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告诉我……”兰雅愤然打断他,贝齿紧咬下唇,眼眶中的泪连连打转,似乎就要夺眶而出,“是……不……是……真……的?”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大王子闭上眼,轻轻吐了口气,然后点点头。
兰雅的泪终于无声滑落,她一个哽咽,冲了出去。
“大哥?”落尘感受到紧绷地气氛,慢慢踱向大王子,“大哥,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落尘急着解释,大王子却挥手止住,看都不看他,只是冷声道,“让我静一静!”
这是矛盾的引子,后来越扩越大,终于有一天,兰雅离开了,她只留了一封信,字迹工整而清秀,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只见上头写着:落希,你并非如你所说的那么爱我,如果是真的爱我,你又怎会伤害我在乎的人?你又怎会如此伤透我的心?你知道梅若是与我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虽为主仆,却亲如姐妹……你杀了她,要我如何原谅你?又如何原谅我自己?
兰雅走了,你保重!
自此以后,大王子变得放荡不羁,沉溺酒色无法自拔,专横跋扈,视人命如草芥……每次看着他张狂的笑,冰寒的眼,落尘就忍不住自责不已,他知道大王子变成今日的模样,都是因为对兰雅的放不下,可是,又拉不下面子去找她,所以麻痹自己!
因此,才会出现以上落尘找寻胭脂的一幕,其实,他们已经将落夷国翻了个底朝天,却怎么也没有寻到兰雅的踪影,这才打算寻到殊日国去,而说来也巧,我们,就如此相遇了……
薰风微拂,晴澜始暖。
东方既白。
宽阔的路道上,无人,偶尔有马车驶过,来去匆匆,尘土风扬。
唯,一骑红马,一骑白驹,缓步慢行。
“大王子,依我们这样的速度,就是赶上十日半月也赶不到凤鸣山……”在如此龟速下行进了近两个时辰后,我终于忍不住回头对一脸平静的大王子道,敢情他是从未出过落夷国?他应该还不知道我们未来的旅程有多么遥远吧?而我的时间又是多么宝贵……
“你觉得落夷国怎么样?”他确是不急,而是漫不经心地问。
“很好啊……”我想都没想,在人家地盘上,只能这么说。
“与殊日国相比呢?”
“嗯……”这个问题显然有些敏感,不太好回答,既然左右为难,取舍不得,我便只能中肯地回道,“不相伯仲。”
大王子眉心微蹙,似乎对我的回答不是特别满意。
管他满不满意,既然他不问了,我也就不用说话,兀自闲情地打量着周遭的景致,初晨的雾笼罩着整个沉睡中的城市,一切是那么宁静而平和……静籁也只是片刻,突然,一道光束首先刺破层层迷雾,直射了进来,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很快地,阳光普照大地,忙碌的一天又拉开序幕……
有店门缓缓打开,街道上陆续有几个挑着筐子的小贩,低着头,从我们身边匆匆而过。
“你看,人家走得都比我们快!”我忍不住抱怨道。
大王子却似乎没有听到,而是问了我一句:“人呢?”
“什么?”我本能地反弹一句。
他到底想说什么?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我问你是觉得落夷国的人好,还是殊日国的人好?”
有人这么问的吗?
我困惑,惊讶地瞪着他,竟说不出话来。
大王子却轻轻一笑,“我不该问你,你非我族之人……”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真正的笑,不是冷笑,不是嘲笑,也不是皮笑肉不笑,只是很自然的笑,一个嘴角上扬的面部表情而已,可是,却映得他璀璨的眸子更显夺目,刺得我眼睛生疼!
身下的马顿了一下,身子微微向前踉跄了一下,本能地抓紧缰绳,我才猛然回过神来,忆起他方才的问题,忍不住脱口反驳:“人性的好与坏,似乎与国家无关吧?再富裕的国都照旧有十恶不赦的小人,再贫穷的山野也依然有乐善好施的君子,那你如何来评定谁更富有呢?”我挑眉怒视他,“一个人的秉性、善恶,甚至是非观,皆来自他自身的修为,没有人会因为他是殊日国的人就变得凶残,也没有人会因为他是落夷国的人就变得善良……”
“你是在间接骂我们落夷人了?”大王子突然打断我的话。
间接骂落夷人?
我忙回顾一下,好像是的……立即吓得掩口,都害刚才一时激动,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个脾气古怪的家伙不会一怒之下给我吃一剑吧?我忍不住偷眼看他,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瞧着我,那波澜不惊的眸子瞧不出他是否在生气。
“其实,只是一个比方而已,不争对任何国家或是任何人的……”我“嘻嘻”干笑两声。
大王子却没再说话,而是仰头看着天空,许久,他极其缓慢地张开双臂,呈拥抱日月之姿,那宽大的衣袍在风中张扬,发出阵阵鼓瑟之声,他高大的身影在初晨阳光的映照下如镀上一层金,发出熠熠生辉的光华,似是神圣不可侵犯……这样的男人,第一眼看去,是王者的尊贵;第二眼看去,是王者的魄力;第三眼看去,便是王者的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