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堔!”梁芷菱害怕地扑到苏墨堔的身边,一边朝上面无动于衷的人大喊,泪如雨注地用手臂抱起气息微弱的儿子,一边抓起近处的电话胡乱地拨号。
翰林公寓,椭圆形饭桌上,香喷喷的菜肴冒着白烟放置在各种晶莹剔透的玻璃盘,欧石南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碗中的饭粒,余光极度不满地瞪视着对面吃得津津有味的男人,脚丫子控诉地踢着饭桌的桌脚。
“小南,需不需要我教你饭桌礼仪?”添了一晚饭后,曹圣渊挑眉瞅着桌底下不安分的叫丫头,不温不火地喝道。
欧石南扁嘴,干脆把筷子插在饭上,气鼓鼓地咆哮,“曹圣渊,你什么才放我出去!你知不知道现在这种行为叫做拘禁,绑架,恐吓,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我欧石南大人不记小人过,未免你的档案上多了一个小黑点,命令你在警察接到我的求救前立即放我出去!”
曹圣渊脸色一沉,不悦地拔掉饭碗上的筷子,“有本事你就现在打电话到警察局,说有一个美男医生把病患绑架到一所豪华公寓里面,定时定量地喂饭喂药!”
“少臭美了!”欧石南吐了吐舌头,还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长得不就人模人样,离帅哥的行列还远着呢!”
“喂,欧石南,我可是D城医院的首席帅哥医生,你的审美是不是有问题?需不需要找个美术老师教教你什么叫做帅?”曹圣渊咬牙切齿地哼哼,右手不忘学着电视剧里面的经典美男动作,修长的手指断断续续地拨弄刘海。
“骚包!”欧石南撇嘴,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一阵咕噜声,只好伸手夹了一块肉饼送入口中,狼吞虎咽地扒了几口饭。
“你,真是皮痒了!”耐性尽失的曹医生气急败坏地咬着筷子,低着头闷声闷气地喝汤,沉静良久,又抬起头严肃地凝视着眼前日渐消瘦的女子,“吃过饭后一起到医院,昨天黄医生说德国那边的医院找到了和你骨髓相似的带有CCR5突变的特殊基因,也许你的病是可以治愈的。”
欧石南停下咀嚼,平静地放下手中的筷子,用着落寂的目光看着曹圣渊天真似的的笑容,“算了吧曹医生,就算找到那样的基因又怎么样?不是说那只是一个特殊的病例吗?或者说只是一个巧合罢了。”一抹苦涩的轻笑染上嘴角,石南扭过头望着外头的烈日,“高风险加不知道上线的庞大医疗费,我一个穷学生根本负担不起。”
“我付!”不假思索的话从曹圣渊的口中跳了出来,欧石南怔了怔,平伏跌宕的情绪后,傻笑着注视着他恳切的目光,“曹医生,我欠你太多了,这个恩情我是不会收的,何况你一个医生能够多少工资,伯父伯母也绝不会让你为我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挥霍曹家的财产。”
“小南,你不是傻子,那一天在医院你就懂我的心意,为什么要逃避我的感情?”一时情绪激荡,曹圣渊绕过餐桌,双手紧紧地握着同样站起来却要后退的欧石南,目光灼热地逼着她面对他。
欧石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内疚地直视着沐浴在光线下的男子,泪眼婆娑地启唇,“曹圣渊,我的心是一滩死海,不管你投掷多重的东西都沉不到心房的一角。”
“是因为苏墨堔,还是你身上的病?”曹圣渊看不清欧石南泪眼中的复杂情愁,琢磨不透她心中窒息的想法,在他的理念里,谁都有资格去爱,谁都有权利去追求,哪怕是将死之人,上帝都无法剥夺。也许世人会觉得他是一个疯子,但是爱情从来都不是理智的,他也没有苏墨堔的定力,可以干脆利落地砍断情丝,用谎言去埋葬已经萌芽的爱恋。
“欧石南,我爱你,让我呆在你的身边,让我帮助你,好不好?”
欧石南苦笑着后退了几步,凄然地面对着波光盈盈的眸子,冷言讽刺,“曹圣渊,你的名字里面有个圣字不代表就能当个圣人,我也不需要圣人。爱情对于我不是奢侈品那么遥不可攀,而是毒品,一触即死。”
“我会救你。”曹圣渊不折不饶地应道,在他做好了决定的那一天,所有欧石南所顾忌的东西他统统都要心里演练了一遍,他不退缩,也不让她逃避,孤寂地刁然一身。
一抹惨白地轻笑挂上欧石南的脸颊上,嗤嗤地抖动着唇瓣,“曹圣渊,你的条件是那么好,为什么偏要这么固执,固执得非要我拿着尖刀硬生生地割着你的血肉。”一个苏墨堔已经将她炸得粉身碎骨,再来一段无望的爱是否要她魂飞魄散才甘心?
“小南!”房门砰地从里头甩上,吓得曹圣渊急切地站在门前跺脚叫嚷。
午后,艳阳高照,车来人往的商业大街上,时逢淡季,有些店铺的老板百无聊赖地聚到一块儿聊天,有一些背对着收银台,对着电脑游戏打得热火朝天,有一些则忙着将零散的几个客人拉扯到自己的小店,以低折扣填补淡季带来的负营业额。欧石南背着布包散步地来回游荡着,眼睛扫过一件又一件的衬衣和大妈装。纤细的手指掰了掰,明年石杉就要上大学,再过四年大学毕业,然后找工作,找女朋友,结婚生子,这一些也许她都无法看得到,更无法像其他人的姐姐那样帮他分析工作的前景,无法和妈妈一起帮他置办结婚的宴席。
“小南?”沙哑的女子声音从身后传来,欧石南好奇地转过身,一身劣质的地摊货套裙映入眼帘,昔日趾高气昂的欧青怡绑着粗糙的卷发,眼袋又黑又大地凝视着她,“堂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欧青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抬头支了支上方的小店,“我现在在这里帮人家卖衣服。”
“堂姐夫呢?”欧石南纳闷道,欧青怡欲哭无力地咬紧了牙关,“你堂姐夫在外头养女人,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欧石南惊愕地瞪圆了眼睛,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更没有和欧家的亲戚有过什么联系,竟不知道堂姐家发生了这样的事。一直以为像堂姐夫那种木讷的个性会安于家庭,想不到也会打野食。一抹冷笑浮上嘴角,长得又黑又丑又口吃又怎么样,男人只要有几个钱都会有女人愿意攀,何况是堂姐夫那种经常性暴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