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秀儿不经开口说:“娘娘,您这是在想什么呢?”
视线像似要透过远山,南又寒缓缓开口:“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农人告余以春及,将有事于西畴。或命巾车,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寻壑,亦崎岖而经丘。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善万物之得时,感吾生之行休。”
“已矣乎!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胡为乎遑遑欲何之?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
“娘娘,这话可使不得呀!”秀儿在侧,担忧的看着南又寒。
南又寒安慰着:“一天就知道瞎担心,这不是你主子我作出来的,不过是用以感慨丫头,只感吾生还有多年才行休,倒希望生命能轮快点。”说不定在世为人,就没有这些纷扰了。
秀儿松了口气,嗔怪着:“娘娘,越说越离谱了,什么都不比活着好,只要活着什么都好!”
这番话引起了南又寒侧目,看着秀儿,见她发丝在风中稍显凌乱,便帮她整理了,秀儿有些躲,南又寒抓了她胳膊定住她的身型,不由打着趣:“你要是在我那个时代,就送你去读哲学系,真是有潜力的很。”
秀儿听不懂,睁着疑问的眼看南又寒。
整理好头发,南又寒笑了:“看我做什么?好不容易出来,看风景。”再转身面朝前方,良久,对秀儿说道:“秀儿,我长高了,你注意到了吗?”
秀儿点点头,肯定的回答:“注意到了,娘娘,可是长高了不少。”
南又寒望着远方,随着马车的波动,平复着心间的荡漾,缓缓的问:“那你说穗儿注意到了吗?”
被南又寒的话问住了,秀儿为难的揪着衣角,不知从何回起,当一个人将心比心的对另一个人好,最后得到确实背叛和欺骗,而且这欺骗从一开始就是,那是多么的伤人。
南又寒的思绪飘飘荡荡回到了过去,曾经刚进宫的时候,她与穗儿在后花园,她折不到冬梅,是穗儿帮着她折的,她问穗儿自己那三等残废的身高还有希望吗?还会长吗?
穗儿在雪白的雪和粉红的梅间回答她,会的,一定会的,如今想起还是记忆犹新,可不过一年多而已,往事就不再,穗儿给自己打点衣服,帮自己烘烤食物,给自己缝制靠背,都成了过眼云烟和做戏的手段与代价,如今两人将是分道扬镳从此各怀心思了。
秀儿不知如何回答,一时静默……从路两旁的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程鸣一,你飞够了没有?”南又寒突然对林子吼着,知道他跟在身后。
一阵清风拂面,眨眼,程鸣一如同一只伸展的鹰潇洒的落到了南又寒的身边,背手而立,好像他一直就站在那里。
南又寒斜睨了程鸣一一眼:“有马车不坐,就仗着自己有武功,显摆什么呀你显摆?”
程鸣一出来就随性了些,只是拱手:“卑职不能和娘娘平起平坐。”
“那你就滚吧,站我旁边碍眼。”南又寒嬉笑着不看程鸣一一眼。
“娘娘抓着卑职的衣角,卑职滚不了。”那双玉指纤纤的小手哪里是抓住了他的衣角,而是抓住了他整个心。
“脱了衣服,裸滚吧。”南又寒提着不可能的建议,让身旁另一边的秀儿笑出了声。
程鸣一稳住了声音,眸子里满是宠溺,滑向南又寒,低沉的声音全是疼惜,好像又回了一年前:“有碍风化。”
“没关系,你去买糖葫芦收买我和秀儿,我们保证不说出去。”糖葫芦呀,她那时最爱让程鸣一买的东西,在皇宫中一年多没吃到,那甜能甜到心里的东西,她还真是想念。
程鸣一立刻扬起一声口哨,林子里迅速的窜出若干条身影,南又寒冷了眼,却还是带着笑:“得是你买的,程鸣一亲手买的!别连买个糖葫芦都没诚意。”
气息一滞,犹豫着程鸣一呐呐开口:“我不能离开你……”
“和秀儿,皇上交代的。”
终于说到重点了,南又寒松了程鸣一的衣角:“明白,皇上是要试探我了吧。你是皇上让来监视我的吧,都知道,你不说我也明白,谁还能指示动你,不就只有他么,晓得你是听人之命,所以我才不为难你的,这不和你玩的正开心呀!”
“娘娘……”秀儿看南又寒动了怒,赶紧的抓了她的手,一手的冰冷。
而程鸣一却沉默了,其实这是他想见的,不然他不会说出皇上二字,可真见着南又寒脸上的受伤却在心里难受,责备着自己不该如此卑鄙。
南又寒嗤笑:“怎么呢?不说话了,你现在的表情是同情吗?不用的,鸣一,不用同情我,我还不错,撑得住,当初司徒靳不够,不还搭上你了吗?下次又是谁了,秦岚追?朗斯烈?他还想送多少男人给我这个妻子?不如我照单全收,满了他的心愿!”
“娘娘……”秀儿在旁听的都快哭了出来,原来如此……皇上真的,真的太过分了,皇后娘娘帮了他那么多呀,那么多,那么多,为什么还这样对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