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梦溪笔谈(中华国学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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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艺文三

乌鬼

【原文】

士人刘克博观异书①。杜甫诗有“家家养乌鬼,顿顿食黄鱼。”世之说者,皆谓夔、峡间至今有鬼户,乃夷②人也,其主谓之鬼主,然不闻有“乌鬼”之说。又鬼户者,夷人所称,又非人家所养。克乃按《夔州图经》,称峡中人谓鸬鹚为“乌鬼”。蜀人临水居者,皆养鸬鹚,绳系其颈,使之捕鱼,得鱼则倒提出之,至今如此。予在蜀中,见人家有养鸬鹚使捕鱼,信然③,但不知谓之“乌鬼”耳。

【注释】

①博观异书:广博地阅读奇书。②夷:外族人。③信然:相信确实如此。

【译文】

读书人刘克广博地阅览奇书。杜甫的诗有:“家家养乌鬼,顿顿食黄鱼”。世上解说的人都认为夔州、三峡一带现在还有鬼户,是蛮夷人,他们的首领称为“鬼主”,但是并没有听说过关于乌鬼的说法。而且鬼户是蛮夷人的称法。并不是家庭喂养的东西。刘克就根据《夔州图经》。以为三峡的人称鸬鹚为“乌鬼”。住在水边的蜀人都养鸬鹚,用绳子系住它的脖子,让它们去捕鱼。捕到鱼之后就把鸬鹚倒提着让它把鱼吐出来,到现在都是这样。我在蜀中时看见人们有养鸬鹚让它们捕鱼,相信的确是这样的,但不知道它们被称做“乌鬼”。

魏野善诗

【原文】

蜀人魏野,隐居不仕宦,善为诗,以诗著名。卜居①陕州东门之外,有《陕州平陆县诗》云:“寒食花藏县,重阳菊绕湾。一声离岸橹,数点别州山。”最为惊句。所居颇萧洒,当世显人多与之游。寇忠愍尤爱之,尝有《赠忠愍诗》云:“好向上天辞富贵,却来平地作神仙。”后忠愍镇北都,召野置门下。北都有妓女,美色而举止生梗,土人谓之“生张八。”因府会,忠愍令乞诗于野,野赠之诗曰:“君为北道生张八。我是西州熟魏三。莫怪樽前无笑语,半生半熟未相谙。”吴正宪《忆陕郊诗》云:“南郭迎天使,东郊访隐人。”隐人谓野也。野死,有子闲,亦有清名,今尚居陕中。

【注释】

①卜居:选择居所。

【译文】

蜀国人魏野,隐居山林不求做官,善于写诗,因为写得一手好诗而名声远播。把居所选择在陕州东门外面,《陕州平陆县诗》中写道:“寒食花藏县,重阳菊绕湾。一声离岸槽,数点别州山。”这是最让人惊喜的佳句。魏野生活无拘无束,那个时代有些名望的人都愿意和他一起游览山水。寇忠愍尤其喜欢他,魏野曾经有《赠忠愍诗》云:“好向上天辞富贵,却来平地作神仙。”后来寇忠愍镇守北都。召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在自己手下。当时北都有一个妓女,长得很漂亮然而举止却十分生硬,当地人把她叫作“生张八”。由于要举行府会,寇忠愍向魏野求他写的诗,魏野写诗赠他:“君为北道生张八。我是西州熟魏三。莫怪樽前无笑语,半生半熟未相谙。”吴正宪的《忆陕郊诗》云:“南郭迎天使,东郊访隐人。”隐人就是指的魏野。魏野死后,有子孙,也有美好的名声,现在还住在陕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