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佚名
那是妻子亲口告诉过我的一个故事:
有一段时间她突然怕接电话,每遇上电话铃声响,她的心跳加剧,就像雨点敲打在铁棚上。
之前,她是喜欢电话的。
她辞职在家已经两年了,做个自由的家庭主妇,我赚钱虽不多,也能提供给她一个安适的窝。她总觉得,衣服只要能蔽体就好,即使是家里的旧窗帘,她也能改成衣服穿,总受到我的嘲笑。
为了替自己布置一个悠闲的天地,她在顶楼盖了小小的木板屋,四周全是窗户,她常常倚在靠垫上喝茶,欣赏门廊下垂挂的鸟笼随风传出阵阵鸣唱,她种花也教人插花,偶尔兴致高昂绘幅小画,换点零用钱,她就满足得仿佛拥有一室珍宝,下午四点以后,我的孩子快要陆续返家时,她才开始回到了忙碌的生活。
其间,寂寞有深有浅,深的时候就很希望电话铃响,她希望被关心、被需要,闲闲谈上几分钟,也能维持她跟这个社会的联系。
有一天,连这一点清闲都被打断了。
说话女子的声音是她不曾听过的,懒洋洋的似乎刚刚睡醒,怀里尚有男人的体温,但她说的话却震得她头晕目眩。
“你以为你很幸福,有个好丈夫。傻女人,你的丈夫背叛了你。”女子冷冷地嘲笑。
她当时毫不相信一个陌生女子的挑拨,她认为我向来尊重她、爱护她,虽然有时嫌她赘肉多了些、话题唠叨了些,但他自己也有不少的缺点,两相扯平了嘛!
“他上星期二很晚回家,对不对?他有没有说他去哪儿?”那一个女人继续问她。
一般来说,因为我们彼此相信,这种事一般她不会问,她认为我不外乎都是应酬、喝酒,男人也该有社交,不能天天绑在女人腰带上,就像她不想做给老板接电话、端咖啡的秘书是同样道理,无非都是要享有自由。
她无意听那女子的无聊话,就把电话挂了,以为可以堵住她的嘴。
那女子却兴致勃勃,或早晨,或午后,或是她正饮啜咖啡,还未咽下,电话就又响起,说的每个片段都像真的,让她的信心开始动摇。
她开始猜测,那女子是何居心?怎地如此熟悉他的行踪?是工作上的伙伴,是私报公仇、图己之快?是某个暗恋他的女人,嫉妒他的婚姻而蓄意破坏?或是他那些吃饱了撑着的朋友打赌能否破坏他的婚姻?她不断告诉自己,决不能中了圈套。
但那女子道行颇高,由她已带歇斯底里的腔调推测她已步入陷阱边缘,还正经八百地给她一个电话号码,说是我的一个秘密情人晓玉的。她挂了电话后,随即照实拨通,果真有个叫晓玉的女孩,声音清脆,她承认认得我。
她不敢再问下去,她怕之后的细节会把她拉扯成空中爆裂的气球,她几乎要崩溃了。
花不浇水了,鸟不喂食了,心爱的金丝雀飞走也不心痛了,因为丈夫的叛变,麻痹了她所有的情绪。
那一段是她经历的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她不断地陷入胡思乱想,不知如何是好,几次要向我吐述,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
终于,她想明白了,心情也变得坦然而平静了。
等电话铃再次响,那女人又说:“你丈夫昨晚送晓玉回家,搂着她的腰,好亲热啊!”
她淡淡一笑,居然没有动怒:“谢谢你一直这么热心向我报告丈夫的行踪,我觉得你很可怜,日子如此不快乐,所以也希望别人像你一样。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信任我先生,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来了,否则我会报警。”
她挂断电话后,从未如此舒畅过。她实在应该感激这女人的,若不是她的提醒,她几乎忘了,婚姻并不像她想象得那么轻松,她必须更加用心地经营我们的婚姻。
爱需要的是精心呵护和信任,而不是猜忌,相互信任才能令彼此感动,猜忌会使情感变得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