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隋唐战争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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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唐史(9)

(3)契丹始见《魏书·献文帝纪》(五世纪后半)。古突厥文作Kitai。贞观廿二年十一月,契丹帅窟哥、奚帅可度者同内属,以契丹为松漠都督府,奚为饶乐都督府。万岁通天元年(六九六),松漠都督李尽忠因被营州都督赵文翙所侮,杀文翙而据营(《旧书》一九九下讹“荣”)州,后遣兵讨之,死大将数人,契丹攻陷幽、冀诸州。尽忠死,别将孙万荣代领其众,翌年六月,被突厥及奚在后掩击,万荣死于部下之手。

武后之世,得以支持不至于大乱者,厥有两因:(一)继承平之后,民生尚未大困。(二)一般人受佛教之迷醉。

§§§第三节风起云涌的人民反抗斗争

一、唐中期人民反抗斗争的主要特点

唐肃宗时,全国各地就开始出现了人民反抗斗争的大好形势:“今山谷江湖,稍多亡命,今所在盗贼,屡犯州县;今天下百姓,咸转流亡;今临敌将士,多喜奔散”。此后,东起徐、海,西迄陇右,南抵岭表,北至幽燕的广大地区,人民反抗斗争此伏彼起。其主要特点如下:

人民反抗斗争主要集中在江淮以南,北方较少。至德年间,“江淮多盗”。南充郡(今四川南充)民何滔执其太守杨齐曾起义,被剑南节度使卢元裕攻破。乾元中,澧州(今湖南澧县)一支不到百人的起义军,打得“州将失守”。上元、宝应间,“许钦等乱江淮,十余年乃定”。苏(今江苏苏州)、常等州“草贼寇掠郡邑”,唐代宗遣中使马日新与李光弼将兵征讨,一个名叫张建封的人,向马日新表示,愿去“说谕”义军。他“入虎窟、蒸里等贼营,以利害祸福喻之。一夕,贼党数千人并诣日新请降”。宝应元年(公元762年)舒州(今安徽潜山)人杨昭,因岁饥无食,聚众杀刺史刘秋子,官军溃败。洪州观察使张镐用偷袭战术击败义军,杨昭牺牲。新安(今安徽休宁)大豪沈千载,趁当地发生天灾,人饥相食,聚众起义,战鼓之声,闻于州郡,当地长吏难以对付,洪州观察使张镐派重兵才将其镇压。广德初,宣州(今安徽宣城)农民起义军“连陷县邑”,地主豪绅“罹难者比肩”。武康(今浙江杭州西北)朱潭义军进攻余杭(今浙江杭州),唐将辛孜筑城于吴撼山,以镇压朱潭和姚廷等义军。大历初,江南东道的潘狞虎义军,以小伤为据点,胡参义军以蒸里为中心,进行反抗斗争,整个江南东道为之震动。左武卫中郎将柏良器率兵征讨潘狞虎、胡参义军,义军失利,牺牲三千人,被俘一千人,起义失败。永泰初年,剑南东川“寇盗充斥”。大历三年(公元768年),桂州(今广西僮族自治区桂林市)人万重光,发动临桂等九县起义。

在北方,均州(今湖北均县西)和房州(今湖北房县)的农民起义军十分活跃。梁(今陕西南郑)、宋(今河南商丘)之间二千余人聚集起义,蕲县令李澜到义军中诱降,义军受骗归降。徐州刺史曹升乘机领兵掩袭义军,义军突出重围后,攻入蕲县,杀李澜。大历年间,南阳(今河南南阳)地区农民起义军势力颇大,一些与起义军对抗的僧徒等“尽被诛戮”。莫州(今河北任邱)受灾欠收,“人饥多盗”。元和年间(公元806—820年),泽州沁水县(今山西沁水县)李有经聚众三千余人,进攻翼城县(今山西翼城),绛州刺史李宪率州兵和神策镇军打败义军,李有经不幸被俘。元和九年,河南府尹、县令和捕贼官等,因镇压当地农民起义军无能,“各罚一月俸料,其捕贼官至较考日,仍书下考,其留守下本巡所繇,宜委权德舆节级科罚”。

不少农民起义军,凭借山岭险要,机动灵活地进行反抗斗争。乾元二年(公元759年),唐(今河南唐河)、邓(今河南邓县)、汝(今河南临汝)、蔡(今河南汝南)等州,有高晃等领导的五千余人的一支义军,在山区活动,战斗力很强,后被山南西道节度参谋元结招降。乾元中,睦州(今浙江建德)饥民“相扇啸聚,而新安县负山洞之阻,为害特甚”。常州张度利用饥荒聚众起义,以阳羡西山为据点,进行反抗斗争。官军进逼,义军便散于坡谷隐蔽,官军懈怠后,他们就出来攻州打县,“累年吏讨不克”。新任刺史李栖筠,“部设权略”,将起义军根据地捣毁,张度六和七个儿子皆牺牲。颖州(今安徽阜阳)义军夺取经过州界的舒(今安徽潜山)、庐(今安徽合肥)、寿(今安徽寿县)三州送往京师的租赋。三州都团练使张万福领轻兵偷袭义军,义军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来到,被迫仓促应战而失败。宝应初年,蜀中大乱,“山贼拥绝县道”,甚至引起唐代宗的忧愁,剑南节度使严武推荐利州刺史崔旰将兵征讨,义军溃散。广德初年,余姚(今浙江余姚)龚厉父子趁唐统治者忙于平定安史之乱,依据山岚之险起义,“劫明州之人,掠余姚之地,负阻海口,凭陵江干”,坚持斗争两年多,并不断壮大,斗争也日益深入,“将拟得东瓯故地,窥南越僭迹”,地主豪绅坐卧不宁。江东节度使鉴于义军聚散无常,山潜海匿,难以力制的特点,采用计攻之策。使军将潘景兰领辎驮数十,假扮为商旅,在山谷间来往,作为诱饵;又遣军将吕道光领陌刀手一百名伏于便道,军将左璋率弩手一百五十名为左翼,军将余能变率弩手一百五十名为右翼,军将张思览率陌刀手二百名为中军,攻至青烟洞口,龚厉父子率义军出战,先遇伏兵袭击,继而左璋等军将率领的官军联合夹攻,义军虽处恶境,但毫不畏惧,“转战数十里”,在牺牲三百余名义军将士后,龚厉父子仍收集余部八、九十人“更登高冈,背勇借势”,继续抵抗,直至英勇战死。广德中(公元763—764年),苍山(今山东苍山)李浩起义军五千人,在今山东胶东地区活动,被沂州刺史郑云逵“谕降”。永泰初(公元765年)宣州(今安徽宣城)王万敌(一说王方)义军,是由于官府“征赋,或有不供者,因聚而为盗”。这里山谷深邃,舟车不通,义军据险为根据地。王万敌被镇压后,为防止人民再以此处造反,唐王朝割太平九乡置旌德县镇抚。建中年间(公元780—783年),溪州(今湖南沅陵西北)向子琪义军,“连结夷獠,控据山洞,众号七、八千”,被黔州刺史郗士美“设奇略”镇压下去。东阳(今浙江东阳)县有“山寇”,梁(今陕西南郑)、汉(今四川广汉)之间,自安史之乱以后,直至唐德宗建中、兴元之际(公元764—785年),一直有“山贼剽掠”。贞元年间(公元785—804年),处州(今浙江丽水)山区农民起义,“荡覆城寺”。贞元十四年,栗锽发动山区农民造反,攻“陷浙东郡县”,杀明州刺史卢云,声势颇大。这支义军后在台州(今浙江临海)败于浙东团练观察等使裴肃,栗锽不幸被俘。

依托江河湖海反抗唐王朝的农民起义军也很多。天宝三载(公元744年)二月,吴令光聚众于四明(今浙江宁波)之间,以大海为掩护,经常出没于台州、明州和温州等沿海地区,抢夺地主豪绅的财物,地主豪绅惊恐异常,“海路塞,公私断行”。尽管唐玄宗声称吴令光义军是小小的“草窃,固当自毙,岂足在怀”,但他却为此特别颁布《遣裴敦复往江东招讨海贼敕》,裴敦复会同晋陵郡太守刘同升、南海太守刘巨鳞率军进剿。四月,义军失利,吴令光被俘牺牲。至德年间,江东的海陵一带,有一些起义军屯聚洲岛,没收附近乡村地主的财物。乾元、上元之际(公元759—760年),开州(今四川开县)饥民聚集河湖,杀死当地地主豪绅,烧毁其宅舍等。上元元年,自洛阳至淮水、泗水,缘汴河州县一带,农民起义军到处可见,严重威胁着唐王朝的漕运要道。唐代宗特别指令宰相王缙与沿线有关地方长吏会商,于夹河两岸每两驿置防援兵三百人,并拨给侧近肥田沃土屯种,以保卫这条财政命脉,镇压农民起义军。广德年间,浙西有活动于海上的张三霸起义军,江中有“横江之盗”。浙东有“海盗”。舒州(今安徽潜山)濒江傍山,也有农民起义军出没,足迹及于城市。刺史独孤及用“惠以柔之,武以之”的手腕将其镇压。信州贵溪(今江西贵溪)以西,“山水回合,群盗潜藏,舟行舡,人不自保”。大历七年(公元772年),吴、楚地区大旱,饥民聚于河湖起义者十之七、八。建中三年(公元782年)“江贼三千余众入寇”洪州,江南西道节度使曹王皋遣大将伊慎击退起义军。

在唐王朝政治中心的长安城内外,不断爆发人民反抗斗争。唐肃宗时,“京师多盗贼,有通衢杀人置沟中者”,官吏为之丧胆。广德元年冬,吐蕃进攻长安,唐代宗狼狈逃至陕州(今河南陕县),百官藏匿,一些溃卒和长安郊区农民,在高玉领导下,以长安南边的终南山子午等五谷为据点,在东起虢州(今河南灵宝),西迄歧州(今陕西风翔)一带,攻打乡村,剥夺豪富的资财,有产者惶恐不安。唐代宗以太子宾客薛景仙为南山五溪谷防御使将兵围剿。由于起义军凭借山险,又“西与犬戎连接,北与逆竖交通,更唱迭和”。故薛景仙虽素以勇猛知名,但出兵数月,耍尽招抚和追捕伎俩,均不能将起义军消灭。唐代宗又命兵部尚书李抱玉兼风翔节度使,率重兵围剿。李抱玉探得义军将领行止之处后,先分兵屯守终南山诸山谷,再使牙将李崇客将精骑四百,自洋州(今陕西西乡)发动突然袭击。高玉正与诸将在桃虢川聚会,猝不及防,高玉突围至南梁州城固县(今陕西城固),为山南西道观察使张献诚所俘,被杖杀于长安,义军牺牲四千五百人,高玉之妻等被擒,牛马八千头匹被官军掳掠,义军溃散。永泰元年(公元765年)长安城里又有“白昼椎剽”而“吏不敢诘”的起义者。永泰中,在奉天(今陕西乾县),邠州(今陕西郴县)一带,有“草贼数千人”。大历末年,长安城里也有“盗贼”踪迹。贞元年间,被宦官抢走驴和柴的农夫,愤“殴宦者”。永贞元年(公元805年)残害百姓的酷吏嗣道王李实被贬通州长史时,恨透了他的长安市民“呼,皆袖瓦砾遮道伺之”,吓得他偷偷溜走才免遭惩罚。唐宪宗元和初年(公元806—810年),“京师多盗”。长安郊区起义军的活动更加活跃。唐王朝为了防止义军混入长安,危及其统治,规定京畿内,军镇将卒出入不得持戎具,诸王驸马权豪之家,不得按试鹰犬畋猎之具,诸县镇军放牧牛马也禁带兵器。

在唐中期人民反抗斗争中,少数民族起义占有重要地位。乾元元年,左拾遗李鼎祚奏请割剑南的泸、普、渝、合、资、荣六州界设置昌州,以便更好地控制当地农民和少数民族。翌年,昌州城为张朝等领导的起义军焚毁。大历十年,西川节度使崔宁又奏请重置昌州,“以镇压夷、僚”,说明这里的少数民族仍在坚持斗争。广德元年,州(今陕西富县)、坊州(今陕西黄陵)稽胡起义。由于吐蕃多年进扰,巴南地区征役繁重,又连年天灾,巴州(今四川巴中)迫于饥寒的夷僚,于大历七年“相聚山泽,围州掠众”,巴州刺史于邵驱州兵拒战十二日后,于邵遣使“说喻”,并亲自出城见义军,义军受骗归降。资州、泸州的夷民起义军,攻打巴川县,受到巴川县令兼南镇军兵马使赵延之的袭击。巴南的蓬、渠、集、璧、充、通和开等州,也有夷僚起义。唐代宗在《大历七年大赦》中,虽然承认巴南诸州起义是“迫于冻馁,或至流寓”,但对起义者仍采取软硬兼施:“如能相率来归,各安生业,并无所问,咸许自新,敢以赦前事相告者,以其罪罪之,亡命山泽,挟藏军器,百日不首,复罪如初”。由于这次起义声势不小,故唐王朝在起义平息后,特别放免巴南诸州二年租庸及诸色征科,并责成本道观察使和刺史、县令切实加以招抚。元和元年,由于边将贪残刻薄,对党项族百般压榨,“或利其善马,或取其子女,便贿方物,征发役徒,劳苦既多”,遂引起河西党项族的反抗。黔中观察使窦群为政烦苛,元和六年(公元811年),黔中大水坏城郭,窦群征发谿洞少数民族修城,“督役太急”,辰州(今湖南沅陵)、锦州(今湖南铜仁东)生蛮十分愤怒,溆州(今四川宜宾)蛮首领张伯靖乘机聚众起义,“杀长吏,据辰、锦诸州,连九洞以自固”,窦群镇压不了被贬官。朝廷又命黔中经略使崔能、荆南节度使严绶、湖南观察使柳公绰联兵围剿,仍“三岁不能(平)定”。这次起义后被宰相李吉甫的“压以大兵而招之,可不战自定”的阴谋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