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惊燕自然不需要对赵非离有什么隐瞒,至少关于这件事,却是完全没有必要。
困顿的感觉袭来,凤惊燕于是放下笔,用手托着下巴微微思索了一阵。
脑子里却忽然出现顾惜朝俊秀傲然的身影,勾着嘴角,冲凤惊燕淡然地笑着:“若是没有他,一切都会恢复的。”
“……”
“我什么都没有忘记,燕儿,是你把自己最初的模样忘记了。”顾惜朝拂袖间气质卓然,袖风轻扬。
“……”
“我们一定可以回去的。”男人笃定,在凤惊燕耳朵里停着,只觉得是一个笑话。
凤惊燕想张开嘴冷漠地反驳什么,到最后却只是发出一声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冷哼声。
“喂,燕燕,没有我是不是觉得很无趣啊?”
“燕燕,快起来,我跟你将将楚凡哦,今天他和我说了很多话呢。”
“我一直觉得那小东西一点儿都不像我,今天却发现了许多想象的地方。”
“燕燕,你快起来听我说嘛。”
楚怜唠唠叨叨的声音就好似一个巨大的魔咒,很容易就将凤惊燕弄得太阳穴突突地疼,无奈只能张开眼睛,端坐起来。
“嗯,你说。”凤惊燕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浓郁的沙哑的感觉。她现在的情绪有些糟糕,对凤惊燕来说,没有比“无力感”更加糟糕的东西。
若是之前,若是没有这个孩子,凤惊燕大可以策马而去,与赵非离一起冲锋陷阵,甚至可以让那个男人躲在她身后。
这没什么,以前她也是这样做的。
而现在,凤惊燕除了将自己的怀疑和警告写进书信里,再加上一句“谨言慎行”之外,再没有其他办法。
这种无力感,让凤惊燕的情绪很糟糕。
楚怜本是唠唠叨叨地,满脸兴奋地要开始向凤惊燕讲述今天自己与儿子逗乐玩耍聊天的趣事,这会儿看到凤惊燕的模样,又忽然明白了发现了什么一般:“喂,怎么了?”
凤惊燕并不回答,随意地撇过去,开始朝桌子汴州的地图看起来。若是没有计算错误,赵非离的第一场战将在这里打响。
“哎呀……”楚怜有些暧昧地朝着凤惊燕唠叨着,嘴角的笑容也要藏不住了一般,“小离他才刚走呢,你就开始担心他?”
凤惊燕并不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将刚才写好的文书叠起来,递给一旁候着的侍卫。
“燕燕,有时候我觉得你操心太多了。”
“哦?”
楚怜轻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无奈的模样:“男人没那么没用,赵家的男人更是一个个都是长着獠牙的狼,我恨不得赵逸什么时候完全废掉躺在床上当木偶给我玩,可是这不可能。”
“……”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们赵家的男人都有力气掀起滔天巨浪。”楚怜表情有些痛苦地纠结。
凤惊燕居然觉得无法反驳。
“其实,现在……燕燕,你才是最脆弱的时候。”楚怜的眼神忽然变得澄净起来,严肃认真地堆积在一起。
“你不但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孕妇。”
楚怜讲的这个事实凤惊燕全部知道,只是并未曾刻意却思索一般习惯性地忽略,又或者她凤惊燕习惯强势,习惯去承担一切,忽然就这般被留在京城,留在一个可有可无的位置总显得几分怪异。
不过,正如楚怜说说,现在最脆弱的或许是她自己。
“选最好的飞鸽送去。”
“是。”侍卫得令应着。
凤惊燕长长地吐一口气,安然地做着。
楚怜抹去刚才嬉皮笑脸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坐在凤惊燕身旁,将她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开始把脉。
房间里安静的气息却带着某种压抑的感觉。
好一会儿,凤惊燕都等得有些烦躁了,楚怜才甜甜地笑着:“放心,很好,不能再好了。”
“……”凤惊燕听着。
楚怜就开始自负地吹嘘起来:“有我在,会更好起来。”
凤惊燕点头。
少了赵非离读兵书让自己入睡,凤惊燕最开始的夜晚过得并不舒服,一个习惯养成并不容易,想要纠正却是难上加难。
幸而,楚怜总在耳畔叨叨着,叨叨着,全部是关于楚凡的,也算是给凤惊燕增加了些乐趣。
日子一天天过着,凤惊燕的情绪还算平稳,临近临产的日子还剩下大约一个月。
“报……”
旁边的侍女正要勺子勺起米粥,凤惊燕懒懒地接过来,这会儿听了声音,立刻睁开眼睛朝着他们淡漠开口:“说。”
“非离公子的书信到。”
凤惊燕努力压住自己急迫的情绪,平缓地伸手开口:“拿过来。”
“是。”
打开书信,凤惊燕还未开始看,就被一种淡淡的却掩藏不住的带着血腥味道的臭味弄得有些泛恶。
好不容易压住了呕吐地冲动,凤惊燕打开书信,却看到了一封完全的家书……对,家书。
“燕儿,这些日子是否舒服些,孩子是否比我离开的时候更加调皮了。京都的天气应该不错,若是可以你也该多出去走走。若是孩子对你不好,让你难受了,等我回来定然好好教训……”前面一大段的话,凤惊燕读着,心底泛起一阵陌生奇异的却好似温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