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狼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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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让对手入‘局’,给自己下‘套’ (1)

丁静的手机关机了两个星期。再次通话的时候,她的嗓音已经沙哑了。电话里说不了什么,我要求见面。她不哭也不闹,平静地让我到她住的小区去。

见她的时候是晚上,灯光下第一眼都有些认不出她。艳丽的妆饰没了,有的是两只黑眼圈,圆脸蛋现在变成了尖下巴。一见面就问我带烟没有。我给了她一支烟。她吸了一口,呛了好一会儿。烟瘾据说也是因为传染。先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看我抽烟,老是闹着要亲自尝试。我还骂她没有控制力。现在好了,我再也没有资格说她什么。

我和她静静地坐在小区幼儿园的一角。这里白天是小朋友们的天堂,过家家,追追打打。一切都是游戏,一切都可以不算数,一切都可以重来。但是我和她已经不是小孩子,我们没有了这种机会。

谈话从英子到底说了我什么坏话开始。丁静说,那个女人进门看到她,变得很凶,问她是谁。她看到对方手里拿着开门钥匙,而且盛气凌人,于是觉得又紧张又害怕,回答说是我的女朋友。那个女人一听就笑了,说新朝换女朋友真是快,上两个月来还是另外一个人呢。然后她又说了一堆话,大意说我是风流成性的坏男人,每年换十几个女朋友,上床的更是不计其数,骗过很多小姑娘,所以千万小心别上当。

这些话叫人又气又可笑。我心里的无名火立刻就起来了。假如英子在面前,也许我该给她两耳光。我和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比我大,两个人的脾气不对路,有时候互不相让,有时候又如同陌生人。这样的两个人不可能有结果。这些话也都是她自己亲口说的。但是她为什么要在另一个女孩面前说这些呢?

丁静估计会被气得晕过去。

我只能说,我以前换了几个女朋友,但是并不是她说的那么多,而且我从来没有有意去骗别人。我认识的每一个女孩子,一开始都是想谈恋爱,然后朝着有结果的方向走。但是有些因为工作分开,有些因为脾气不和分手。英子以前是我的恋人,但是我们后来说得很清楚,分手了。我对她说:“我是认真地喜欢你来着,也想好好对你。正是因为经历了许多,我才明白怎样和喜欢的人一起生活。我不能保证你有幸福的物质生活,但是我会尽我所能。”

她想了想问:“你和很多女人上过床么?”

“没几个。”我红着脸回答。

“到底是几个?”

“这个……我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这么多。”丁静睁着大眼睛,仿佛是眼睛在说话,“那以前的事,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这不是有意骗我吗?”

我说:“小家伙,你天天在家和别人聊天,打游戏。你问过我吗?”

她愣了一下,突然笑了,露出小虎牙:“也是呀。”

她还只是可爱的小女孩。我突然觉得心很痛,深感对不起她,拉了她的手问:“什么时候搬回去呀?”

她甩开我的手气呼呼地说:“我现在心里正难受,没有想好,等过段时间吧。”

……

我给英子打了一个电话,质问她为什么要对丁静说那样的话。

一开始她不想理我,问我有什么事情不高兴。我生气地问:“你不明白吗?你和静静说那些话有什么用?”

她的回答是:“我对你不好吗?你这样对我。”

“可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帮我,我很感激。可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明白吗?”我几乎要吼了,“她还是小女孩,你和她说这些,假如她自杀了怎么办?你做事从来就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英子冷静地说:“她不会自杀的,现在的女孩子比谁都现实。别以为你是什么大情圣,没人会为你自杀。像你这种人,根本就是一个无赖。”

我已经气疯了头:“好,我是无赖,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

回答是:“你以为你是谁?你给我滚……”

紧接着,电话被挂断,像我们以前在一起时常发生的一样。

丁静每天都接我的电话,有时候会要求我请她吃比萨。显然她已经学会了抽烟。我们一起买衣服,一起买水果,一起手拉手逛街。但是她坚决不到我住的地方去。她说她害怕。她很害怕那个地方。她说一想到曾经有一个女人站在那里说我的过去,想到我在那个房间和很多女人做爱,她就很不舒服。

她说的是事实。

那天在电话中吵架之后,我不再和英子联系了,而且也不想再和她有什么联系。可是,突然有一天,肇事的出租车司机打电话来请我帮忙。原因是他的车还被扣着,只有当事人签字同意才可以放行。我为这件事又给英子打了个电话。

她不再提不愉快的往事,还问我身体怎么样,要不要她陪我去医院复查一次。她这么一说,我又觉得她其实也很可怜。她也是无辜的受伤害者。说实话,我还是不太了解她这个年龄阶段的成熟女人,我也不了解她。

任总出国之后,工作安排上出现了少有的轻松。上汇接局之前,网信需要进行勘测、设计等技术性很强的工作,而我只要看住几个领导就行。通常,我和总工在一起是喝茶,而和陈元桥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打高尔夫或者桑拿。

陈元桥是一个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每次都是他带着我。我的击球技术大有进步,已经可以和他打球洞了。偶然我们还能碰见潘总。为了方便,我打算也办一张会员卡。会员卡的入会门槛是10万,潘总找了一个熟人,只要6万元。这6万元让我很犹豫。固然是因为工作,但是不知道陈少兵会怎么想。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6万元当然值得开销。现在我已经和潘总、陈总混得很熟。运动和泡妞这两件事最能让男人之间撕去伪装和隔阂。我学球3个月,花8杆把球推进洞是最好的成绩。但是小球特别不好处理,通常3米之内的入球我需要3杆。这种拙劣的水平常被当做笑柄。

会员卡办下来了。这个费用当然是要报销的。以我一个月8000的收入,不可能花10万去打高尔夫球。作为一个销售,平时可能出门奔驰,出入高级酒店,动辄消费上万,看起来很风光,活像人们传说中的大款。其实据我所知,真正的大款没有一个会这样。有时候我想,以目前的状态,我是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一个大款的。

我通过内部网提交了报销凭证。过了3天,陈少兵那边没有一点声音。我也没有理会,估计是他最近刚接手工作太忙了。突然有一天,他把我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地问了一句:“你那6万元是怎么回事?”

我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像被重重地甩到地面的包袱,不知道陈少兵是否有感应。我尽量平静地说:“陪潘总和陈总去俱乐部打球,需要会员卡。为了方便和好看,我就办了一张。”

陈少兵说:“你提前和我申请了吗?难道你不懂公司的规定吗?开销超过2000就要提前申请。你这是6万呀,我批了,上级还要审查。你连个招呼都不打,上级问起我来,我怎么说?”

那一刻,嘴里仿佛有千百句话要同时冲出去,但我只能说:“上级会问这么详细吗?以前从没有人说过。”

一提到以前,陈少兵显得更生气了:“那是以前你们的任总糊涂。他什么都不管,让你们瞎搞。现在我来了,就要改变这一切。这次就算了,我可以给你批。不过,以后要严格执行公司的规定,消费超过2000,一律提前向我汇报。”

关于会员卡这件事情,其实早些时候我写过一次邮件。当时我仍在犹豫之中。我在邮件里说,为了陪潘总、陈总打高尔夫,需要会员卡。会员卡原价10万,但是因为潘总帮忙,现在只要6万元就可以。写这个邮件的原意,一是告诉陈少兵我的打算,二是希望他能明白我从中节约了4万元。没想到他却拿不符合程序来说事。

我就这样第一次和陈少兵正面交火了。当然,这次的冲突严格说来错在我。陈少兵很好地利用这个机会给我一点教训。他大概是想告诉我,如今已非从前了。早在橡城的时候,我几乎就没有公司程序这个概念。从我进华兴第一天开始,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搞定这件事,搞定那个人。至于花钱,那是事情办成报销的时候才考虑的事。通常说来,我只要给任总写个邮件,一五一十地写清楚开销就可以了。

这种事后汇报却不事前请示的做法,当然是基于我和任总之间的信任。在这个过程中,我除了给青青和周海买过礼物,多报过几张小额发票,一直没有虚报任何一笔现金。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自己那样的做法很不值。因为许多和我一样的销售早就为自己存了不少钱,而我至今几乎一无所有。

发生这件事之后,我和陈少兵的关系立即变得微妙起来。每次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很奇怪,里面有一种深不可测的东西。不过,我并没有太担心,因为我想毕竟他还需要我把那个上亿元的汇接局大单子拿到手。我觉得他可能是那种外表粗犷、内心却精细的男人。但是无论如何,他是我的头,也是我的工作伙伴。我不可能和他对着干。

陈少兵当领导一个月,提了很多工作要求。首先就是每个业务员每天要提交日报。按照华兴的规定,每个业务员必需提交周报和月报。但在任总时代,领导和下属打成一片,周报基本上也就省了。从管理的角度上看,每个业务员提交日报看似非常合理,其实毫无效率。因为作为一名销售,并非每天都有具体的事情可做。业务是有周期性的,有时候是没日没夜地加班,有时候又可以轻松地玩一阵。于是,忙的时候做日报就延误正事,闲的时候做日报是谎报军情,简直毫无意义。不过,名校学管理出身的陈少兵才不会这么想。而对于我来说,每天的工作多了一项,就是在日报表上写满与谁打电话,电话中说了什么内容。

陈少兵上任后的第二个月,制定了另一项工作制度。他要求每个在海滨市的业务员上午必须准时上班,打卡之后再去拜访客户,而且每周六上午必须开例会。这项制度等于变相限制销售的自由。

自从成为华兴的员工后,我的工作和生活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的界限。周海说过一句话,工作生活化,生活工作化。一点没错。早起对于晚上陪客户到凌晨的人来说尤其折磨,再说上午去见客户也是最不明智的。人家也要开会,人家也有正常的事务,难道会像菩萨一样坐着等人来烧香?而且,上人家办公室拜访是客户关系的最低级阶段。他倒好,打卡之后必须去拜访。按陈少兵的意思,我用一个电话,或者在球场、饭局上可以解决的问题,都必须跑到人家办公室再说一次,这才叫工作。

这项变态的规定很快就执行不下去,自生自灭了。

在橡城的时候,陈少兵要见刘成贵,被我拒绝了。而现在,我有义务和责任带他见海滨市网信副总以上的任何领导。我告诉他总工很重要,希望他能请总工吃顿饭。陈少兵的回答是:“这种小人物就不要见了。”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种小人物在关键时刻是致命的。总工手下的某个工程师如果说我们的产品某个功能有缺陷,我们就很可能会丢单。从这点上看,陈少兵根本没有任何做销售业务的实际经验。我真不明白公司为什么派一个没有销售经验的人来管销售。

陈少兵平时和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无比谦虚。他说,他不懂业务,希望我们多帮多带。我不知道怎么带一个领导。如果他是王立成,我可以教他去公关;如果他是周海,我可以教他去泡妞;可如果他是领导,我教不了他怎样才能避免犯傻。

与陈少兵之间不可避免的冲突很快就有了第二次。

那天带着陈少兵见了陈元桥。晚上我约了陈元桥,以及他手下的两个主任到夜总会唱歌。每个人都叫了小姐,把酒问青天。陈少兵的表现一点也不逊色。夜里12点多丁静来电话追问了半天。我不能仔细回应,只能解释说陪客户,并答应她晚些时候回电话。

凌晨两点,活动结束。我买完单,上了陈少兵的奥迪。正想让司机送他走。陈少兵表示,太晚了,住得又远,干脆开个房间休息。这是我在任总时代一贯的做法。通常我和任总开一个房间住在一起。但是现在我怕陈少兵挑刺,所以不提。既然他这么说,我问他开几个房间。他醉熏熏地回了一句随便。我想和他关系不妙,而且夜里要给丁静回电话,开一个房间会影响他的休息,于是就开了两个房间。

来到自己的房间,先洗澡,然后给丁静打电话。她居然还没睡,正等我呢。不过她并不怎么生气,闲聊了几句,开始纠缠我的房间里有没有其他女人,这几天有没有想她等等问题。在这个微熏的深夜,她的声音是让人心灵温暖的最佳慰藉。我们一直聊到凌晨4点多。天色看似要亮了,我才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还在昏天黑地的睡梦中,酒店的叫醒电话把我惊起。说是楼下有位客人正等得心急火燎。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12个未接电话,全是陈少兵打来的。我的手机铃声太小,而我又睡得太死,所以根本没叫醒我。

我顾不上认真洗漱,草草收拾了一下便冲到大堂。陈少兵按捺不住一脸不高兴。他的司机也跟着来了。我在两个人的陪同下退了房,然后上了车。

陈少兵终于忍不住,开始说话:“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业务的,早上9点,还在睡觉。”

我说:“昨天晚上一直到4点多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