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彻底看清了你!你不配做姐姐。”
“亏我真心待你,为你报不平。”
“你如愿地坐上了姨娘宝座,你满意了吗!天不由人,造化弄人啊!哈哈哈哈”
湘江水曾经滚滚的浪跃起,狂奔向远方,掩住星移斗转,大江东奔,扬起尘土染泪,如今是冰冷一片。
惊天动地的哭声渐没,亲眼看着湘江水逝,沧海桑田,只在倾刻间。
今日哭罢泪尽,从此不再落泪,为他人,尤其是虚伪的人落泪,不值得。
从此,为自己拼搏,即使不能见上想见的人,也要让他们知道她史湘云不是只有大家小姐的娇贵,她能养活自己,不是贾府的负担!
哭得昏天黑地,擦掉眼泪,不敢回去,想想回去必要受庄主的处罚,该何处何从。
身后停着两辆马车,车上的人伸出脑袋喊:“史大姑娘,你可真能哭,你都哭了快一天了,差不多了吧。上车吧。林姑娘特意让我们在这里来接你的。”
湮儿也伸出了头。
湘云心上一颤,来人是晴雯,流出一股暖意,忘了她是人是鬼,和翠缕坐上马车,拨开穗帘向外望去,车子起动。
此时另一辆马车赶来,卫若兰纵身跳了下来,扬声道:“云姑娘!”
停车,湘云挑帘道:“卫公子,我家人来接我了。我和她们走,多谢你仗义来救我。”
卫若兰走到车前道:“云姑娘若有事,只管来找我,或是找我义妹,她也在贾府里。”
湘云感激点头。
分手时,湘云和湮儿难舍难分,眼泪不断,晴雯看了心也酸起来,自己去找了李庄主,回来时,便把湮儿的包袱放在了车上。
湘云破涕为笑,拉了湮儿不放手。
回头望,李庄的牌子庄严肃穆地挂在上方,门口的石狮子,正虎视眈眈的望着她,吓得她放下了穗帘,李府的人,使她怕了,不敢触及。
潇湘馆——皖亭身份
黛玉因与依兰比试才艺,有些虚弱,歇了一晚。湘云的事自有若南她们处理。
太后极心痛,一分也不耽搁地煮了补品命宫女送来,语蓉、语琴也煮了璟庭的加料汤服侍黛玉喝下。
皇上见黛玉受累,对依兰极为不满,心事挂在脸上。依兰心中不爽,不依不饶与他吵了一阵,便躲着他,不与他碰面。
当事人黛玉与依兰却成了朋友,依兰在太后面前拉着黛玉说个不住,笑个不停,黛玉极喜欢她的个性。不过她心中有疑团,依兰为什么称她为她师父的女儿,她又怎么会有她的诗词?依兰但笑,只字不露。
又过一两日,贾母、王夫人、黛玉便从宫里回府。
宝钗迎出来,先与黛玉问安。黛玉懒得见她,直接回了潇湘馆。吩咐宝钗日后无论她人在哪,她薛宝钗只在潇湘馆门外行礼即可,不必非到她眼前来。
(宝钗便一日三次按时在门外行大礼,虽无人监督,也不敢懈怠,这是后话。)
宝钗对贾母与王夫人施过礼,第一件事便提了湘云之事,说道下人已找到湘云,但有麻烦。
贾母闭目哼了声。
王夫人问道:“有什么麻烦?”
宝钗道:“需要赎金五百两。我作不得主,只等你们回来拿主意。”
王夫人不由迟疑起来,不交赎金接湘云回来,黛玉又不依,交了赎金,实在心痛。
贾母在堂,王夫人狠心拿出五百两银票,交与周瑞家的,命周瑞家的即刻按宝钗说的方向去寻湘云。
贾母才未言语。
其时李家绣庄正在交涉换主人之事,湘云坐镇,自是不想见到贾府人,也不愿告诉她实情,令周瑞家的一路风尘,失望而归。
王夫人与宝钗二人顾不得天晚,只得到潇湘馆来,宝钗行礼过后,吞吞吐吐说了接湘云的事。
黛玉沉默着,静静听完,轻描淡写道:“知道了,湘云的事不用你们过问了,让薛姨娘搬出柴房吧。”
不愿多说,便请她二人出门。
湘云未归,王夫人到底不敢让宝钗搬出柴房,宝钗便只得委屈着。
次日,黛玉又恢复了懒起的习惯,语琴见她睡足起身,等紫娟、雪雁为她梳洗毕,进来道:“姑娘,你不是要我教你练功吗?今天我就教你,你不得偷懒。”
黛玉启颜一笑,移步与她到院中,语琴便拉开架势。
语蓉偷眼看皖亭,想着今儿他主人怎么不来阻止了呢?
此时皖亭正留心盯着语琴的动作,看着黛玉的柔柔的架势,不发一语。那神态,生怕错过黛玉的一招一势,若觉有受伤的趋势,随时起身行动。
语蓉暗笑:这个主人哪,一味顺着姑娘,只要姑娘开心。姑娘想要的东西,他千难万难也要寻了来,只要姑娘想做的事情,他拦不了的,他就变着法的护着周全。
皖亭见语蓉看她,瞪她一眼,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语蓉不由缩了头,对他回了个放心的目光。
原来昨夜月满枝,语蓉四人悄身而出,分头查看,语蓉几个起落,出了大观园,经由王夫人窗外,见王夫人手执一张发黄的信纸若有所思,脸上无限惆怅,不由好奇。便盯着王夫人,待王夫人看完,收好信,睡下,轻身而入,取了那信,轻身而出。至无人处,方展开来看,忽觉身上有人轻轻一拍,语蓉一惊,回身一看,却是皖亭。
皖亭伸出手,语蓉方要动手,不料被皖亭轻易制住,皖亭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语蓉被迫交出了信。语蓉自视武功不低,竟与她交不上半手,心里惊疑。
原是一封林如海给贾母的信。
二人看完,语蓉晶亮的眼睛道:“你是何人?留在姑娘身边有何居心?”
皖亭一笑道:“你们不是早就怀疑我了吗?也禀告了北静王和云上吗,这会儿巡查完了,该去汇报了吧,走吧。”
皖亭与语蓉踏树跨房而行,回到潇湘馆外高树之上,见语琴、若宣、若南已回复过。
北静王水溶冷着脸等在一旁,皖亭优哉游哉立在北静王面前,水溶见他,面色方缓下来,忍知道:“璟庭,你去哪里弄了这张面皮,跑到林姑娘这里来做起丫鬟来?”
璟庭也就是皖亭轻笑道:“你好眼力,这样你也认出来?”
水溶道:“我们同师学艺,什么能瞒得过我?再说你的眼睛这么独特,想认不出来也不能?皇上也起疑了呢。”
皖亭笑道:“好失败。让你们看出来了。我那表兄还好吧,几日不见我,他高兴得很吧。”
水溶道:“如你所愿。你到这里做什么?”
“我护着我未来娘子,免得你们照顾不周。”
水溶心里一紧道:“只怕由不得你。”
璟庭道:“我可不是你们两个,心里有,面子上硬挺着。不过我还实话告诉你,她与你们有缘无份。你呢,你对她多年的感情,把她看作生命一样重要,可是你负不了公主,负不了公主对你情深义重,你是处在两难之地。最多,你是想看着她得到好归宿,过得幸福,而逸飞呢,他根本没机会。”
璟庭之言触到他痛处,水溶浓眉深锁,良久不语。
“我吗,就不同了,我是全心一个。”
“那你也不能这样留在她身边。”
“我有特旨。”说罢,在水溶面前伸开手,手上明晃晃的龙形扳指。
水溶心中一惊,璟庭则悠闲看着月色。
水溶道:“失踪了这么久,原来你去见太上皇了。”沉声对语蓉四人道:“你们尽可听他调令,他的话如我的话,转身要走。
璟庭扬声道:“等等,你不是要找贾府人吞了林家财产的证据吗?”
水溶顿住脚步,璟庭对语蓉道:“把信给他看。”
语蓉递过道:“在太太房里看到的。”
水溶狐疑地接过,看了信件,心中生怒,问道:“也就说信没交到老太太手里。那笔钱匿下了,我们是知道的,只是没有证据。现在证据到手,定要治罪。”
璟庭忽闪着眼睛,不作回答。
水溶起步欲走,又停下道:“还是先去找老太太知会一声,毕竟,她是太上皇的乳母。”
璟庭无所谓道:“你作主好了。”
水溶转向语琴道:“你照这封信做一封,把赝品放回王夫人房里。”
若萱得了指令,消失在夜色中。
水溶收好原信,对璟庭道:“我们现在去见老太太。”
此时夜阑人静,人心不静。
二人来至贾母房外,贾母尚未入睡,二人见四下无人,敲了窗棂,鸳鸯打开窗子,迎进二人。
水溶说了来意。
贾母沉吟道:“王爷,我求你给我点时间,容我想想,先给王氏一个机会,把那个园子还给林丫头。她还真以为那园子是为她女儿盖的吗?”
水溶与璟庭不再多说,知贾母心中已经不安,若无结果,过两天治罪不迟。
黛玉练了一会子,已是气喘,皖亭近前道:“姑娘歇着吧,慢慢来,着急了适得其反。”
黛玉点头坐在秋千上喘息。
皖亭回房取了外衣来与黛玉披上,黛玉挽手拉紧衣服,转头的瞬间,看到身后皖亭眼中的温柔与怜惜,融着不掩饰的绵绵情意,心思一动,好像看到云上璟庭?去宫里那几日,他去哪儿了,人影也不见。不由眉头一皱。