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家联谊会第四次会议暨全国13城市企业家联谊会第八次会议上的讲话
在全国沿海开放城市企业家联谊会第四次会议暨全国13城市企业家联谊会第八次会议上的讲话（摘要）
（1993年5月23日）
我就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所涉及的问题，讲一点意见。新中国成立以后，进入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为了发展社会生产力，党中央和毛主席采取了一系列坚决的措施，农村的土改、城市进行私营工商业改造，包括镇压反革命来净化我们的社会环境等，这些都为新中国的社会主义经济建设起到了很好的作用。长期以来，毛主席总想找出一条进行经济工作如何大搞群众运动的道路来，所以搞了第一个五年计划，是很成功的，156项项目都是骨干企业。毛主席提出来要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所以搞了那个“大跃进”，造了很大声势，这个主观愿望是好的，可是客观效果是不好的；“文化大革命”实际上是毛主席又在大搞群众革命运动，这是很沉痛的经验教训。所以毛主席在那时一直没有找到一条在经济工作上如何发展的道路。这条道路是邓小平同志找到的，是在改革开放的过程中一步一步地找到的。虽然小平同志讲了我们不要搞运动，实际上改革开放就是一个全国范围的声势浩大的群众运动。南方的同志可能感受更深刻一些，因为在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方面南方是走在北方前面的，各个地方的大小企业商店，什么都干起来了。改革开放发展了市场经济，把全国亿万人民动员起来，投入到经济工作中去。百万民工的热潮波及东莞市，东莞市有130万人口、80万劳动力，可是它用了80万外地的劳动力。深圳的打工仔、打工妹也有170万，胶东外地的打工人数也不少，这一切都需要研究。我出一个题目供大家研究研究，是不是我们找到了市场经济的模式，这是毛主席多年来想找而没有找到的经济工作大搞群众运动的一条途径，从这点看起来我们要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确实是一个关系到我们国家的命运、我们民族的兴衰的一件大事情，所以我想就这个问题讲几条：
第一，企业是市场的主体。说清楚一点企业是市场竞争的主体，市场机制说到底是一个竞争机制，企业不进入市场就没有活力，所以企业要进入市场，必须不遗余力地提高自己的竞争能力。现在有些企业主管部门一直不让它进入市场，昨天开座谈会的时候，有一个厂长就呼吁了一番。可是我们要进入市场，就要提高我们的竞争能力。提高竞争力无非是要关注质量、价格、成本和品种。日本经济的腾飞，特别是打入国际市场，靠的就是三条：高质量、多品种、低成本。真正要提高企业的竞争能力，也就是企业产品的竞争能力，要做到这三条，关键在于提高我们企业的整体素质。不管我们是一级企业二级企业也好，优秀企业也好，都应该清醒地认识到我们的企业整体素质还是很低的，可能你在哪一方面或者是在技术素质上，或者在管理素质上稍微高人一筹，可是整体来说是低的，特别是我们职工的素质低。所以，要提高企业的整体素质，特别是要提高职工的素质，重要的一条是继续认真进行企业三项制度的改革。三项制度改革关键是分配制度的改革，改革分配制度真正做到按劳付酬，这才能够最后提高企业的劳动生产率，没有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哪有经济效益的提高。当然还有其他方面，比如技术改造、提高管理水平、职工培训等，可是这些作用的发挥都来自三项制度的改革。
第二，刚才说了市场的主体是企业，或者说企业是市场竞争的主体，企业的主体是谁？企业的主体是职工。1984年十二届三中全会所作的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里面，明确地提出来企业活力的源泉在于脑力劳动者和体力劳动者的积极性、智慧和创造力。这就说到我们提高企业竞争能力的核心问题，怎样把职工积极性提高。生产力诸要素中人是一个最活跃的因素，所以对于人的因素，必须予以足够的重视。怎样抓人的因素，怎样提高人的积极性，我看关键的一条，就是把企业的经营者和生产者的关系或者说领导与群众的关系或者说是领导与职工的关系处理好，对于这个关系我们要重视它，要正确地对待它。办好一个企业，人的因素十分重要。选择好一个领导比什么都重要。没有一个好的领导，企业就办不好。这就是列宁所讲的要重视领袖与群众的关系中领袖的作用，就是我们过去所说的“一个能人救活一个工厂”。有一阵子批“能人治厂”，批“能人治厂”是片面的，把领导与群众对立起来了，真正能人，他是依靠群众的。所以正确处理这个关系，并不是不重视领导的作用，并不是不重视领袖的作用，并不是不重视精英的作用，这点要十分注意。可是同时领导者必须要十分重视群众的重要作用，要密切地联系全体职工，这就是过去毛主席讲的要“密切联系群众”。这就有一个关心群众和严格纪律的问题。我问深圳的一个企业家：“你这个企业管理得很好，诀窍是什么？”他说“我的诀窍只是两个字：第一是爱；第二是严”。他说要尊重职工、爱护职工、关心职工，每天早上他都在厂门口观察每一个职工，哪个职工脸色不对，他就找哪个个别谈话，家里面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问题，身体好不好，或者其他事情。同时严格地要求他，一丝不苟，一点不对都不行，一系列的法规，你只能够按照操作规程办事，一点也不能离开操作规程给你画的这条线。我看这条很好，这是在利用我刚才说的关系中很成功的一点。过去我就讲过要加强民主管理，同时要对企业严格地管理，我们曾经讲“严格的管理要建立在民主管理的基础上；严格的纪律要建立在领导对职工的关心、爱护、尊重的基础上”。更有重要的一条，就是职工的主人翁地位、主人翁责任，实际上是一个个人和企业的关系，就国有企业来说，也包括和国家的关系，个人、集体和国家，或者叫职工、企业和国家的关系。在我们这个社会主义国家，这三者的关系是完全一致的，可是也常常发生矛盾，那就是说权利、义务二者的利益是一致的，可是必须要做到职工的主人翁的责任和主人翁的权利的一致，不做到这一条不行，不做到这一条“大锅饭”破不了，“铁饭碗”破不了。我们国有企业职工有的进厂以后就认为我是国家职工了，我这一辈子进了保险箱了，不光是我，我的家属你也得管好。列宁曾讲过“不劳动者不得食”嘛。说得更明白一点，进行平均主义的分配实际上是剥削和占有别人的劳动成果。所以权责一致，才能真正做到既尽职尽责又按劳分配。首先是十分尊重企业全体职工的权利，你尊重他的权利了，相应地他就有了一个责任。搞股份制的地方，有人就讲股东代表大会可以代替职工代表大会，我说不行，那是两回事，股东代表大会老实说它是一个资产所有者的代表，职工代表大会是代表劳动者的，是一个经营者和生产者一起组成的职工代表大会。职代会的作用要充分发挥，不论什么样的体制和机制都不可代替。当然企业民主管理形式还不止这一条，还有班组民主管理，还有企业的管理委员会。怎么样使职工的主人翁权责一致，这就是我们思想政治工作的任务，在这一方面应该教育全体职工把个人利益和企业的集体利益、国家的全局利益统一起来，而不是个人利益高于一切。
第三，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很明白地告诉我们，我们是搞社会主义，而且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必须在重视物质文明建设的同时，十分重视精神文明建设。精神文明建设重在建设，贵在坚持，所以小平同志提出来两个文明要一起抓，也就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物质文明建设取得的成就，往往使人们的思想进入误区，第一就是“经济上去了，一好百好”。换句话说“经济上去了，一俊遮百丑”，只看到物质文明建设的重要性，而忽视了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性，经济上去了应该有清醒的头脑，要清醒地看到，经济上去了以后，不是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仍然可能走两条道路，一条道路走的是社会主义，一条道路走的是资本主义，也就是小平同志讲的搞不好我们的经济要变质，我们要重新走到旧社会，革命的成果就要毁于一旦。另外一个误区认为“生活上去了，天下太平了”。钱多了怎么办，究竟是把你的钱增加积累继续扩大再生产，发展经济增强我们的经济实力呢？还是腰缠万贯，一掷千金？现在哪止千金呀，万金也有，挥霍浪费，比阔气，有了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就要花多少钱去住一晚上总统套间，去吃一桌没人吃的宴席，修庙、修坟、赌博、纳妾什么事都有了。胸无大志，没有理想，没有信念，生活提高有什么用。假设没有理想、没有信念，对国家对民族没有贡献，生活提高了与禽兽有什么区别呢？第三个误区就是“市场万能”，认为建立市场经济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就坐等经济发展，只看到市场机制的积极作用而忽视了它的消极作用。的确市场经济有它的积极作用，使我们经济很快发展起来，人人都动员起来，可是同时要引发一系列的伦理原则的变化，比如说，市场经济要强调个人利益，要承认个人利益，要尊重个人利益。过去我们不承认个人利益，这是不对的，不能发挥每个人的积极性。你承认他的利益，伦理原则发生了变化，同时搞不好来个利己主义。损人利己、坑蒙拐骗、弄虚作假、假冒伪劣出了多少呀，这是市场经济消极作用的发挥。再一个就是市场是等价交换，等价交换引发了一个利益互利的伦理原则，承认它的等价交换，承认它的互利，这就会出现消极作用，消极作用在哪里呢？权钱交易。我给你批个条，你得给我多少红包，这不就是一个问题吗？
所以贪污受贿什么事情都来了，这是个互利原则。第三个就是企业有自己利益的伦理原则。过去我们搞计划经济，不承认企业利益，你有多少我都给你收上来，你要东西我再给你点小票。现在既然承认企业利益了，使这个企业可以充分发挥它的潜力来给国家创造财富，促使引发出本位主义不顾及全局、不顾及国家利益。过去利益的主体是国家，是国有企业，现在利益的主体多样化，而且变成了一个社会伦理原则为大家所承认，这又引发了一系列问题，市场的不平等竞争，所以“老国不如老乡，老乡不如老外，老外不如老板”这一系列不公平、不合理问题都出现了，所以不能只看到它的积极的作用而忽视了它的消极作用。这一切不仅影响我们这一代，还要影响我们的后代。当然市场不正当的竞争有一个政府的宏观管理问题，有一个宏观经济的调控问题，有一个道德观念转变的问题。所以我们经济学家就讲，“市场经济换句话来讲就是法制经济”。一个日本经济学家听说以后，说“你的这句话说得挺好”。在中国是重视法制的。市场经济固然是法制经济，可是他说得不完全，尊重市场经济正常运行的规律，除了依法来管理市场之外，重要的一条还有一个道德观念转变。干什么事情都有一个道德标准，忽视了职业道德的建设，忽视了道德观念在市场经济中的作用，那我们就要走到邪路上去。所以有人就说，市场有一个看不见的手，这就是价值规律。不止一个看不见的手，还有一个看不见的手就是伦理原则和道德观念，是我们中国社会健康发展的重要支柱之一。理想信念是一个重要的精神支柱，与青年人和一些学生谈话以后，我就感到好多年轻人都胸无大志，没有理想信念，假设一个国家的年轻人都胸无理想信念，一个民族还有什么希望？理想信念是教育问题，道德观念是社会问题，没有道德观念就没有人的尊严。所以小平同志有个时期很感慨，说人如果失掉了人格，就失掉了国格。人是如此，一个社会缺乏了道德的约束，那这个社会就完了。小平同志语重心长地讲过这么一段话：经济建设这一手我们搞得相当有成绩，形势喜人，这是我们国家的成功。但风气如果坏下去，经济搞成功又有什么意义？会在另一方面变质，反过来影响整个经济变质，发展下去会形成贪污、盗窃、贿赂横行的世界。
总之，时代赋予我们中国企业家历史使命，赋予我们重任，就是说时代呼唤中国企业家健康成长。借今天这个会议，向参加会议的同志和通过你们向没有参加这个会议的同志转达我的意思，希望我们中国企业家能够在今天的这个形势下，努力拼搏，永远不要忘了我们国家经济实力还不强大，真正要勤俭建设中国，真正继续发扬艰苦奋斗、勤俭建国的精神，继续发扬中国人无私奉献的精神。希望大家都要有雷锋精神，能够明确自我使命，真正担负起民族的责任，使我们的这一代企业家健康成长，对我们的经济发展作出更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