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酒师迷惑不解,眼神来回地瞥了离开吧台的欧石南,又睨了望过来的苏墨堔,疑云爬满头顶。
夜总会的出口处,一个醉醺醺的男子端着一大杯啤酒,满身的赘肉随着脚步的移动上上下下地震动着。欧石南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子,忽而那个男子眼睛一亮,肥硕的大手抓上欧石南的手腕,带着浓烈的酒气扑上欧石南的小身子,打着酒嗝道,“心淡,我很喜欢……你的歌,不如你今晚到我家唱给我听……好不好?”
欧石南厌恶推开男子的身子,默然不语地朝着门槛踏去。
男子不死心地从身后环抱住欧石南,空出一只手从衣袋里拿出一大叠的钞票,呲牙裂嘴大喊,“我给你钱,这些够不够?”
欧石南回过头,一巴掌甩到男人的脸上,怒气冲冲地狠瞪了他一眼,男子气愤,酒醒三分,伸出手扯住欧石南的长发,恨恨地吼道,“不要脸的表子,我看上你是你福气,居然敢打我。”话毕,大手刮向冷然地欧石南脸上。半空中,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手截住那一只用尽力气的肥硕大手,狠烈踢开那个酗酒的男子。
欧石南冷漠地凝视着眼前同样扬起手臂的苏墨堔,淡然一笑,回过头对着正在松动手腕的曹圣渊。
“走吧。”
曹圣渊撇了撇嘴,不死心地又往地上男子的大肚腩补上一脚,哼哼地跟在欧石南的身后。
“苏总?”不明所以的魏长云笑嘻嘻地小跑到苏墨堔的身后,一脸期待地准备听着他的解释。苏墨堔痛心地紧了手上的拳头,妒忌地巴着那个黏在欧石南身边的男子。她的身边已经不需要他了吗?
“苏总?”一脸的欣喜随着苏墨堔越来越阴沉的脸变得战战兢兢,魏长云抓着手中的文件,提心吊胆地又唤了一句。
苏墨堔眼也不看,扔了一句,“明天到我的公司,”话毕,头也不回地冲出夜总会。
马路旁边,曹圣渊捂着酸疼的手腕,脚步细碎地跟在欧石南的身侧,撅嘴哼哼,“欧石南,你就这样对恩人,你看我的手腕都红了?”
欧石南幽怨地侧过头,瞥了一眼那毫无变化的手腕,苦笑着扯动嘴角,拿过他的手臂,仔细地上瞧下瞧,讪笑道,“要不要我帮你呼啦一下呢?”
曹圣渊经不住调佩,红着脸硬撑道,“那就最好,还不枉我劳心劳力地跑过来救你。”
刚一说完,欧石南作势低下头正要糊弄曹圣渊一番,一道夹着怒火的冷冽声音充斥着耳膜,“欧石南!”回头,一身火气的苏墨堔抓紧着拳头,颤动着身子直往她走上来。
欧石南以为怒气冲冲的苏墨堔走上来会是教训自己一顿,可是眼睛还回转不过来,那冷冽的男子一个拳头直接打上曹圣渊的脸颊,脚上还不忘补上一踢。
“苏墨堔,你疯了。”欧石南气急败坏地怒吼道,担忧地搀扶着踉跄的曹圣渊,内疚地询问道,“你没事吧,伤着哪里了?”
“我是疯了,那你呢?以前的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要作贱自己?”妒忌的火焰随着欧石南那声声对别的男子的关心越加升腾,旺盛的火焰迷蒙了他的双眸。蓧地,苏墨堔粗暴地扯开她的身子钳着肩头正对着自己,“小南,你这样我会心痛的。”
欧石南漠然地掰开苏墨堔的手,鄙夷地轻哼,夹杂着浓浓的鼻音,眼泪婆娑,“苏墨堔,你以为你还有资格教训我吗?”顿了顿,咬着牙根直对着他受伤的双眸,“对,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欧石南,不会因为一句任何人都有资格爱就迷失了自己,傻傻地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抛弃我。苏墨堔,我回不到过去,而你也不再是从前的苏教授,以后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你恨我?”苏墨堔揪心地反问道。
欧石南冷然地扯起嘴角,扶着曹圣渊,似笑非笑地侧着身子,“恨,曾经是,甚至埋怨你的负心,而现在,我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
如果说恨一个人是因为爱得过火,那么无力气去恨一个人是不是爱在流逝呢?苍茫的月光下,稀疏的小雨随着风的脚步悄然地拂过每一片窒息的空气,坐上车,欧石南瘫软地倚着车窗,痛心不已地凝视着后视镜中那个越来越远的影子,颓唐,绝望。
苏墨堔,既然选择了放弃,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清,这样痛着,她也痛。
“石南,或许苏墨堔有什么苦衷?”曹圣渊捂着一边脸颊,朝后面依然不动的人看了一眼,疑惑地问道。
欧石南哑然一笑,沉默不语地陷入自己的沉思。
她可以原谅他的苦衷,可以原谅他的放弃,可无法忍受当时在医院的那一瞬间转身离开,有谁可以了解那种当病痛和心伤同时撞击到心坎的那种撼动。
午夜,黑色的宾士驶入苏家大宅,一身酒气的苏墨堔踉跄地打开大门,一手拿着空了的洋酒瓶仰头,空荡的酒瓶倒不出半点酒水,蓦然,一股怒火盘踞心头,愤怒地甩手将酒瓶狠狠地摔在木制的地板上,砰碎了一地的玻璃碎。楼上房间里头的人闻声慌张地打开大灯,不安地跑出来,崔婉静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扶着二楼的不锈钢围栏,纳闷地往下看着醉得胡乱摔东西的人。
一楼主人房,梁芷菱披着睡袍冲出房间,秀眉一拧,勃然大怒地吼了一声,“墨堔,你这是在干什么?”
苏墨堔耙了耙凌乱的短发,手指不断淌出血,冷笑着一步步靠近她,“妈,你现在是不是都称心如意了?大姐被你逼得脱离苏家,筱晴死在你送走她的班机上,连小南也被你整得走投无路,是不是要等到我死在你面前才肯罢手!”
“放肆,你怎么可以这样妈妈说话!”梁芷菱暴跳如雷地大嚷,眼睛泛着怒火的血丝。
“哈哈……”颓丧的笑声充斥着静寂的大厅,苏墨堔仰头凝视着白色的灯柱,两行清泪滑落脸颊,“你还算是我妈吗?”话毕,高大的身躯砰地往后倒向冰凉的地面上,手臂上的血沾染了干净透明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