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狼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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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丛林社会有丛林法则 (3)

我和任总商议,我的工作对象应该转移,但陈元桥需要敲定,不能再有所闪失。走完申请手续之后,我很快准备了一张银行卡。桑拿之后,我把卡递给了他。

他看了看,把卡递回说:“这个项目我估计帮不了你们。”

我笑了笑说:“不要紧。这个项目无所谓,有这个单也好,没这个单也好,我们之间的朋友关系是长期的。我们想真心交下你这个朋友。”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很刻意地用了“我们”而不是“我”。

他想一想收起卡说:“行,先放我这里吧。”

每天都要去总工程师办公室烦他一次,不是带着技术资料,就是带个小礼品。每天我都在绞尽脑汁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接近他,他也一定烦透了。但我无论如何定要让他明白,我很需要他。可是他总是那么地蠢笨,似乎永远不明白我的想法。可说穿了,他其实比谁都清楚。他越表现得执著,越表现得专业,就越说明他的内心。

愚人节过后两周的一天,我像平时一样到他办公室报到,突然发现一件平时没有的摆设。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张婴儿照片。我明知故问地请教他这是谁。他开心地说是他儿子,再过两天满一百天。

总工看起来心情很好。从他办公室出来,我满怀希望地盘算,这是个机会,我该怎么办呢?小孩子的胖脚丫引起了我的兴趣。

中午饭吃不下,下午我便一个人在大街上乱逛,寻找适合的礼物。路过一个金店的时候,看到里面各种漂亮的金饰物,我突然想到了一条锦囊妙计。虽然金子看起来很庸俗,但却是人类几千年来的一般等价物。

总工儿子出生百日,他仍旧遵守公司规定按时上班。我来到他的办公室,递给他一个盒子。我说:“这是送给你儿子的礼物,看看是不是喜欢?”

他笑眯眯地接过礼物。那是一个脚形状的相框,中间是他儿子的小照片。相框从上到下是纯金的。当然,他一眼就看出那是他儿子的脚。他一定不喜欢自己儿子的脚被加工成纯金模型,浅浅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说:“你这太客气了吧。”然后态度生硬地把这个赝品金脚丢到我坐的沙发上。

我像中了黄飞鸿的佛山无影脚一样几乎要跳起来。我是个急性子人,于是很直接地说:“总工,这个传输业务我估计是拿不下来了。虽然没有什么希望,但是我可以交你这个朋友吗?可以认你这个大哥吗?我被调到海滨市,而你是这里的技术总工,我不取得你的支持,我能活吗?刘光走了,你也希望我半年不到就离开吗?”我知道这些话很有戏剧性,但是佛山无影脚的威力让我突然想到青青,想到我的父母,我的眼泪出来了。

我也不想掩饰。就这样在他办公室里,一半是做戏,一半是真情地流下泪来。我说:“这个项目,我不要了。但是这个礼物你收下吧,是送给你儿子的,不是送给你。”这句话是坦诚的。

他也愣住了。

“好好。我收下。其实小新,这个项目你们不是没有机会,但我只能这么做。潘总给我明确要求,要以技术为主。我不是不想和你接触,但是接触也帮不上你的忙。我要全面评估所有公司的技术能力,不能被你左右。我知道你们也不简单。”他站起来,走到我跟前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没有停住眼泪,把金脚捡起来,放到他的办公桌上说:“对不起总工,我今天表现太差,回头联系吧。”我想找个地方痛哭。很久没有流泪了,其实流泪的感觉很舒服。

就这样总工开始了和我的亲密接触。

他也帮我做了一个SWOT分析。

他让我一定要把握测试。假如我们的测试结果和国外设备差不多,而在价格又有很强优势,那么选择我们的可能性很大。至于国外培训劣势不可避免。他手下的一帮小弟们都梦想着出国呢。

总工的分析和我们前期的分析大致是一样的。

任总很快也带回了潘总经理那边的情况。网信的老总说,他筹备了六千万资金,现在国外设备可能要高于这个价格。但并不是非国外的产品不买,首先还是看技术指标,价格当然也要重视,不过砍价杀价还是下一步的工作……

高尔夫球场上挥杆的女人就像穿制服的女兵一样引人注目。来打球的女子多半是陪着大款来的,但是也有例外。那天约好的陈总不来,我一个人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正想着要不要离开,一个球击到水泥柱子上弹回来,恰好打在旁边一个女子的身上。这个女人我从没见过,但她身上的香水味却很熟悉。我忙着向她道歉,她很礼貌地回答不要紧,然后又告诉我,我的球很臭。

她戴了一顶白色俏丽的帽子,帽子下面是披肩长发,穿一条很紧身的长裤,看上去还算漂亮,是我喜欢的那种。我想她也许就是陈元桥失约之余的额外收获,于是问她是不是一个人。她说约好的朋友都不来,无聊死了。我约她一起喝饮料。她同意了。

一见到漂亮女人,我就会变成一只色狼。这是我人生的失败之处。但是,也许她正是在等待一只色狼,同时她身上也确实有种特殊的吸引力,叫我无法抗拒。人生的美妙之处,正是在于充满了巧合与偶遇。

我们在咖啡厅里春意盎然地调情大概有30分钟。离开高尔夫球场的时候,我问她要不要送。她笑笑说她有车。停车场上有一辆簇新的奥迪。而我的临时门面专车只是大众2000。她叫英子。

社会上有一种成功男人,其存在是为了权利和更多的金钱;与此对应有一种娇贵女人,其存在是为了休闲与消费。英子就是这种女人。也许是我的恭维话在她心里产生的作用,第二天,她主动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在哪里上班。我如实汇报。她问我什么时候下班。我说我随时可以下班。于是她说现在就来接我。

我们开始约会了。

她来得比我想像中快得多。远远就看见那辆大车,车牌开头是一个字母“O”。渐渐地,她知道我没有私人用车,于是就经常接我上下班。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很有钱,但是她在这个城市有两栋房子。她的父亲,或者舅舅可能是省公安厅的重要人物。她靠了这层关系正在经营建材生意。最近,她新认识几位中央电视台的朋友,因此想投资建设一个付费的电影网站。我很简单地给了她一些分析,包括多少会员,会员中多少人会缴费,怎么缴费等。最后的结论是,这个网站5年之后才可能有回报。而她满不在乎地说5年无所谓。她的一言一行都表明她不是一个普通女子。我想自己大概是傍上了传说中的女大款。这件无比遥远的事情居然有一天会落到我的头上,让人诧异、惊喜,而又不舒服。

英子也很直爽。她比我大三岁,在许多方面,她比我成熟多了。我们很快地恋爱。不过,我们认识了好几个月才第一次有了关系。这与我平时的上床迅速有天壤之别。在做爱这件事情上,她也严格控制。我发现她有成熟女人的漂亮与性感,但是并非我想要,她就同意。这让我很难受,经常火冒三丈而无人救火。聪明的女人,总是会用上床这件事来控制和要求男人。除此之外,我们还经常一起上街,或者开车到郊区去看别墅。

我有时候恶毒地想,她这样的女人,只是需要一个雄性陪侍,就好比武则天需要一个或若干面首一样。我和她交往得很累,因为我不能向她诉苦,喜怒哀乐也无法与她分享。相比这些,钱和车又有什么价值呢。她也有意见,因为我不主动给她电话,不爱和她联系。

有钱人也不一定快乐,像她这样。没钱人也不快乐,像我这样。这样的两个人要是天天睡在一起,活得很没有意思。但是,有时候也不尽然。

有一天上路开车,不小心和一辆小货车发生剐蹭,主要是我的责任。小货车掉了点漆,英子的车受损更大。不过小货车司机有些小题大做,摸着他那辆又脏又破的爱车开始理论。

我刚想反驳,英子破口大骂,威胁那个货车司机是不是想挨打,然后掏出电话喊人。她让我想起自然界中威风无比的雌性土狼。我和那个司机都没有说话的份。我受到了保护,受保护的副产品是莫名其妙的反感。

终于有一天,我在她的公寓里,不小把她新粉刷的墙碰破了一点痕迹。她又开始大发雷霆。也许是我软弱,我这个人是不太爱和女孩吵架的。但是她的咄咄逼人让人忍无可忍,我回了一句:“你不是很有钱吗,你还在乎一点破墙?你是在乎你的破墙,还是在乎我的感受?”

她睁大了眼睛,提高分贝。但我已破门而出。

她再打电话来,是在这件事过去两周以后。她又怪我不主动道歉,然后我就道了歉。我想我和她还是趁早结束比较好。和她相比,我还是更喜欢和周海四处游荡,哪怕是四处受伤害也比关在一个笼子里要强。于是,我和她提出了分手,她也没多说什么,就这样我们算是分开了。

男人的朋友要分得很清楚,一种是玩的,一种是工作的。周海就只属于前者。我喜欢和周海一起玩,但是一到工作上的事情,他就似乎总是不到要点。为了这件事情,我专程找了任总。我问任总,周海最近花钱怎么样。任总的回答是一个月两万左右。

我说,我担心周海负责的测试会出问题,估计他不可能引导网信的测试方向。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一个月只花两万元。

任总听完我的分析很沉默,然后问我:“要不我们再加一个人?”

我点点头。任总说了几个人选。好几个都是老员工,这些人不是我能控制的。但是新手的缺点也很明显,没有经验。两害相权取其轻。我还是应该理智地选一个好配合的新人。在新人之中,有一个叫王立成的。他和我差不多时间到华兴,在橡城的时候,共事过两个月,后来又因为华兴的用人规矩被调走。就是他了。

两周之后,测试规范出来了。

公司产品线的技术人员一看,傻眼了。

就好比欧美车、日本车和中国车放在PK台上比试。如果把安全性放在首位,那么欧美车绝对占优势;如果把功能放在首位,那么日本车很强;如果把价格放首位,中国车肯定赢了。所谓规范,就是那些先知先觉先进的人给后来者制定的标准。这个标准不是绝对的,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制定者的倾向性。中国的通讯公司,在发展速度和价格优势上是超过国外的,但是许多硬指标仍然有缺陷。

可是,测试规范以安全为主。制定测试规范的部门——网信设计院估计被老外搞定了。形势对华兴很不利。

从工作责任上来说,这是周海的失败。一个月只花两万元,能干什么呀?最多和小人物一起吃饭唱歌。随便一个大人物,出来一晚上就要动辄上万的。任总比较厚道,没有说周海什么。而我的资历不如周海,又不是他领导,也不该说什么。将来的工作还需要依靠他,换一个人只会更糟。团队中的所有人,只能把宝押在他身上。我们把宝押在一个不确定性因素上,押在中国通讯企业还不太成熟的产品上,押在华兴坚强的技术人员上。

任总找周海单独谈了一次话。

周海当天晚上就和我一起吃宵夜诉苦。他说:“设计院的院长和那批手下的工程师都是技术老学究,崇洋媚外,对中国的厂家看不起。老外进大门,根本不用登记,直接走到办公室。而我要登记几遍。老外请他们吃个自助餐,一个个跑得比神州六号还快。我请他们吃饭,他们有一万个理由来拒绝。老外送个指甲刀,当做天外飞仙供起来。我送那么贵的笔,他们暼一眼放到一边。”

他说的这些事我当然了解。比方说梁总,老外一去,她就客气地起身迎送,而那些秘书更是把指甲刀到处炫耀。这些都是事实。不过,洋枪土炮,各有门道。老外有指甲刀,我们也有自己的特色。怎么会没办法呢?

周海的老爹老妈都是一方干部,从小也比较娇惯。他是那种有修养,也有气质的中国男人。他也许适合到外企工作,但是不适合在中国通讯企业。他很男人,有个性。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低声下气地去求人,去讨好别人,他做得还很不够。一定有人骂这个社会低俗,但我敢说这个骂人的人一定是把自己关起来的小公务员,或者是一个教师。丛林社会需要的是丛林法则。这就是现实。

我想说说周海,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我不能给他施加压力,因为他现在的压力已经够大。再说了,施加压力也是任总的事情。性格决定命运。像我这种不安分守己的个性,适合做庸俗的销售。而周海的性格决定了他会得到朋友与同事的支持。

我想支持周海,但是我的时间和精力也不够。除了网信这个大单子,从春节到现在我们已经签了接近一个亿的合同。前面已经提过,就算我们不做任何工作,一年之中大概也有3个亿的合同属于我们。这些合同不需要攻克,但是也需要简单的沟通,然后按部就班,一步一步完成琐碎的工作。

五一即将来临。我的工作重点还在总工身上。经过前期接触,我感觉总工和设计院的那些技术人员一样对国内厂家的认识还非常有限。我决心要把总工及其下面的工程师弄到华兴培训。只有学习,他们才能了解我们,了解我们对通讯行业的认识,了解我们公司对通讯未来的设计和蓝图。

说到培训,我非常有信心。华兴这几年在国内很优秀,但是华兴伟大的老板眼光决不局限于这几个小钱。这个公司一直在研究通讯业的发展,研究未来。它要引领这个行业,最后要成为全球通讯行业的旗帜。所以,华兴有着和销售一样多的研发人员,在新技术投资上并不比全球任何一家企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