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卿是个江湖人,随意道:“我只是对长孙清比较好奇罢了,不明白她为何放着宫中奢华日子不过,怎就以假死跑了出来呢?”
接到风清寒一眼,徐长卿摆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
廉亲王前脚刚走一日,皇上也摇摇摆摆过来。长孙清已预料,道:“这位是闻公子。”闻之乃皇姓,介绍不得,不过风清寒和楚浪心中已经知晓,朝他拱手道:“闻公子。”
皇上啪一声和上折扇,亦是学他们拱手行礼。来到长孙清住处,皇上率先一把扯开面纱。一年没见,这性子越来越像先帝了。
皇上瞧见长孙清面颊上那朵金色蝴蝶,嫣然一笑,满堂生辉,道:“姑姑倒是有法子,这蝴蝶可真是美丽。”长孙清笑道:“你若想要,我也给你秀个如何?”
皇上连忙摆手,彼此之间气氛如常,丝毫没有分别一年之久的离别之苦,二人面容均带着笑意!长孙清的离开,皇上最清楚不过!
“姑姑,跟我回去吧。”皇上和长孙清闹够了,同坐下喝茶,神情认真。长孙清摇摇头道:“我没有打算回去。”
“为什么?”皇上急道:“难道姑姑不想看看你的侄儿么?婉才人怀孕了。”
“怀孕了?那倒是一件喜事,只可惜我现在手头没有礼物奉上,等改日吧。”算起来,长孙清可做奶奶了,心中欢喜不已,可一想到东歌和孙子辈同龄,一时间颇为尴尬。
皇上心中不知,道:“姑姑回去,就是礼物。”上前一把握住长孙清的手臂,道:“跟朕回去吧。”
长孙清摇摇头道:“懋儿,那个地方,我倦怠了,不想回去!我年纪大了,已经快四十了,心也老了,人也静了,只希望在有朝一日下,能看看你治理的江山,此生足矣。年轻时为了逞强,想博得一片天地,现在心愿已了,没有什么遗憾了。”
人一去,化为尘土,她也不知道能活几年,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是心倦了,还是身倦了,她不知。只晓得这年轻的皮囊之下,有一刻衰老的心,这心已经快六十了,她老了,先帝都离她已有二十年头了。
皇上心中酸楚,强笑道:“姑姑还这般的年轻,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岁的模样呢。”
她,终究还是留不住的,义无反顾的离宫,隐姓埋名的生活,她早已有这种决心!
“这是舞妃给你的包裹,里面有她亲自缝制的衣服和你最爱吃的糕点,还有……银两!”
看着桌上多出的包裹,长孙清道:“她的心思倒是聪颖。”
皇上寻找她的消息,舞昭怎么会知晓?若不是了解皇上,她又怎能明白其中深意?这个女子,她果然没有看错。
夜色来临,长孙清和皇上坐在院中对弈,她道:“皇上的棋艺进步了不少啊。”皇上也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喜欢了随时手握折扇,哗一声打开,道:“不是我进步了,而是你退步了。”
也是,一年来这棋她再为沾过。
长孙清一输,也就没了下棋的雅兴,看看这天色,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宫?”
“怎地?我一来你就赶我走?”皇上笑道:“姑姑你也忒不厚道了吧。”这性子,这笑容,长孙清越觉得他越像先帝,一年不见,皇上的变化似乎有点太快了。
“给我好好说话。”长孙清不悦道。
皇上正色道:“兴许再待上一日。”他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长孙清对他也就放心了!起身道:“天色晚了,回去睡吧。”
皇上同起,道:“那姑姑就早日歇着吧。”
长孙清正要转身,忽然听一粗哑声响起:“皇上,拿命来。”霎时,树影抖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黑影闪电般冲向皇上,皇上一个翻滚躲了过去,长孙清已经惊出了一声冷汗。
看来当初让皇上习武是对的,俗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果然不假。噼里啪啦之声响起,兵戎相见,衣衫摆动,皇上一身白衣和黑色刺客缠绕一起!
又是几声哗啦响动,长孙清暗道不好!彼时,门外守候的侍卫和明瓦已经破门出入,侍卫们亮出兵刃,道:“护驾……”
一黑影犹如鬼魅一般立即闪身皇上头顶,剑峰直入天灵盖,长孙清大喊:“皇上小心。”明瓦伸手奇快,立即飞身将那刺客打飞!
那刺客兴许怀恨在心,一推掌力,手中剑犹如张了眼睛,直至朝长孙清飞来,皇上惊,明瓦惧,只听刺穿肉体声音,长孙清看着没入胸口的剑,面色苍白!
前世,她被木桩刺穿胸口而死,今世她被剑刺穿!苦笑一声,她果然躲不过这一节!今年是六月十五日,她死的那夜恰恰是六月十五号,真是瞧啊,好瞧。
熟悉的痛,熟悉的恐惧,长孙清没有晕过去,反而头脑清晰无比,捂着剑,好在没有刺中心脏,兴许还有的救!明瓦一把抱起她滑落的身躯,长孙清扯扯嘴:“放在卧榻上去。”
皇上紧接而来,凄惨道:“姑姑。”长孙清的面色已经惨白,胸前血染了一大片,长孙清问道:“有没有点穴法,可以止血?”
明瓦摇摇头道:“没有。”
果然小说是骗人的。长孙清投给皇上一个安心的神色,道:“放心吧,死不了。”心中想到的是,估计她的一个胸脯没了。人啊,在死的时候居然想这些问题,长孙清心中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