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学生热捧的当代名家散文:手心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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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去番禺看考拉

由于职业关系,前半生走南闯北,我走过的地方不算少,见识也不能算短。到了早生华发的年龄,心气渐渐淡泊,再好的地方再绝色的风景,也难以生出力量的手捉将我第二次回头。唯有一个例外,就是地处广州番禺的“香江野生动物世界”。

自从去年造访了那个与动物们同享欢乐的野生动物园以后,我就对番禺产生了强烈的“回头”愿望。在北京,在全国各地,我逮个机会就对朋友们说:“番禺的野生动物世界,去了没有?那是我在国内、包括国外,所见到的最好的、最好玩的、最高级的动物园!一定要去!赶快去!去了能年轻30多岁!”

他们看我语气这么夸张,纷纷调侃说:“你都多大啦,怎么还这么贪玩!”

我就用更加夸张的语气说:“可不是我贪玩。那园子里有考拉,就是澳大利亚国宝,那憨头憨脑的树熊,你不想看?还有白狮子、白老虎,不是一只两只,而是一百只两百只,你也不想看?”

他们眼睛里的火花也立即爆燃了。

番禺的站位在广州市东南,居于穗港澳金三角的中心位置,昔为广东省番禺县,现为广州市番禺区。它的东面是东莞,西面是佛山,南面是顺德、中山、珠海、澳门,东南方是深圳、九龙和香港。因此,不须说,番禺的经济之繁盛亦是不言自明的。

番禺的得名至今有三说:一是这里有番山、禺山,从山得名;二是番山之隅,日久天长,去耳存禺;三是番禺者,乃黄帝之曾孙名字也。

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是,番禺的历史之源远流长,在全中国都属得上前列—早在秦始皇33年(公元前214年),这个被当时北方政治权力中心视为荒蛮的偏远之地,就因秦灭六国,统一岭南后设置了南海郡,而成为管辖今番禺、东莞、香港、澳门一带幅员广阔地区的郡治中心。强大的秦帝国带来了中原的优秀文化和先进技术,促进了岭南地区的经济发展和政治、文化、文明程度的进步。而古番禺自己,甚至还有更悠远的历史故事,在据今七八千年的新石器时代,番禺的原始生民们,就已经过着采集、渔猎的原始共产主义生活了。

保不齐今天香江野生动物世界里的黑猩猩们,就是当年古番禺类人猿的后代?

可惜那天去野生动物园的时候,已时过中午,几只人高马大的黑猩猩都在呼呼大睡。隔着玻璃,它们听不到我的问话,或者是假装听不到。

我只好转身,直奔那最吸引人的澳洲树熊馆,去看那一想起就喜欢得心痒痒的考拉们。

说起这个香江野生动物大世界,可真让见多识广的我一再惊呼。惊什么?太有实力了。呼什么?太有钱了!

一路上,坐在朋友开进园内的私家车里,身边不断掠过成群的小鹿、大鹿、长颈鹿,成群的白孔雀、蓝孔雀、火烈鸟,成群的黑熊、棕熊、大熊、小熊、幼儿熊,成群的猴子、猩猩和其他灵长类动物……看来它们的日子过得都不错,草肥水美,食物充足,不用节衣缩食,也没有用鸡骨头代替大肉的伙食克扣迹象,完全可以悠哉游哉地替咱们把原始共产主义的幸福日子过下去。

后来,看了资料才得知,这个生物天堂曾被南非反虐待生物联盟(AACL)评为世界上“最好的自然资源保护地之一”,因为这里共有珍稀动物460多种,2万多只,包括咱们的国宝大熊猫,还有澳洲考拉、洪都拉斯大食蚁兽、挪威北极熊、塞拉利昂河马等等世界各国的国宝们。

别的还好,北京动物园都有,不算新鲜。就是考拉,除了澳大利亚本土,似乎哪儿都没有,简直太珍贵了!

“番禺”(panyu)这两个字不太好念,不知为什么,到了嘴边,老想滑出“fanyu”(翻鱼)这两个字音?和我犯同样错误的北方人很多,足见并不是岭南没文化,而是俺们北方人太土而又太自以为是了。

过去,北方的政治权力中心确实老认为,一到了珠江流域,就是蛮夷人居住的荒凉而生蛮的没文化之地。而今天,珠三角的南方人也确实从心里往外发散一种优越感,认为长江以北都是五大三粗、傻头傻脑的“北憨”。海南岛人更过分,我的一个文友自从加入海南省作协以后,老是对我说:“你们大陆人……”见我瞪起疑问的眼睛,他有点尴尬地解释道:我们这里呢,习惯把海南岛以北的人,都称作“大陆人”……

我不知道番禺人怎么看待北方人,但在我这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眼里,番禺人的确有着南方人的精明—体现在既敢于不断地开拓新的事业,也能用天生的务实头脑,精确地计算出良好的经济效益,从而迅速使财富增值,使GDP飙升。

改革开放30年,过去的“鱼米之乡”番禺,今天已成为工业、农业、商贸、教育、旅游、文化产业等等齐头并进的新型城镇。户籍人口还不到百万人,全区2009年实现的生产总值已达到863个亿还多一点儿,亚赛西部的一个省了!

在去往考拉馆的路上,先迎头撞上了百虎山。今年是虎年,去年到这里时,园区正为此大兴土木,犹记得当时围栏布上画着很多只白老虎,令人生出无限遐想。谢天谢地我又来了,此番白老虎可再也不能错过了。

进园,比肩继踵。这里可真热闹,老虎之多,让人目不暇接—虎山、虎馆、虎舍,都有好几座,分别游走着高大威猛的东北虎,华丽灵秀的华南虎,“金发碧眼”的孟加拉虎。还有一座敞开式的虎幼儿园,里面如狼狗大的幼虎群集,一窝蜂打闹嬉戏,其可爱之态,令成人、孩子们一个个都喜不自胜,喝彩不断。

从毛色上分,全身金黄的金虎是帝王,身份最贵重。全身雪白的雪虎次之,乃皇亲国戚。再下面者即为白虎,全身以乳白色做底,上面“秀”着现代派绘画一般的咖啡色条纹,眼睛湛蓝色,鼻子粉红色,其雍容华贵,册封贵族公、侯、伯、子、男等爵位。

令人唏嘘的是,现今,全世界的老虎数量仅存6000余只了。而且,现存的虎种,只有东北虎、华南虎、孟加拉虎、印支虎、苏门答腊虎这5种了,曾经的巴厘虎、爪哇虎、里海虎已经灭绝,波斯虎和马来虎也已成为美丽的传说。嗟乎,起源于100万年前的古老王者啊,该让我们怎么检讨人类的罪恶呢?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香江野生动物世界为老虎的保护做了不少事情。现在,该园已经拥有100多只老虎,百虎山成为世界上同时展出老虎数量最多的虎展区。并且,自1998年从瑞典引进的白虎凯丽生下第一胎白虎后,就拉开了这里“白虎王朝”的序幕。仅仅12年间,创造了诞生50只白虎的奇迹,被称誉为“世界白虎工厂”,要知道,全世界的白虎总数也就200只啊!其余品种的老虎也在不断诞出,除了金虎、雪虎、东北虎、华南虎和孟加拉虎之外,银虎也被培养出来了。

哦,狼狗一样撒欢的小虎仔,为你们祝福!

我最羡慕番禺人的是他们的生活质量,区内除香江野生动物世界外,还有鳄鱼公园,其拥有的10万条鳄鱼,占全国鳄鱼总量的70%,还有大夫山森林公园,园内群山连绵,湖光水色,是天然的大氧吧;还有“岭南一秀”之誉的莲花山4A级旅游风景区,景区内有两千多年前的古采石场遗址,有明代和清代的莲花塔、莲花城,以及今人修建的世上最高的金箔观音立像;还有番禺博物馆、冼星海纪念馆、余荫山房、沙湾古镇、宝墨园、南粤苑、丽江明珠歌剧院、大学新城等等一大批文化和教育新旧项目,流连其中,哪一个都让你叫出一个碰头彩,都让你从内心往外泛出幸福。

更爆出人生欢乐的是长隆国际大马戏表演。每晚在全球最大的专业马戏表演场演出,荟萃了全球顶尖的各国马戏精华,先后演出过由好莱坞著名导演多丽安娜·桑切斯执导的星空马戏《天启》,由世界马戏泰斗扎巴斯内创作的全球最大主题马戏《月球侏罗纪》,全球最大情景马戏《森林密码》,以及世界精华马戏集锦等等。置身场内,不论是多么持重严肃的中外宾客,顷刻间都会变成返回童年的孩子,这人生如梦的境界,品咂起来,真是“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啊。

而最让番禺人骄傲的是,2010年的广州亚运会,几经挑选,亚运城最终选在了番禺区的石楼镇。仅仅经过3年时间,一座包括主体育馆、展览厅、媒体中心、运动员村、技术官员办公区、医院、志愿者工作区在内的现代化亚运城,已经在昔日“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的“镬底地”上矗立起来。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它的环保、低碳、节俭原则,所有的场馆、楼宇、设施都已派好了赛后的用场,比如展览厅将改造成大型购物商城,技术官员办公区和志愿者工作区将成为一所中学、一所小学,运动员餐厅将变成商业一条街,媒体中心和运动员村将成为居民住宅,医院将移做居民社区医院……

我终于如愿以偿,又一次看到了可爱的考拉!

而且不止一只。它们各自爬在专门为它们做的桉树上,逍遥地抱着树杈,在极尽享受地午休。在我的印象里,除了树獭,最爱睡觉的动物可能就是考拉了,一天基本要睡18~22个小时。

1只,2只,3只……我在数这里究竟有几只考拉?

2006年4月,香江野生动物世界从澳洲引进了6只考拉。在中国保育员的精心照料下,幸福生活了几个月之后,就开始有小宝宝诞生了。为此,专门修建了考拉馆,正式名称“澳洲树熊馆”。整个占地面积和馆内设施,跟北京动物园的大熊猫馆颇有几分神似,都是有10余个阳光明媚的房间,大玻璃落地窗,很便于游客观看,外面还有露天的院子,便于考拉们出门去玩耍。而不论是室内馆还是室外馆,都在醒目处挂着文字说明牌,其上详细介绍了考拉的物种、目科、生活习性等知识。

考拉是澳大利亚的活化石。而真正的化石证明,早在2500万年以前,类似考拉的动物就已经存在于澳洲大陆上了。20世纪40年代,由于人类的屠杀和环境恶化等因素,考拉曾一度被认为已经灭绝。

我个人充满感情地认为,这世界上,该是没有人不喜欢考拉。它们太是憨态可鞠了,圆滚滚的身子,大大的耳朵,呆呆的,傻傻的,玩具一样的外貌,集平和、友善、淡泊、纯真、诚恳、低调……于一身,不能不让全体人类生出爱怜之心。我一直不明白的是,它们这么的弱不禁风,对残酷的外界毫无抵抗能力,可是怎么能一直活到今天呢?这一不明白同样适用于我们的国宝大熊猫。

没有人给我解开这个谜。倒是我从资料里看到,香江野生动物世界为了引进考拉,从2002年起就开始在园区内试验种活桉树,前后花了4年时间。他们的诚意和努力,逐渐化解了澳方人员的疑虑,金石为开,向中国开启了考拉大门。2006年,一对英雄的考拉夫妇到达不久,就在这里生下了双胞胎女儿,这是半个世纪以来全世界唯一的一对考拉双胞胎,当时轰动了全世界的新闻界,成为各国各大小媒体的头条消息。一直到现在,这对双胞胎姐妹都形影不离地呆在同一棵桉树上,成为番禺、也是广州的“全民偶像”。

1只,2只,3只,4只,我在考拉馆里来来回回地穿梭,企图数清楚现在馆里的考拉已经繁衍到多少只了?可惜,顽皮的考拉不好好配合,还跟我捉起了迷藏,一会儿在这个密叶中发现了一只,一会儿又在那一棵桉树上发现了另一只,院子里的树上也出现了它憨憨的身影。于是,我的数字不断地变化,最后落在16只和17只之间摇摆不定。我不由得笑起来,埋怨自己回到了不识数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