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福尔摩斯探案全集(3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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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三条断了的线索(2)

“非常正确,啊,亨利爵士,关于您应该马上到德文郡去这一点,我们的看法一致。但有一个条件,您决不能单独去。”

“摩迪默医生和我一起回去。”

“可是摩迪默医生有医务在身,而且他家离您家也有好几英里,尽管他对您怀有无比的好意,恐怕也是爱莫能助。不行,亨利爵士,您必须另找一个可靠的人一起去,他必须时刻陪伴在您身边。”

“您本人去有可能吗,福尔摩斯先生?”

“如果情况危急的时候,我一定尽可能亲自出马,但是您可以理解,我得接受广泛的咨询和来自各地的请求,不可能无限期地离开伦敦。眼下就有一位英格兰的极为可敬的人物正在受人威胁和污蔑,而只有我才能制止这一灾难性的丑行。您看得出来,现在让我到达特沼地去是毫无可能的。”

“那么,您准备让谁去呢?”

福尔摩斯的手搭在我的胳膊上。

“如果我的朋友愿意的话,那末处于危急之中的您要想找一个人来陪伴和保护,就再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这个意外的建议使我完全不知所措。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巴斯克维尔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热情地摇了起来。

“啊,华生医生,您真是太好了。对于我的处境,您知道得和我一样多。

如果您能到巴斯克维尔庄园去陪我度过难关,我将永志不忘。”

冒险对我是永远具有吸引力的,何况我还抵御不了福尔摩斯的恭维和准男爵把我当伙伴看待的真挚之情。

“我去,我很愿意去,”我说道,“这样使用我的时间非常值得。”

“你得详细向我报告,”福尔摩斯说道,“当危险到来的时候——危险总是会来的——我会告诉你如何行动。我想星期六就能准备好动身吧?”

“华生医生方便吗?”

“没问题。”

“那么,除非我另有通知,星期六我们就在车站碰头,坐从帕丁顿开来的十点三十分的那趟车。”

正当我们起身告辞时,巴斯克维尔突然发出了胜利的欢呼,并且冲向墙角,从橱柜底下拖出一只棕色的高统皮鞋。

“正是我丢的那只鞋。”他喊了起来。

“但愿我们所有的困难都像这件事一样消失!”福尔摩斯说道。

“可这真是件怪事,”摩迪默医生说道,“午饭以前,我已在这屋里仔细找过了。”

“我也找过了呀!”巴斯克维尔说,“到处找遍了。”

“这么说来,一定是我们在吃午饭时,侍者放到那里去的。”

那德国籍侍者被叫来,可是他说此事他一点也不知道,无论怎么问他也问不出个名堂。目的不明的神秘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现在又多了一件。除了查尔兹暴死前前后后可怕的事情之外,这两天之内就又意外地发生了一连串无法解释的怪事,其中包括收到用铅字凑成的信,双轮马车里那个蓄着黑胡子的盯梢人,新购棕色皮鞋的遗失和旧黑皮鞋的失踪,还有现在被送还的新的棕色皮鞋。回贝克街的路上福尔摩斯沉默无语地坐在车里,我从他那紧皱的双眉和严峻的面孔可以看出,他的心里正和我一样,忙于进行各种推想来解释这一切奇异而又显然彼此毫无关联的插曲。整个下午直至深夜,他都呆坐在那,沉浸在烟雾和深思之中。

晚饭前送来了两封电报,第一封是:

顷悉,白瑞摩确实在庄园。巴斯克维尔。

第二封是:

遵旨在23家旅馆搜寻,未发现被剪破之《泰晤士报》。甚歉。卡特莱。

“这两条线索都完了,华生。再没有比事事不顺的案子更恼人。我们得换个思路另找线索。”

“我们还可以找到给那盯梢人赶车的车夫呀。”

“没错。我已发了电报要求执照管理科查清他的姓名和地址——如果现在来的就是我那电报的答复,我也不会感到意外的。”

事实上,门铃声所带来的比我们希望的还要令人满意。因为门一开就进来了一个举止粗鲁的家伙,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我接到总局的通知,说这里有一位绅士要找2704号车的车夫!”他说道,“我赶马车已经七年了,从来还没有听到过乘客抱怨过一句;我从车场直接到这里来了,我要当面问清,您对我什么地方不满意。”

“伙计,我对你没有丝毫不满,”福尔摩斯说,“相反,如果你能清楚地回答我的问题,我将给你半个金镑。”

车夫听了咧嘴笑道:

“啊,我今天可真是碰上好日子啦。先生,您要问我什么呢?”

“首先,你的姓名和地址,以便以后需要你时好再去找你。”

“约翰·克雷顿,住在特皮街3号,我的车是从滑铁卢车站附近的希波利车场租来的。”

福尔摩斯将这些记了下来。

“现在,克雷顿,请你告诉我今天早上来监视这幢房子,后来又在摄政街尾随两位绅士的那个乘客的情况吧。”

那人似乎很吃惊,并且有点不知所措。

“嗨,这件事好像用不着我再告诉您了,因为您知道的和我一样多,”

他说,“事实是,那位绅士说他是个侦探,并且说关于他的事不许对任何人讲。”

“好伙计,此事关系重大,如果你想对我隐瞒任何东西,你会要倒霉的。

你说你的乘客对你说他是个侦探吗?”

“是的,他是这么说的。”

“什么时候说的呢?”

“离开我的时候。”

“他还说过别的什么吗?”

“他提到了他的名字。”

福尔摩斯得意地迅速瞟了我一眼。“噢,他提到了他的名字,是吗?那可真有点冒失。他说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的名字,”车夫说,“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

我还从未看到过我的朋友这样吃惊。刹那间他惊愕得坐在那里一声不吭。接着,他又放声大笑起来。

“妙啊,华生,妙不可言,”他说,“我觉得他和我一样机智敏捷。上次他可把我搞得真够难受的——他叫歇洛克·福尔摩斯,是吗?”

“是的,先生,这就是那位绅士的姓名。”

“太好了!告诉我他是在哪里上车的和那以后的情况吧。”

“他九点半在特莱弗嘎广场叫了我的车,他说他是侦探,又说如果我整天绝对服从他的调遣而不提任何问题的话,他将给我两个金镑。我很高兴地同意了。我们首先来到诺桑勃兰旅馆,在那里一直等到两位绅士出来并坐上马车。我们跟着他们的马车,直到他们在这里附近下车。”

“就是这个大门。”福尔摩斯说道。

“啊,这一点我不敢肯定。可是,我敢说我的乘客无所不知。我们停在街上等了一个半小时。后来有两位绅士从我们身边走过去,我们就沿着贝克街跟踪下去,并沿着……”

“后面的我知道了。”福尔摩斯插言道。

“我们在摄政街走到约四分之三的地方时,忽然间,那位绅士打开了车顶滑窗,高声喊着让我尽可能快地将车赶向滑铁卢车站。我抽着马,不足十分钟就赶到了。他真的给了我两个金镑就进车站了。就在他正准备离开时,他转过身来说道:“你要是知道了你的乘客就是歇洛克·福尔摩斯,你也许会感兴趣。”我就是这样知道他的名字的。”

“原来如此。你后来再也没见到过他吗?”

“他进车站后,我就再没见到过他了。”

“现在你会怎样描绘一下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呢?”

马车夫搔了下头皮。

“啊,他可真不那么容易描绘。我看他有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比你矮二三英寸,先生。衣着像个绅士,蓄着的黑胡须修剪得很整齐,脸色苍白。

我想我说不出更多的东西了。”

“眼珠的颜色呢?”

“不,我说不上来。”

“别的你什么也记不得了吗?”

“对,先生,记不得了。”

“好吧,这是半个金镑。如果以后你能带来更多的消息,还可以再得半个金镑。晚安!”

“晚安,先生,谢谢您。”

约翰·克雷顿格格地笑着走了。福尔摩斯耸了耸肩,带着失望的微笑转过头来。

“我们的第三条线索又断了,刚开头就又结束了。”他说道,“这个狡猾的流氓!他知道我们的底细,他知道亨利·巴斯克维尔爵士会来找我,在摄政街发觉了我是谁,想到我可能记下马车号码,肯定会去找车夫,于是送回这个口信来戏弄我。我说,华生,这回我们碰上个厉害对手了。我在伦敦已经受到挫折。但愿你在德文郡的运气好一点,可是我心里还是踏实不下来。”

“对什么不放心呢?”

“对派你去不放心。这事很棘手,华生,棘手而又危险,这事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是啊,亲爱的朋友,你也许觉得好笑,可是我要说,如果你能平平安安地回到贝克街来,那我就太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