复杂地端详着她闪避的眼色。
“都被人知道了。”欧石南苦笑着呢喃,面对曹圣渊,她总是学不会掩藏,也许就只有这么一个人愿意在这种时候接纳她,当她是朋友吧。在曹圣渊一再的质问下,欧石南把在中盛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连被包租婆赶走的事都不敢隐瞒,不知不觉间,月亮顶替了太阳的位置悬挂在高空中,闪烁的繁星用尽一生的力量绽放光彩,连公寓里的璀璨灯光都自卑得黯然无光。
“你先住在这间客房吧。”沉默良久,曹圣渊五味杂陈地起身,若有所思地走到闲置的客房前,不容抗拒地命令道。
“不需要了,曹医生,我在去找找房子就可以了。”欧石南慌乱地起身,她已经给他带来太多的麻烦了,怎么好意思住在这里,而且孤男寡女,她又是传染病者,要是让外头的人知道了,曹圣渊一定会身败名裂的。她不可以连累他,更不要打搅他宁静的生活。
“站住,我叫你住就住,别再说什么让我想掐死你的话。”曹圣渊气急败坏地怒吼,一向温文的好脾气正一点点地溃烂,而那个小恶魔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他,非要看他暴跳如雷才安心。硬挺的身子越过欧石南那瑟缩的身子,将强地扯过她的小皮箱扔进客房的衣柜,寒着脸再次恐吓,“我先出去一下,你最好给我乖乖地呆在这里,要是我回来找不到人,下次见面我会直接将你塞进太平间的格子里。”
玻璃窗的窗纱在夜风地拨弄下抖了抖,欧石南也不禁跟着缩了缩脖颈,蹑手蹑脚地移步到客房,整个人呆坐在床上,直到听见大门上锁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曹圣渊的更年期到了,还是又被人甩了?脾气怎么一次比一次更坏,好像整个地球的人都得罪他一样!
疲惫的双肩一塌,欧石南困倦地抱起雪白的大抱枕,脑袋在空挡间浑浑噩噩地埋进被窝里,窗外的清风撩起淡蓝色的窗纱,柔白的月光轻悄悄地披萨在睡得昏天暗地的人身上。
第二天开始,周而复始地过了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曹圣渊每天一大早就将还在被窝里会周公的欧石南扯起来,恶声恶气地吼她去洗刷,吼她去吃饭,最后还吼她上医院,整得欧石南呼天喊地都找不到救世主来拯救她。一向逆来顺受的欧石南虽然自小被人吼来吼去,不过人都是有脾气,尤其是当一个心情不爽的病人正走投无路时,对于这些恶质的关心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理智去思考太多,除了抗议反击就是逃,而性子越发刚烈却又喜欢做缩头乌龟的欧石南对于后者比较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