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数子提高声音道:“长孙亲督来了。”
众人纷纷看向她,常看清她一脸秀气的微笑,今日这等严肃冷峻的神情让众人不敢直视,尤其是那双眸子,带着让人发颤的冰。太医们皆是缓缓松一口气,安妃和钱妃的神情瞬间也不知难看到了极点。
武昭仪依旧同安静的女子一样悄悄推开,眼神看向长孙清,带着一种感激。长孙清朝武昭仪浅浅一笑,这个昭仪的性子长孙清是喜欢的,安静如一阵风,看着就让人舒心。
长孙清朝安妃和钱妃点点头,坐于卧榻边缘,转身道:“你们都下去吧,这夜已经深了,莫要吵着皇上。”太医有些犹豫,这等事毕竟只有皇上能做主,众人微微犹豫之间,一老臣道:“臣告退。”
长孙清点点头,太医们相续而去,安妃道:“我们想留在这里。”话中坚定让人好不敢拒绝,他们本就是他的后宫女子,长孙清能说什么?也不多说话,长孙清为皇上细细把脉,神情由阴郁转为疑惑,而后恍然了悟,最后缓缓松口气。
安妃等人看着长孙清的神情,心紧紧提起,长孙清把脉过后,拿出针带,吩咐安妃道:“将皇上扶起来。”安妃没有料到长孙清会唤她,啊一声,忙将皇上扶起来,显得有些吃力。长孙清心中摇摇头,女子果然还是需要锻炼。
“小数子,过来将皇上扶起来,扶好,莫要来回摇晃。这样我才好施针。”长孙清看安妃那架势,摇摇头。安妃仿佛很受伤一样,长孙清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安慰她。
小数子将皇上扶好,长孙清细细抚摸他的面庞寻找穴位,而后施针,又隔着柔软的发抹上头顶几处大穴,针一下,皇上猛然醒来,哇一声咳出一口血来。
沾湿了长孙清满身,斑斑驳驳好不吓人,几位娘娘纷纷惊喊出声,扰的长孙清手握一根针定定了神,喝道:“喊什么喊,都给我安静。”
安妃一愣,钱妃张张嘴,有些不可置信,武昭仪缓缓地闭上嘴儿,一动也不敢动。耳根子终于清静了,长孙清再施一针,皇上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这次人也开始悠悠转醒。安妃等人纷纷露出喜色,想上前,被长孙清这么一瞪个个缩缩身子一动不动。
皇上看着长孙清,就见她朝自己露出舒心的笑容,明媚动人,俏丽无比。皇上心中一柔,道:“你怎么来了?”长孙清道:“皇上病了,奴婢自然就来了。”名人找来一件大宫女长裙,长孙清好换上,邵阳殿沾雪,多少晦气。
皇上拧眉道:“不是吩咐不让去找你么?”长孙清取下他面部和头上的针,心中一柔,想必深夜,他不想让她操劳烦心吧。长孙清低头与他双眸对视:“奴婢自己来的。”
将针取下,长孙清离开卧榻边缘,安妃一步跑上握住皇上的手,声音哽咽:“皇上……”长孙清坐下开了一方子,交给来人道:“这是方子,每日喝三次,不可间断。”来人将方子交给刚进屋的亚公公,亚公公朝她微微点头,转身而去。
皇上招手让长孙清过来,气息不稳道:“你先回去歇着,明日上邵阳殿来一趟……朕有话问你。”长孙清递给他一个好生休息的神情,行礼后转身而去。
出了邵阳殿,长孙清喉咙里仿佛压着千斤重的大石,十分难受,眼前一片朦胧,菲儿跟在她身后,轻轻扶上她的身,皇上看来病的不轻。一路沉默回了小院,长孙清道:“去将我那些医书统统拿来。”
隔天一早,太后急急唤长孙清上了安宁宫,太后一问起皇上的病情,长孙清也坦言:“并不乐观。前些年皇上落崖下山,不止毁容这么简单,他的头部也受到的严重的撞击伤害,当时……我们并没有发现……”
太后心一紧,面色一白,文儿的面容也好不到那里去,太后稳住心神好半响才问道:“那日后会如何?”长孙清摇摇头道:“兴许会失忆,兴许会每晚头疼,兴许会失明,兴许会……”这用得着说么?长孙清的神色已说明一切。
太后喃喃自语道:“曾经本宫带皇上上一趟寺里,主持说,皇上一生活不过三十岁……”长孙清的身子一晃,皇上眼下已经二十六岁了,扯扯嘴角:“有的话不可全信的。”心中却明白,皇上这病,是拖不得三年五载的。
“所以,本宫一直都没有打算做什么帝王梦,因为本宫的儿子活不过三十岁……”最后,太后已经如同一个孩子一样放声哭出来,喊道:“本宫以为,六年前,他已经躲过了这一劫,没有料到,他依旧没有躲过命运的安排,没有……”
长孙清一回小院,就开始发烧,迷迷糊糊开始口齿不清起来,菲儿找来太医,太医哆哆嗦嗦的把脉以后,摇摇头,菲儿暗道:难道是撞邪了?懋儿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忽然撞向一人,抬头一看,喜道:“皇上来了?”
皇上面色苍白,眼神却极为精神,走近长孙清轻轻握起她的手,低低唤道:“清儿?”菲儿牵着看好奇的懋儿出了小院,转头看了看院内,忍不住眼眶泛红。
皇上这么一唤,长孙清悠悠转醒,见是皇上,猛然将他一把搂在怀中,忍不住泪流满面。皇上轻抚她的脊背,觉得胸前一热,随即冰凉起来,一手勾住长孙清的头,缓缓与他对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