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梦溪笔谈(中华国学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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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象数二

黄道、赤道、月道

【原文】

历法,天有黄、赤二道,月有九道。此皆强名而已,非实有也。亦由天之有三百六十五度,天何尝有度?以日行三百六十五日而一期,强谓之度,以步日月五星行次①而已。日之所由,谓之黄道;南北极之中,度最均处,谓之赤道。月行黄道之南,谓之朱道;行黄道之北,谓之黑道。黄道之东,谓之青道;黄道之西,谓之白道。黄道内外各四,并黄道为九。日月之行,有迟有速,难可以一术御也。故因其合散,分为数段,每段以一色名之,欲以别算位而已。如算法用赤筹、黑筹,以别正负之数。历家不知其意,遂以谓实有九道,甚可嗤也。

【注释】

①次:太阳、月亮、五大行星运行的轨道。

【译文】

历法上说,天上有黄、赤二道,月亮有九条运动路径。这些都是人们勉强起的名字罢了,并不是实际有的。正像把天空分成三百六十五度那样,天空哪里有度呢?因为太阳运行一周期是三百六十五日,才把天空分为这么多度,以便观察太阳、月亮、五大行星运行所到的位置而已。太阳运行的轨道,叫它黄道;南北极的中间,是度数分部最平均的地方,叫它赤道。月亮在黄道的南边运行,叫做朱道;在黄道北边的路径,叫做黑道。黄道东边的路径,叫它青道;黄道西边的路径,叫它白道。黄道内外各有四道,加上黄道一共是九条道。太阳和月亮的运行,有快有慢,很难用一个简单的公式概括起来。所以才根据月亮和太阳运行的路径有时分开有时汇合的情况,分成几段,每段用一种颜色命名,以便在月亮运行的时候分辨它的方位罢了。就像在算法中用红筹和黑筹,来分别表示正数和负数一样。历法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就以为真的有九条道。真是可笑。

撤免历官

【原文】

国朝置天文院于禁中,设漏刻、观天台、铜浑仪,皆如司天监,与司天监互检察。每夜天文院具①有无谪见②、云物③、祯祥④,及当夜星次,须令于皇城门未发前到禁中。门发后,司天占状方到,以两司奏状对勘,以防虚伪。近岁皆是阴相计会,符同写奏,习以为常,其来已久,中外具知之,不以为怪。其日月五星行次,皆只据小历⑤所算躔度⑥誊奏,不曾占候,有司但备员安禄而已。熙宁中,予领太史,尝按发其欺,免官者六人。未几,其弊复如故。

【注释】

①具:陈述。②谪见:不吉祥的异常天象。③云物:日月旁云的色彩。④祯祥:吉祥的征兆。⑤小历:非官方的民间流传的历法。⑥躔度:日、月、五星所运行的度数。

【译文】

本朝在皇宫里设置了天文院,装置有漏刻、观天台、铜浑仪这些天文仪器,都和司天监一样,和司天监的天象观测互相核对。每天晚上天文院要把观测到的天象吉凶、云的色彩、吉祥的征兆以及当天晚上星星的位置上报,必须在皇城没有开门之前送到皇宫。皇宫开门后,司天监观测天象的报告才能送到,把这两个部门的报告比较核对,以防弄虚作假。近年来,司天监和天文院总是暗中合谋,写相同的材料上报,习以为常,由来已久,宫内外都知道,不以为怪。他们报告的日月五星的运行位置,都根据民间小历法所计算的运行度数抄了上报,并没有自己进行实际观测,这种机构只是为了安置白拿俸禄罢了。熙宁年间,我任职司天监长官,曾上奏揭发了这种欺骗行为,罢免了六名官员。没过多久,这种弊病复发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